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手机还在震,多半是他哥在揪着那两个人骂。
鹿水蹦蹦哒哒下楼,看见桌子上的外卖和办公的路亭知,脑海又控制不住地联想到他小白兔的模样。
轻叹一口,只能走过去。
两人有过摩擦,再见面时眼神都有意避着对方,原本鹿水想拿着外卖去茶几上吃,但看着路亭知推着电脑往旁边挪,顺势坐了下来。
一个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闹的太僵。
他点外卖时,特意点了这边销量最高的,有肉有菜有汤,可起来味道却一般,汤太咸菜太硬肉太老,吃起来总感觉像是在吃苦。
边吃边看群里聊天,时不时在浑水里搅和一下,气得尹算子跳脚。
心情好了,脸上笑容自然会多,发信息间隙看着一直在工作的人,随口问道:“你吃过了?”
“嗯。”
声音依旧冷淡,但也算是有问有答,又不是要和他谈心的程度,勉强接受。
“周日还工作,很忙?”
“整理出差报告。”
“哦,什么工作?”
这话一出,路亭知明显犹豫了,抬头看一眼玩手机的人,有些纠结。
鹿水见他看过来,眉头微微皱着,想着可能比较私密,直接道:“随口一问。”
“不方便说。”
两人同一时间说出口,鹿水嗯一声表示理解,把外卖盒子收好顺便用纸巾擦过桌子,站起来:“你忙,我上去了。”
把残余的垃圾盒扔到门口的垃圾桶,上楼时点进群里发起的语音,刚进去就听见一群人揪着许亚骂,听见鹿水进麦纷纷噤声。
“分都分了聊点别的,听音音说鹿鹿要盘店铺,赶紧给鹿老板准备一堆帅哥。”
“别带坏我弟弟!”尹算子声音有气无力的,想来也是根本管不住群里这堆人。
“带坏谁?鹿鹿吗?他心眼子比藕还多两孔呢,他不坑人就不错了,噢!还记仇,睚眦必报!”
“我这叫懂得维护自身安全。”鹿水在旁边说风凉话,顺便把裴霈发给他的那几张图片视频转到群里,准备让他们参谋参谋。
群里人虽然不正经玩的花,但穿上衣服也算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刚发出去,就有了新的话题热点可以聊。
“买啊,为什么不买,一千多万鹿老板又不是拿不出来,你不想动那笔存款,利息也够你用的。”
“是啊,会展中心,发展前景多大,以后不干了租出去呗。”
这么一想,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
“鹿鹿你把店铺地址给我,我帮你查查。”
“查什么?人吗?不用,我相信他。”
查人涉及到信任问题,短暂的几次相处,鹿水还是相信裴霈为人的,如果一个人能明确告诉你他喜欢谁不喜欢谁,那这个人顶多有些蠢,绝对不坏。
语音那头的人听见鹿水坚定的声音,也没再坚持,几个人就着店铺装修问题又是一番争论。闲聊一会,一个个都以各种事退了出去。
而对于鹿水的要求,作为合伙人的寒潮全盘接受,等他脑子里构思终于空了,两人终于挂下了电话。
从阴冷午后聊到夜幕降临,鹿水都没想到时间还能过这么快,看着备忘录里初步搭建的草图,总感觉生活充满了期待。
没开灯的屋里又黑又静,只能听见残残吃粮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响,鹿水懒惰的翻个身,内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感。
再下楼时,路亭知已经把电脑换成了外卖,正愁不知道吃什么的鹿水凑过去看看,汲取灵感。
半份米饭半份菜,粘粘糊糊得粘在一起,分不清那是什么,卖相极差,狗看了都得摇头。
鹿水曲着眉头问他:“你就吃这?”
“嗯,不饿。”
分不清他是真不饿还是附近没的吃,也不好多说什么,象征性地问一句:“我准备点外卖,你要是还想吃点什么的话,拼个单。”
“谢谢,我真的不饿。”
“ok。”
鹿水外卖送过来的时候,客厅里已不见路亭知的身影,指挥着两位拿工具箱的服务员,指指桌子。
见他们开始拉线热锅,深感社会发展迅速,火锅也能□□。
在被问到锅底时,鹿水皱皱鼻子:“一牛油一菌菇吧。”
敲敲路亭知的门,把他叫出来:“我点了外卖,量很多,下来吃点不许拒绝。”
鹿水也算是明白了,他室友很听命令型的话,这无疑又帮他省了很多不必要的对话。
路亭知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下楼,看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错愕地盯住鹿水的后背。
两人落座时锅正好开,服务员看他们坐下开始下菜。
鹿水手里夹着筷子打开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段语音:“哥,我今天的晚饭。”
牛肉熟得很快,基本上下锅烫个十几秒就能捞出来吃,鹿水偏过头问路亭知:“你有忌口吗?”
看着路亭知木然地摇头,就让师傅两个锅底都下一些。
“您好,请问您喜欢吃生一些还是熟一些?”
“熟的。”鹿水举起手说道,像极了没长大的小学生,嘴角勾着幸福的笑容。
“熟的。”
鹿水眨眨眼睛,看着路亭知发黏的模样,一度怀疑自己把他骂傻了,看着他那么烫的肉直接塞进嘴里,咧了咧嘴。
热气攀升,鹿水感觉到热把外套脱下来挂到椅子上,转头时看见路亭知被雾气糊住的眼镜,随口道:“你把眼镜摘了呗,你又不近视,带平光镜防辐射啊。”
路亭知感觉自己下巴潮乎乎的,耳朵也像是被热气堵住了一样,听不清鹿水的话。
现在的他,他只知道埋头去吃这些没什么味道的饭,低垂的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鹿水撅着嘴呼了呼口腔里发烫的肉,囫囵嚼嚼,咽了下去,满足地抖抖脑袋。看见服务员拿着一把绿叶菜要往锅里放,赶紧制止:“这个不行,我过敏。”
说完了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又问:“路亭知,你吃不吃茼蒿?”
现在的路亭知就像是智商未开化的小朋友,基本上鹿水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全然没点自己的意见。
鹿水看着他傻乎乎地摇头,咬了咬筷子,把那句你想吃也行吞到了肚子里。
两人干唠唠吃饭也怪尴尬的,鹿水把仅剩几口的啤酒拿起来,在路亭知面前晃一晃,小眼神在路亭知和温牛奶之间转,这意识地很明显,路亭知要是再不懂真就白长了。
啤酒和牛奶在空中撞了一下,鹿水用劲不小,看着路亭知险些没拿稳,牛奶撒了几滴到手上,咯咯直笑:“说点什么好呢,祝我们新家愉快合租快乐重获新生安逸你我。”
家?
鹿水这一段祝酒辞很无厘头,前言搭不上后语,但是看着他喜滋滋的模样,跟着他的动作,将杯子里的热牛奶一饮而尽。
吃火锅是一项漫长而又温馨的事,身体又最开始的紧绷瑟缩到最后的舒服松爽,经历了太多平日得不到的满足与快乐,身体就像是在火炉里滚过一番,惬意舒适。
鹿水软在椅子上拍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一旁的路亭知眼神呆滞看着碗里的汤底,有些不可置信。
这些都是他吃的吗?
鹿水向他这边靠,点一点桌子上的残余垃圾,震惊道:“不是吧路亭知,你吃了还没有我三分之一,你就撑了吗?”
路亭知好像醉了奶,完全听不见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他歪过头看着惊讶的鹿水,突然笑了一下。
鹿水脸腾一下就红了,他有些慌乱地站起来,飞快溜走,留下一句:“我去结账。”
账单里多加了一项环境整理费,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鹿水不爱收拾的臭毛病。
没一会,屋里又恢复到干净整洁的状态,可空气中弥漫的火锅味道却迟迟没有消散,哪怕是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也无法掩盖。
鹿水跑去厨房把窗户推开,意外发现了通往后院的小门,他推开门,冷风唰一下扑到他脸上,仅存的那点暖和劲儿一下子被风卷走。哆嗦着把门关上,同手同脚地就要往楼上跑:“吹一会就散了,我要上楼了。”
说完了蹬蹬往楼上跑,刚跑两步又折回来,拉住路亭知的袖子拽到冰箱前,指着那两排透明盒子的小蛋糕,叮嘱道:“左边是你明天的零食,记得吃,右边是我的,你不能动!”
“睡了,晚安。”
嘱咐完了,又往楼上走,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眯着眼睛又叮嘱一遍:“你要敢动你死定了!”
右边的是他特地要的加糖型,就算是尹算子都不能动。
鹿水跑走的时候冰箱门并没有关,冷风冷空气源源不断地往人身上扑,路亭知关上冰箱又去关窗,那句晚安就像按下了循环一样在他脑子里播放。
看着自己褶皱的袖口,又抬起头看着屋顶,鬼使神差地来了句:“晚安。”
冲完澡后鹿水摊在床上撸猫,突然有些无聊,他盯着屋顶发散的光源,想着以前自己这个时候再做什么。
好像在睡觉,再以前些,都是和许亚黏在一起。
一想到许亚,鹿水的好心情毁了大半,把睡着的猫抱起来揉搓着,听着她不耐烦地叫,搔着她的下巴。
手机震动的时候在床上摸索着,拿了起来。
裴霈发来了一张设计图,其中还有他没去看的一面。
-富贵儿:设计图,我前几个月找人测量的
-磨人实鹿:可以直接装修
-富贵儿:对
正巧裴霈同他讲话,鹿水不想错过机会,直接把买店这件事告诉他。
-富贵儿:你真不考虑考虑了?我没催你
-磨人实鹿:决定了
-磨人实鹿:趁早走合同我急
鹿水正等着裴霈回话,没想到比裴霈回得快的是转账信息,他又把房租钱转了回来。
-富贵儿:你这人真不赖可交
-富贵儿:房子你住着吧,就当你买店铺的赠品吧
-富贵儿:但也不能真让你住那么久,十年后我来收房
再推辞下去,两个人转账扣来扣去的利息钱都够他们吃顿大餐了,鹿水也没再僵持,对于裴霈说他可交这话他也是如此,爱财但敞亮。
-磨人实鹿:有空来独栋玩
-富贵儿:ok下周六你让路亭知带你来鹤园,合同细节敲一下
-磨人实鹿:尽快呗我紧着装修
-富贵儿:我没在远辉,你要真急你找路亭知,a21有备用钥匙
-磨人实鹿:说到路亭知我们晚上一起吃了火锅
-磨人实鹿:刚吃完
聊天那头的裴霈好像卡住了,半天没有回复,鹿水以为他去忙了,便把聊天页面切到装修软件上,他刚切过去就看见裴霈发给他一连串的消息轰炸。
-富贵儿:火锅?你们一起吃了火锅?
-富贵儿:真的?他吃的多么?你没骗我吧!
-磨人实鹿:骗你做什么{图片}{图片}
-磨人实鹿:不过他饭量太小了就吃了我三分之一
那头又不说话,鹿水觉得裴霈这聊天方式挺招人烦,下定决心不理他的时候又开始收到裴霈发来的信息,本来想不看的,但是看裴霈连发了几条,还是妥协了。
短短的几个字,让鹿水心头震了一下。
-富贵儿:路亭知有厌食症
-富贵儿:很少吃东西
这下没回的换成了鹿水,他的笑意僵在了脸上,隐约听见楼下洗手间里传来的声音,拉开门站在楼梯口竖着耳朵听,干呕声断断续续地从楼梯下面的卫生间里传出来,随后便是马桶哗啦作响,这样的声音反复了几次,终于停歇
鹿水关上门,像做贼一样躲在后面,聆听门口路过的声音,这人的脚步很重,鞋剐蹭在地板上发出拖拉响,脑海中似乎能想象到他虚浮着脚步路过的模样。
背抵着门,拿着手机给裴霈回了消息:
-磨人实鹿:厌食症?
-磨人实鹿:怎么得的?
-富贵儿:忘了
-富贵儿:回来请你吃饭
鹿水感觉到对面不愿多说,也没多问,两人又聊了些店铺上的事,随着对话的速度越来越慢,结束了聊天。
-磨人实鹿:路亭知这人还真是神秘
-寒潮:感兴趣?
-寒潮:追一下试试。
看着追这个字眼,鹿水下意识摇头,挑战性太大,他没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最起码,他得先搞清,这个人什么取向。
-
鹿水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让他连灯都忘了关,揉着眼睛坐起来,目光在屋里寻找着什么。
对于懒人来说,喝水要下楼这件事会让心情达到一个很微妙的临界点,但当他拉开冰箱门看见仅剩一排糕点时,心头燃起的小火苗突然哑了。
他喝着水视线望着屋顶,突然记起前几天路亭知说他周一上班的事,但当时他只是路过没听太清楚,想着一会发个信息问一下。
空荡的大房子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很是冷清,他摩挲着自己越来越凉的胳膊,又跑回了房间。
今天是周一,也是打工人痛苦开端。
作为打工人的路亭知有着非常严谨的生物钟,六点钟睁开双眼,比闹钟还要准时。
清晨屋内稍有些凉,路过鹿水房间时刻意压低了脚步,可里屋乱蹦的猫还是能感应到他的存在,隔着门板喵喵直叫。
虽然起得早,但可供他支配的时间依旧很紧,再从卫生间出来时,时针已经跑进了7的位置,冰箱里的牛奶是他的早餐,看见那两盒被特意叮嘱过的小蛋糕,他没有犹豫直接关上了冰箱门。
回屋换好衣服,拿过藏在门后的小箱子,准备上班。
大门刚关上又被打开,离去的人脚步匆匆,走到冰箱前站定,脑子里像是经历着难以言喻的挣扎,最终还是妥协了。
秋天是一个两极分化的季节,有人喜欢落叶枯黄有人厌恶秋风萧瑟,路亭知将衣领向上提,冲着路边出租车直直走了过去。
司机在他说出‘滨北区殡仪馆’的时候,有着短暂的愣神,然后才提醒他系好安全带,视线有意无意地扫着后排上来就睡的乘客。
路亭知很疲,自下了飞机之后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昨夜里更是因为胃部绞痛难以安眠。
房间的隔音说不上好,但也不能说不好,但每次要睡着时都能听见猫上蹿下跳的声音,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生物钟又迫使他起床,只能嗑睡着。
司机开车很稳,碰到颠簸的路段会放慢速度,确保乘客坐得舒适,看着地图上那条长长的红线,好几次回头都犹豫着要不要喊醒后面睡着的乘客。
知道司机在看他,后排的人调整姿势装着刚睡醒的样子坐起来,师傅赶紧道:“小伙子你醒了啊,前面有些堵车,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到。
“恩。”
路亭知侧头看看导航,那一条红线他们已经走了大半,估摸着要迟到,刚准备和领导说明原因,正好看见有人圈他,他点进去。
|7:53|
-李工男:路亭知路师傅什么时候到啊
-李工女:这还没上班呢你催什么,咱路师傅什么时候迟到过
-何老三:{语音}(哈哈这不是要上班了还没看见路师傅车呢)
-何老三:{语音}(听说一会带几个过来实习的大学生,我这不是关心咱路师傅)
-李工女:那大学生细皮嫩肉的哪有咱们路师傅顶事,别说这用不着的!
-齐楠:我师父没来还有我呢,你们不用担心我师父挑不着!
-……
对于群里的消息路亭知从来都是只看不回,倒是他的小徒弟齐楠每次都很激动,遇见和他相关的都要进去理论一番,他说过几次,每次都被齐楠嗯嗯答应着,再遇见了还是要蹦出来,时间久了,路亭知也就由她去了。
领导那头对于路亭知的晚到没有任何意见,回了个可以,这件事便解决了。
关手机的时候注意到微信上99+的提醒,点进去,满是红点的未读信息淹没屏幕,而他总能在一众机器人中抓到裴霈的身影,消息是昨天晚上发来的。
|22:47|
-富贵儿:你带你室友去a21拿钥匙,他紧着装修,我打过招呼了
-富贵儿:下周六带他来鹤园,姥姥说想你【白眼】
-富贵儿:明天你上班了吧,你车我是让人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骑走?
-富贵儿:算了,没时间,打车吧
|0:18|
-富贵儿:鹿水说你们一起吃火锅了
-富贵儿:我给你叫了药送到单位,定了十点
-富贵儿:挺好的路亭知,像个人了!
裴霈的消息不多,两眼就扫完,回了个嗯,把拿钥匙加入代办事项里,然后在一众机器人中找到了鹿水的微信。
他们加过好友之后并没有聊天,页面上还停留在\''你已添加了磨人实鹿,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天,聊什么呢?该怎么聊天呢?第一句话说你好是不是显得太过于生疏了?直接说事有没有很冷漠?
鹿水的头像是一只梅花鹿,他隐约记得刚加上那天是一头长颈鹿的图片,手指在聊天框晃了晃。
想起裴霈发过来的话,回忆不自觉地飘到了昨天晚上。
或许是因为他圆润的脸庞有些幼态,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太过纯真,他说话时总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明媚,而他自身好像知晓这项技能,说话时声调总是高高扬着,充满活力。
和他见过的面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但他却能通过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捕捉藏在心底的想法,不得不让人感叹他心思细腻。
这种人好似天生就有一种吸引人的闪光点,在无形之中散发他的魅力。
戴在脸上的眼镜被路亭知拿在手里握着,正如鹿水所言,这的确是一副平光镜,是他用来抵挡视线躲避人心的工具,可偏偏这项工具在鹿水眼里好像不存在一样,让人想要逃离的同时又感到惊喜。
“到了。”
突然的说话声拉回了路亭知的思绪,把眼镜重新戴回到脸上,结账下车。
门口的安保大爷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欣喜道:“路师傅?这可好久没见了,还以为你这一声不响地走了呢。”口罩下的嘴角微微向上牵,回道:“出差了。”
“哟,那可真是好久没见你了,今咋个没骑车啊?”
“维修。”
“哦哦哦,赶快进去吧,今天天儿不好,可冷,你们这小年轻就穿个小外套,老了都要作病的。”
路亭知嗯一声,朝着办公楼走去。
殡仪馆依着最北面的山而建,清冷阴森庄严肃穆,道边的树被风吹的哗啦作响,和隐约传来的哭嚎声交织成一首特别的曲调,办公楼内空无一人,更显幽静,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多少有些诡异。
路亭知正要上楼,就看见一个小姑娘从地下上来,看见他的声音小跑过来,声音清亮地喊道:“师父!”
齐楠楠,他的助手,也是他的徒弟。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路亭知恩一声,见着小徒弟递过来的热牛奶也没拒绝,拿过来装进口袋,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徒弟,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小徒弟四处看看,悄声道:“我刚才看见几个生面孔进了综合办公室,其中还有一个挺壮的小伙子。”
路亭知一笑,年少的小姑娘心里藏不住事,他对这个事不太关注,就说:“分到谁就是谁。”
办公室不小,从隔间出来时,路亭知换上了和齐楠同款式的灰色工作服,老气的衣服因为他的身材,也能穿出秀场的气质来。
齐楠双眼亮晶晶地往路亭知身边坐,说出来的话满是向往:“师父,临市好玩吗?”
“空气很好。”
离去两个多月的桌子并没有灰尘,可见有人在细心打扫,把整理的报告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角,看着齐楠往他包里探,想躲却没躲过。
小徒弟有些激动地看过来,欣喜道:“师父,你给我带的吗?”
见她要伸手,路亭知一躲:“这个不行,晚点可以带你吃些别的。”
没有理会小徒弟有些失望的眼神,路亭知把包合上放到一旁,招呼着她去开会。
前往会议室的路上,路亭知还在想着那盒泡芙。
虽然鹿水并不会知道他将零食分给谁。但他就是有种预感,他若是真那样做了,鹿水会很生气。
与其说开会,不如说是总结周,临近年关,部门人员流动极大,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同事一晚便不见踪影,连带着联系方式一起消失,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不痛不痒的,就好像习惯了。
不过,今天的开会内容有些特殊,会议室除了几位经常见面的老师傅,还多了一些稚嫩的新面孔。
坐在领导位置的齐科长头发花白,站起来指着这几个小年轻,看着他们青涩的脸生涩的眼神,笑呵呵道:“上个月,咱们和一学校签了就业合作,以后这个时候都会送些毕业生过来。”
“今年的都在这了,你们自己随眼缘挑。”
领导话音刚落,路亭知就感觉自己袖口被拽住了,看着对他疯狂使眼色的齐楠,抿抿唇,没开口。
他坐得住不代表其他师傅能坐得住,他们看着路亭知与世无争的模样,七嘴八舌说着,有人眼光一样了肯定要耍嘴皮,最‘受宠’的自然还是齐楠看中的‘那个挺壮的小伙子’。
科长看着闹哄哄的办公室依旧笑呵呵的,看看低着头的路亭知,又看看热闹的其他人,拿起保温杯吹吹,缓慢地喝着。
齐楠有些坐不住,向路亭知靠了靠,急切道:“师父,我替你去。”
说完了,冲动着想站起来,结果被路亭知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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