第46章 肚子痛的真相

“蔡小姐，还请您不要见怪，大姐姐就是这样，惯会出风头。”

        宋织月来到蔡清嘉身边，低眉顺眼的，看了一眼人群中间的宋知绾，“好心”解释道。

        蔡清嘉看了一眼宋织月，眸光中的厌恶愈发浓郁，她上回随爹娘在淮阳县里宴请七殿下，就是面前这个人毁了她爹爹精心准备的宴会，还引发了宋府妻妾相争的闹剧，这事本不与她相干，可发生在蔡府的后院里，爹爹回去后狠狠责罚了她一顿，她讨厌宋知绾，对于宋织月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见蔡清嘉面色愈发难看，宋织月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中一喜，接着道：“寻常在府里，爹爹宠她，就连七皇子，也不知道被她用什么手段蒙骗了去，唉，大姐姐这样的人，心思精明，像蔡小姐这样的直率性子，就是容易吃亏。”

        蔡清嘉眸光微深，京城里的七殿下，当初在淮阳县设宴之时，她也曾随着母亲远远的见过的一眼，可真是朗月迢迢风灵玉秀的好儿郎，只一眼就她就装进心里去了，可听说七殿下与自己瞧不上的宋知绾交好，蔡清嘉顿时就拧起了眉头。

        她将宋织月的话听进去了，虽然同样瞧不上一个小小庶女，但她和宋知绾不和，反倒与宋知绾的庶妹交好，不是正好打了宋知绾的脸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她眸子一转，对着宋织月吩咐道：“你坐到我身边来。”

        虽然蔡清嘉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施舍乞丐一般的态度，但能和知府千金交好，宋织月求之不得，忙在蔡清嘉身边落座。

        宋知绾余光里瞥见这边的动静，知道蔡清嘉一副高傲性子，定是看不上宋织月一个庶女的，看见宋织月在蔡清嘉身边殷勤奉承的模样，就知道宋织月肯定又动了歪心思，不免警惕起来。

        茶喝得差不多了，宋知绾正要吩咐常欢将里间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就见蔡清嘉忽然捂住了肚子弯下腰去，她身边的宋织月顿时起身要扶她，急道：“蔡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蔡清嘉的贴身丫鬟也急了，几步上前挤开宋织月，扶住自家小姐：“小姐？！”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宋知绾作为主人家，上前关心道：“蔡小姐是哪里不舒服么？”

        蔡清嘉抬起一张苍白的脸，恶狠狠的瞪着宋知绾，将桌上的茶盏摔到地上，“你给我喝了什么？为何我会腹痛不止？”

        屋中一阵哗然，宋知绾见她神色不似作假，额头上冷汗涔涔，咬着牙明显是疼痛难忍的样子，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扶了一把，“就是普通的碧螺春，蔡小姐来时可吃了什么东西么？”

        “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你？！”蔡清嘉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她看着面前的宋知绾，只觉得她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窘境，越发认定是她在茶里下了什么东西要害自己，咬紧牙关道：“这就是你宋家的家教么？我不过是喝不惯你做的那些果茶，说话直了些，你就记恨在心，在这茶里下药害我！”

        宋织月扶着蔡清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是啊，大姐姐，你平常容不下我就算了，蔡小姐性子直率，你怎么能就因为先前的不快，就胆大包天给蔡小姐下药呢？”

        这话一出，宋知绾一个锱铢必较心思不正刻薄庶妹的形象算是立住了，四周看过来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宋知绾身边立时就空出了一个小圈，也就叶从筠和李云韶还站在她身边。

        “宋二小姐真当我们听不出来你什么意思么？你一个庶女，绾绾愿意带上你和我们一块儿玩，就已经是你的造化了，在座家中的庶出子女，哪一个不是安安分分待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自己家中的宴会都不许露面，要是绾绾真容不下你，你还能坐在这儿？”

        叶从筠是知州大人的幼女，从小疼宠着长大，性子张扬热烈，最瞧不上宋织月这副做派，暗地里插刀算什么本事？

        她看向蔡清嘉：“你说绾绾下药害你，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装的？就是方才你那副高傲的样子，就差把瞧不上看不起写在脸上了，也就我们绾绾好脾气。”

        叶从筠最是护短，她觉得和宋知绾很是投缘，两人相处也好，早就把宋知绾当做了自己人，当即就挡在宋知绾面前，听她说完，在座的各家小姐也觉得有理，又看向一旁的蔡清嘉。

        蔡清嘉是真的肚子疼，她本想与宋织月合谋对付宋知绾，可还没等她想好计策呢，腹中疼痛就来势汹汹，经过方才那番钝痛，她好受了一点，又将叶从筠的话听在耳朵里，顿时气急：“我假装？我再怎么看不惯她，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作假？这真疼假疼的，你们看不出来么？！”

        她面色惨白，冷汗浸湿了额上的碎发，湿哒哒黏成一团，瞧见蔡清嘉这副狼狈样子，众人又迟疑起来。

        宋织月被叶从筠说得脸色忽青忽白，又没胆子辩驳，只将怨恨藏在眼底，强撑出一副笑脸：“是真是假，只要请大夫一看便知。”

        她看蔡清嘉这副笃定的样子，也信了是宋知绾因为方才果茶端上来，蔡清嘉斥骂的话使得她心生不满，因此就在这碧螺春中下药使蔡清嘉出丑。

        她朝宋知绾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大姐姐，我也想相信不是你下的手，可蔡小姐疼成这副样子，又是只喝了你命人烹制的碧螺春，我知道方才蔡小姐的话使你心生怨气，可你弄的那些果茶，本生就是稀奇古怪……”

        “行了，你话里话外都肯定是我下了药要害蔡小姐，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是没做过，”

        宋知绾懒得听她越描越黑，拉着愤愤不平的叶从筠往后退，朝常欢吩咐了一声：“快去请大夫来。”

        “你去，把夫人也请来！”蔡清嘉气若游丝，拉着贴身丫鬟的手吩咐道。

        她怕宋家请来的大夫和宋知绾合谋，因此特意当着众人的面交代丫鬟道：“就说我喝了宋府的茶后腹痛不止，务必要让夫人快些过来！”

        堂中各家小姐们神色各异，叶从筠都要气笑了，李云韶见宋知绾一脸平静，不觉有些佩服：“绾绾，你一点都不着急么？”

        就是她再好的性子，碰上这样难缠的蔡清嘉，也觉得气愤难当，要是她自己遇上如今的处境，肯定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了，可宋知绾非但不惊慌，反倒淡定的先让人把肚子疼的蔡清嘉送到内间的软塌上，再安顿好其他人，就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蔡夫人和大夫的到来。

        “李姐姐，着急也没用啊，只有等着大夫来了，才能知道事情真相。”宋知绾看着李云韶一脸忧色，不觉心中一暖，又看着为她着急生气的叶从筠，忍不住笑道：“就是难为两位姐姐为我操心了。”

        叶从筠恨不能撬开宋知绾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要是今日这事换作是她，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脾气，还将蔡清嘉安置到内间去，她不把她丢出府去，都已经算是教养良好了！

        “待会儿，我请两位姐姐看一出好戏。”想着方才去扶蔡清嘉时不经意间搭上了她的手腕，心里想着那脉象，宋知绾眸光狡黠，忍住唇边的笑意。

        “什么好戏？”李云韶和叶从筠被勾起了好奇心，可宋知绾说完这句话就闭口不言，好说歹说也不肯透露半分，她们只好按下心中的好奇，耐心等待。

        蔡清嘉的丫鬟腿脚很快，得知女儿出了事，蔡夫人心急如焚，当时面色就不好了，府里客人出了事，方慧君作为主人家自然要跟着过来，主人家都走了，那各家夫人们也只好跟着，不管是看热闹也好，还是忧心自家孩子也罢，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往绣楼去。

        “我女儿呢？”

        蔡夫人一进门，没看见蔡清嘉，顿时就提起了一颗心，宋知绾在她跟前行过礼，领着一众夫人往内阁里去。

        “娘——”

        靠在软塌上的蔡清嘉看见蔡夫人，只觉得腹中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用力捶打着她的五脏肺腑，更有热流在身下涌动，心里的恐慌与害怕顿时就兜不住了，带着哭腔喊道：“女儿肚子好疼啊，都是宋知绾，是她害我——”

        内阁里所有夫人和小姐们都在场，听见她这番话，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看向一旁神色坦然的宋知绾，蔡夫人将女儿抱进怀里，一双眸子里怒火升腾，她厉声道：“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方慧君心头一跳，看向宋知绾，就见女儿眸光清亮，对着蔡夫人的怒火丝毫不惧，神色格外坦然平静，“府中下人已经去请大夫了，等真相大白，夫人再发火也不迟。”

        “如今蔡小姐都成这样了，大姐姐怎么还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宋织月小脸涨的通红，握着蔡清嘉的手，一副为她抱不平的样子，“大姐姐虽然是月儿的长姐，可有些话月儿也不得不说，”

        “先前蔡小姐不过是喝不惯你做的那些果茶，你就怀恨在心肆意报复，趁着大夫没来，大姐姐，你就承认了吧，给蔡夫人和蔡小姐赔罪，兴许她们还能放你一马。”宋织月像是个真正忧心长姐的好妹妹，可每一句话都是在给宋知绾定罪。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妹妹这样替我着想，难道不应该是等着大夫来还我清白么，怎么每一句话都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宋知绾也不生气，只拧着秀丽的眉毛，作出一副被妹妹伤透了心的样子，“妹妹，我知道你平常不喜欢我，可怎么连这样的大是大非都分不清了，如今真相未明，你就迫不及待给我定罪吗？”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哪一个不是出身官宦之家？也就是宋织月自诩聪明，却不知道她的小伎俩早就被人看穿了。

        迎着各家夫人们充满鄙夷不屑的目光，宋织月紧紧咬住唇，恨不能将宋知绾那张嘴撕烂，又想到大夫到来之后揭开她下药阴谋的场景，只暂时忍下这口气，不再多言。

        方慧君冷冷的瞪了宋织月一眼，来到女儿身边，见她安慰似的握了握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她提到喉咙口的一颗心顿时就落回了肚子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她相信她的女儿。

        大夫和一众夫人们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常欢拽着他的手，直把老人家追赶得气喘吁吁。

        大夫姓汪，是个花白头发的小老头，他一进来，蔡夫人就迫不及待道：“汪大夫，快来看看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常欢特意请的是府城里有名的杏林堂里的大夫，看样子和屋子里的各家夫人都相识，这样也就避免让蔡家母女觉得是宋知绾收买大夫的状况发生，宋知绾不由得夸赞的看了常欢一眼。

        汪大夫坐到床边的软凳上，搭上蔡清嘉的手腕把起脉来。

        “怎么样了啊大夫？是什么药效力如此强劲，让我女儿疼成这样？”蔡夫人看着汪大夫神色踌躇的样子，心中慌乱，急道。

        汪大夫把了一回，看着蔡夫人和蔡清嘉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四周夫人们的脸色也颇为慎重，有些怀疑自己，于是又搭上去继续把脉。

        宋知绾抿了抿唇，微微垂下头，挡住眼中的笑意。

        常欢原本很紧张，可看见宋知绾这幅样子，顿时就有些奇怪，她悄悄靠近，轻声道：“小姐？”

        宋知绾冲她摇摇头，就见汪大夫面色凝重，将搭在蔡清嘉手腕上的丝帕收回来，看向蔡夫人。

        “夫人，蔡小姐并非是中了药，”汪大夫道。

        “那为何会腹痛不止？”

        不是中了药？蔡清嘉直觉不好，抬眼看去，人群里宋知绾站在角落里，那双杏眼乌瞳里隐隐有笑意一闪而过。

        “蔡小姐是到了年纪，来月事了。”

        轰的一声，蔡清嘉涨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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