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鹿水站起,到路亭知面前:“路亭知,我要走了。”
路亭知跟着他站起来,点点头。
他每次点头,鹿水都会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你还要忙吗?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鹿水有些紧张,手背在后面使劲绞着,偏偏面上还得装着镇定,不敢让眼前的人看出端倪。
路亭知看他一眼摇摇头,把手中已经变形的文件夹举起来,说:“抱歉,还要忙。”
第一次邀约就被拒绝,也在鹿水的预想之内,他歪歪头:“啊~这样,那我先走了,远辉见。”
坐回石凳上的路亭知看着鹿水远走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
鹿水回到理发店的时候,郑阑也正在吹头发,他看着空手而归的鹿水,以为他还在不高兴,朝他招了招手:“怎么去那么久?”
“久吗?才一会。”
郑阑也挠了挠他手心,一脸八卦:“你怎么这么开心,艳遇了吗?”
“开心吗?看起来很明显?”鹿水睨着吹头发的郑阑也,从口袋里掏出震动的手机。
“嗯,你比早上来的时候开心多了。”
鹿水攥攥他手,笑着抽回来。
-路亭知:远辉见
郑阑也眼看着鹿水的眉眼弯了起来,圆圆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嘴角恨不得咧到耳后根。
郑阑也从来没见过鹿水露出这种表情,在身上摸了摸,刚掏出手机,就看见鹿水笑容敛下,回头看向外面。
看他走向那个黑衣帅哥,郑阑也急的头发也不吹了,跟在鹿水身后。
鹿水记得自己没对路亭知说他在哪里,但是他能准确找到自己位置,应该是一家家店铺看过来的。
这种认知让鹿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被人爱着,可他却不敢相信。
“路亭知。”
路亭知有些紧张地把手里拎着的奶茶递过来,很难错过鹿水眼里绽放的欣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给我的吗?”
被他震惊的眼神看得心慌,他脸皮发热,把脸往一旁扭扭,点点头。
跟过来的郑阑也就像是狗皮膏药把脑袋搭在鹿水肩头,看看鹿水泛出笑纹的眼角,又看看站着的拘谨男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谢谢,我超级开心,现在的心情好像在云上飘。”
鹿水很直接地对路亭知表达了自己当前的心情,路亭知将口罩向上提提,抬起手指一下奶茶:“左边是你的。”
这话听得郑阑也一喜,小伙子挺会办事,加分项!刚要说谢谢就看见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不喝,不吃甜。”
鹿水!拜托你把我耳朵也捂上!
两个人站在理发店门口目送路亭知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海中,郑阑也伸手要去拿鹿水手里的奶茶被他挡住,鹿鹿说话就好像嘴里含着蜜一样:“干嘛啊,你想喝我给你买,这份不行!”
“谁啊?”
“吉祥物!”
看见郑阑也不解的神情,鹿水也没多做解释,他推搡着郑阑也进屋:“你头发还没干,红绿色的头发你也真敢染。”
接着吹头发的郑阑也从镜子中看着沙发上左一口右一口嘬奶茶的鹿水,忿忿不平地掏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鹿水说:“删掉。”
鹿水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看着理发店的色板,嘴里的奶茶甜度像是把卖糖精的装在里面一样,齁甜,喉咙有一种苦涩感,举着杯子看着七分糖+糖的标签,这个是他的专属。
虽然另一杯的糖度远远没有这一杯高,可无糖的奶茶也能被鹿水喝出全糖的幸福感,那些隐藏在心底的郁结全被糖水冲淡。
结账回来的郑阑也看着笑意盈盈的鹿崽儿,给寒潮发了个微信。
-双宿双飞:喜讯!鹿鹿要恋爱了!
-寒潮:他室友吗?
-双宿双飞:室友吗?不是吉祥物吗?
“走不走啊鹿水,不吃晚饭了吗?”
鹿水把两罐儿空了的奶茶扔到垃圾桶,站起来的时候打了个嗝,拍拍自己发胀的肚子,还没开口又打了一个,直直给郑阑也气笑了:“你为了不让我喝你真绝啊!”
“你想喝嗝我给嗝给你买!”
郑阑也挎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开门时小风吹起他的裙子,鹿水帮着往下按了按:“这么冷的天你穿裙子做什么?”
“啊?冷吗?”郑阑也有些疑惑,他摸了摸自己凸起不明显的喉结:“放心,吉祥物一看就知道我是男的。”
“”
回郑阑也家的路上,他们用了很久,从晚霞落日到路灯高亮,累软了这两人的腿。
郑阑也趴在沙发上埋怨鹿水:“就你非要喝,走两步就喊自己岔气疼,不知道为什么还打不到车。”
鹿水从卫生间出来,把沙发上的毯子扔到那人的露半边的屁股上,顺便把他白花花的大腿挪个位置,坐了下来,喉咙发出一声长叹:“啊舒服多了!”
“你明天什么时候去找老板?要给你做早饭吗?”
“不用,话说你怎么和我哥一样,我今年二十四了,知道怎么花钱!”鹿水拍了拍他后腰,得到一声闷哼,感受到他逐渐酥软的身体,又恶作剧性质地拍了两下,点评道:“身娇体软易推倒,难怪追你的人排老长的队。”
“羡慕吗?那我晚上吃什么啊。”
郑阑也这句话刚落,大门口便响起开锁的声音,两个人翘着脖子往门口看,一个利索短发的男性拎着一些零食站在门口。
鹿水心里噢了一声,举起手打着招呼:“嗨我是鹿水。”
郑阑也又躺回去,脑袋蹭了蹭鹿水的腰,闷声道:“我们家邓医生,不用管他。”
鹿水点点头,又看一眼从进门后眼睛就扒在郑阑也光溜大腿上的男人,小声问道:“我住在这是不是特别碍事?”
“碍事?怎么会,他拿了东西就走。”
拿了东西就走的人到要睡觉的点也没走,半夜鹿水听着隔壁传来限制级的低喘,烦躁地用被子捂着头。
声音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向,鹿水坐起来揉着自己的头发,脑海中那句不碍事就跟弹幕一样在他脑海中刷过。
的确不碍事,他像不存在一样能碍什么事?
鹿水穿好衣服,给郑阑也发了消息,溜出门去。
后半夜,街上的车都能用疾驰来形容,他们呼啸而过刮起一阵旋风,席卷马路边行走的路人。
鹿水打了个喷嚏,他揉着鼻子,走到公交站牌下,虚脱一样坐到椅子上。
“好冷。”
街边除了生活的杂音,无人回应他的自言自语,鹿水无聊的在手机上划着。
他微信上的好友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工作关系,唯有的几个联系人都被他添加了置顶,置顶密密麻麻排了一遛。
当\''小纯情\''出现在他拇指下面时,鹿水顿了一下,点进去。
下午路亭知发过来的消息他还没回复,上面还留着未发出去的话,眼睛一转,来了主意。
-磨人实鹿:好学生
奶茶喝多后,胃一直不太舒服,连带着喉咙都隐隐发苦。
手指一直在和路亭知的聊天界面晃,自己和他的聊天记录只有潦草几句,看着看着,鹿水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人,不是弯的怎么办。
恐慌的情绪来得太快,直接掀翻他所有的欣喜,他难过着合上手机,不敢接受这个还不确定的现实。
手机震动时,鹿水有些激动地拿起来,可是在看见\''小纯情\''三个字时,又迟迟不敢点开。
|3:27|
-路亭知:什么
|3:35|
-路亭知:
鹿水反复数着这两个字的笔画,怎么都压抑不住酸涩的心,一些不经思考的话随之打出。
-磨人实鹿:{位置信息}
-磨人实鹿:要见面吗
发出去之后,鹿水愣了一秒,看着撤回两个字,怎么都下不去手。
等待回复的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他坐下来,拍一拍自己的脸,比起搞不懂路亭知,他更搞不懂自己。他的室友除了脸,还有可取的地方吗?
有的,听话。
手机自他发出去那条消息后,再也没响过,说不上难过更谈不上痛苦,只是微微失落罢了。
以至于出租车在眼前停下的时候,他还在沉浸在酸涩的心情中。
见着熟悉的人走过来,鹿水感觉自己的心滚烫,不清醒地把手伸过去,搭着路亭知的手背借力站起。
两人自见面后谁也不说话,毫无目的地围着周边转,路过一个公园的时候,鹿水直直奔着长椅过去,像没长骨头一样滑成一张饼,摊在上面。路亭知坐在他旁边稍远的位置,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醒这么早还是没睡?”
“要早起。”
鹿水听着旁边明显低沉的声音,好像是撒谎,但也没拆穿。
两个人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清晨的冷风刮醒鹿水的神志,他松松脖子,突然问道:“你不爱说话是真的还是装的,是不熟还是不想。”
两个人一直不说话,再和谐的气氛都会变得尴尬。
问出这句话的人也想通了,他和路亭知能住在一起就是缘分,哪怕是以后当个朋友,也会是不错的选择。
但可能,他做不到吧。
路亭知一直没回,鹿水也不恼,将外套扯一扯避免冷风吹进脖子,安静的夜晚就听见路亭知淡淡说道:“是不会。”
“嗯?”
鹿水嗯了一声,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路亭知的目光一直直视前方,好似在透过街景看些什么。
就当鹿水以为路亭知不会解释的时候,他又说话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门说过话,需要说话的时候一直张不开口,只能沉默。”
鹿水轻笑:“难怪你这么白。”
路亭知跟着他笑,只不过笑容里勉强生涩,用牵强形容也不为过。
短暂的对话过后,两个人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自虐吗?我不喜欢这种。”
这话出自鹿水口中的时候,路亭知诧异着看他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脸上读到尴尬和心虚。
他转开脸,似乎是不想承认,还是说出了口:“只是,在怀念一个人。”
鹿水眼睛移动,状似无心实则关切,问:“男人女人。”
路亭知没回,他眼神专注地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鹿水又问了一次:“男人女人。”
两人的视线终于在夜空中对上,微弱的路灯光打在二人周身,朦胧的光犹如微微试探的心。
鹿水见着路亭知为难的样子,突然觉得结果不是那么重要了,但他还是想寻求一个准确的结果,来平复他骚动的心。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并不会觉得煎熬,反而就像在拿着针耐心地敲击一块透着光的石缝。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的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刚出口便被风卷走,可惜鹿水坐在他下风向轻而易举听到了他的那两个字。
“男人。”
“一个,我不会忘的男人。”
试问,如果你微微心动的人在你面前用深情的语气怀念曾经爱人时,你会有难过的感觉吗?
会不会觉得内心酸涩,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样,喉咙发哽,感觉呼吸都变了调。
这些情况,鹿水统统没有,听完路亭知的话,他只是一愣,问他:“是不会忘还是忘不了。”
“都有。”
鹿水看着天边泛起的光,像是讽刺又像是夸赞:“真深情。”
“用几年自闭时间换一个抛弃你的人。”
路亭知难得放松,他学着鹿水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听着鹿水的话,并不知道要给什么答复。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直到天空越来越亮,清晨的太阳照亮这个城市,马路的车流渐慢行人渐多,路亭路看看时间,叫醒点头的鹿水:“我要走了。”
鹿水打了个哈欠,客气道:“要送你吗?”
路亭知摇了摇头,定位当前位置,打好车。
出租车到达的时候,路亭知站起身走上前去,他开车门后却没有上去,回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鹿水看他的鹿水,问道:“奶茶好喝吗?”
鹿水眉眼弯起笑容明艳:“很甜,我很喜欢,但如果和你一起喝的话,应该更甜,更喜欢。”
-
鹿水回到郑阑也家的时候,正碰上邓医生出门,他换了件高领的衣服,见到鹿水时帮他推开未关严的门:“你们玩得开心。”
客人虚假一笑:玩得开心,前提是郑阑也能从床上爬起来。
冻了一夜的鹿水感觉自己耐寒点提高了不少,进屋就爬到沙发上补眠。手机上的闹铃隔五分钟就叫一次,终于在第七个的时候鹿水睁开了眼,他有些痛苦地哼叫,感觉到自己的腿被压住了,扭着脖子看。
郑阑也穿好了衣服,脚踩着他的小腿,正端着碗吃早饭,看见鹿水醒过来,脚心在他小腿肚滚两圈:“起来呀,早饭给你买好了。”
“我还以为你起不来呢。”
鹿水困意迷茫地爬起来,接过郑阑也递过来的糖饼,缓慢地啃着,饼又硬又涩又干,不好吃。
“陪你去拿书当然要早起,倒是你,大半夜去哪逛了,给你发信息都不回,你要是在我这出了事,尹弟弟能杀了我。”
鹿水听到这话清醒了不少,点点头:“这倒是,我哥肯定能追过来,我怀疑我哥疯狂健身就是为了打我,前几年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那种铁质的衣架,对你阳台那种,他抽断了四根,我在床上躺了近两个月才敢下地。”
郑阑也喝粥的动作没停,意有所指:“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和老板约了几点?
“十点。”
两个人算好时间出门,十点钟的时候刚刚好到达云斋书屋,这里是荒凉偏僻,再远些还有几家屋顶破落的民房,眼前的木门被风雨侵蚀残破,玻璃似乎是前几年装上的,有些新又满是锈迹。
鹿水站在门口往里面探了一眼,阴冷潮湿地面凹凸不平,土地混合着水圈,形成不大不小的泥坑。
视线落到一旁坐椅上的老人,花白的头顶残破的衣领,直不起的腰弯在那里像是一座难以挪动的山丘。
鹿水喊几声,那人睁开眼,细小的眯缝中露出一对浑浊的眼球,他咧开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高声道:“买书吗?十块五本,随便拿。”
老人身上有一股古怪的味道,鹿水皱下鼻子,凑近些提高了声音:“您好,和您家里人沟通过了,让我来拿书。”
他能知道这个地方多亏互联网的发达,他要收购这个地方也要埋怨互联网的发达。
随着科技的进步,纸质的书籍逐渐没落,人们开始逐渐享受小小屏幕带来的快感,像这种老旧的书店已经遭到了社会的淘汰,而鹿水要做的,就是尽力保全它们。
“还有这事呢?哦哦哦,好像是有印象,你随便拿。”
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颤颤巍巍摇摇欲坠,鹿水垂在腿侧的手好几次都想帮忙,但始终没有动作,反而是在一旁溜达的郑阑也快步走过来,扶起老人:“您慢点。”
看着一袭裙子的小姑娘发出一声男音,掸开了他的手,他皱着眉眼里的嫌弃不像是在作假,对着鹿水说跟他走,一瘸一拐进屋了。
郑阑也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叠在腿前的手不知所措地拧着,鹿水走过来的牵起,与他十指紧扣:“说好要帮忙的,没有你我可不行。”
进了屋才发现情况远比想象中要恶劣,地面囤积了许多浅小的水坑,书柜被雨水侵蚀变得东倒西歪,许多书籍掉在地上粘上了灰尘,老人费劲地蹲下来,捡起一叠书甩了甩上面的污渍和泥点:“你说,这书这么新,怎么就没人看了呢。”
鹿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他环顾四周,眼神看向郑阑也,只见他站在门口拿着手机晃了晃比了个ok,也算是放了心。
“总会有人看的,老先生。”
书柜上的书其实并不多,大多都掉到地上,鹿水蹲下来抚摸着一本小学二年级下册的语文书,有些怀念地抚去上面的脏痕,对着凑过来的郑阑也说道:“我还没上过二年级,我得拿回去读读,看看里面讲了什么。”
“跳级吗?”
“说来话长,一年级下半我就开始住院,一直住到三年级,原本是要接着读的,但我哥打死都不同意,闹着要我陪他上三年级,然后我就跳级了,好在小学课程不难,我爸妈都是老师,也能跟得上。”
“生病了?”郑阑也帮着鹿水开始收拾,有些好奇,但是想到鹿水体质很好很少生病,看着又不像是。
也不怕郑阑也介意,鹿水抱着一摞滴水的书站起来放到门口,进来的时候,用手指捏着衣角掀开,露出一小截腰侧褶皱的皮肤:“被狗咬了,那种小黑狗,叫起来很凶,追着我们咬。”
比划了一下大小让郑阑也有个概念,继续道:“我拉着我哥在河边狂奔,跑不过四条腿的,没跑多远就被扑倒了。”
说着就好像又回到那个令人胆颤心惊的下午,夏日的午后闷得透不过气,蝉鸣呱呱接连作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鹿水把手里的石子扔到河里,小霸王一样凶在河边蹲着的尹算子,稚嫩的语气骂起人来一点都客气:“尹算子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走不走!”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尹算子用树枝划着河边的石子,掀开一个小石子看底下藏匿的鱼争相逃窜。
“哼!我自己走就自己走!谁要管你!”
鹿水的脾气是从小时候就养成的,他站起来就跑,没跑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尖叫,小孩子生气的时候总会有赌气的感觉,他不想听捂着耳朵跑远,下一秒又担心着跑回来。
不知道哪里窜过来的小黑狗嗷嗷叫着,追在跑地踉跄的尹算子身后,小孩子惊叫着,声音刺耳而又尖锐,他看见鹿水折返呆在原地,顾不上面子,挥着手喊道:“鹿水快跑啊!”
“后来呢?”郑阑也抱着书来了兴趣,问鹿水后面的事。
鹿水笑着说:“哪有什么后来啊,后面就是我一把拉住我哥的手和他一起跑一起叫,最后被扑倒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疼,就记得用身体把我哥和我的脸捂起来,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
“不幸中的万幸吧,那条狗没毒,我因为被咬了太多口,失血太多,过了最佳抢救机会,我爸妈没放弃愣是把我救回来了,这也是你们总好奇尹算子比我小,却当我哥的原因,按照他的话说,一命要还一命的。”
说起小时候的事,鹿水总是很想念,郑阑也艳羡道:“你虽然住院但是心情一定很好吧。”
鹿水点了点头:“确实,那两年受到了太多关爱。”说完了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头:“你现在也挺好,两个爱你的父亲。”
郑阑也点点头,目光触及看过来的老先生,笑笑:“确实,我都忘了挨饿的感觉了。”
靠在摇椅上的老先生听着后面两个小孩儿的细碎的声音,手中的蒲扇缓慢摇动着,看着他们年轻活泼的样子,思绪总能带他回到面朝黄土的年纪,这一晃眼,他的生命已然到油尽灯枯的年岁了。
小货车沙沙停在门口,从上面跳下来两位身穿橘黄色衣服的搬家师傅,那两个人流里流气的,一下来视线就扒在郑阑也露着的腿上。鹿水站在门口把郑阑也拽回来藏在身后。
看着地面的书又看他们空荡的手,问道:“带箱子了吗?”
“你也没说要带箱子啊!”
这话一出,自然是闹了个不欢而散的结果,那两人拿着违约款,骂骂咧咧走之前还不忘再瞥着郑阑也两眼,鹿水看着他们走远,回过头问道:“电话留的谁的?”
“邓医生的。”
鹿水这才放心,他自己定了个车,特意标注了女性司机,等了好一会,师傅终于来了,一下车就抱下来几个箱子,麻利地收拾起地面上散落的书籍。
搬东西的事没让郑阑也搭手,反而把他轰到一边站桩,看着他捂着嘴朝自己笑,无奈地摇头,人和人的相处真是一个不完整闭环,你宠爱的人总是会更加宠爱另一个人。
他忙着跟师傅封箱子搬书,等到日落西山,衣服已经脏得不能见人,终于将那本二年级下册语文书封存在箱子的最上面。
气喘吁吁的人和师傅核对地址:“对,独栋b711,您什么时候能到。”
师傅说了个周六。
送走满载的小车,鹿水低头看着脏兮兮的白衬衫,对着郑阑也笑:“衣服脏了,我们怎么回去?”
郑阑也跟着他笑,从随行的背包里掏出纸巾递给鹿水,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带了衣服。”
勉强将身上的斑点擦干净,伸手找郑阑也拿,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模样,就知道他能从包里掏出一条裙子。
果然!
知道郑阑也的喜好,鹿水也不在意,拿过衣服躲到仓库里换好出来,衬衣裙子外套,很女性化的打扮,郑阑也一见他出来手便拉上来,看着他带笑的嘴角,捏了捏攥着他的手。
“什么德行!成何体统!”
老先生虎着脸看着这两个大男孩,皱纹挤压着脸上的皮肤,变成一轮轮凹陷,不赞同地看着他们。
鹿水不在意地剁剁脚,把裙子向下拽拽:“老先生,给您现金可以吗?”
“那感情好,就那小方块,怎么能装上那么钱呢!”
郑阑也看着包里包着白纸的板砖,鼓起勇气道:“老先生,您有地方放吗?我们可以和您去银行帮您存起来。”
老先生拧着眉看着眼神震动的郑阑也,摇了摇头:“不用,我回去就给村长,没几天活头了,找个人找块地方埋了也好。”
小辈对视一眼,鹿水看了看不早的天色,终究是忍不下心,他提议和老先生到村子里,又被拒绝:“那黑灯瞎火的地方能是你们去的?这钱固然是好东西,有命享就有命花。”
耐不住老人的坚持,鹿水晃了晃抓着他的手,郑阑也便从包里掏出三块板砖来,老人吓坏了,把钱推回来:“我那点家底我还能不清楚值多少?多了多了,该拿多少就是多少。”
鹿水把钱推回去,放进他怀里,用衣服盖好:“刚才我在书柜最高层找到几本比我父母年龄还大的书,他们除了一些灰尘并无其他污痕,您保存的很好。是我要谢谢您割爱,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被更多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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