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夫人
“你个不孝女。”
“是，我是不孝。我还没有记住你的样子时，你就将我和母亲扔在了苍镇，母亲是如何艰难的将我带大，你并不知道。那时你在哪？高床暖被，美女如云。母亲因劳成疾，重病不治时，你在哪？我一人来到京城，一次次，一天天，哪天逃脱算计。那些人在算计我时，你又在哪？太多事，我不是不计较，而是因为母亲，母亲不希望我计较，那个可怜的女人，直到死亡，都从未怨恨过你，曾经，我也不曾怨恨你。”对，只是曾经。
前世，入坠噩梦。
“哼，强词夺理！”争辩在此刻显得如此的无力，杨正德的反应在曦竹的意料之中，将青衣扶住她的手轻轻推开。勉强的站起身，血色衣裙将曦竹绝美苍白的脸颊映衬出一份妖艳，只有身后还有一股纯净的白色，在血水中挣脱不断。
“来人，将今日所有接触过三姨娘屋子、食物、用具的人，全部找出！”紫柳搬来了一个藤椅，放在了曦竹身后，缓缓坐在藤椅上，血水顺着衣裙滴落在藤椅下的土地，瞬间融入了深沉的大地，不见踪迹。
“你要做什么？”杨正德看着闭幕养神的杨曦竹，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紧张、还有无措。
上次有这样感觉，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现在，那娇弱窝在软榻上的女子，竟然让他心中有了一种他打死也不想承认的感觉：胆怯！
沉默不语，就在杨正德要走到曦竹面前时，突然从四周冲过来四名一身血红色长袍的人，全部白色的笑颜面具，让人感觉到诡异的寒意。
“如果今天这事，发生在前几天。”手撑着额头，闭眼沉思的曦竹淡淡的说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因自己上次的受伤，让几个属下训了她数个时辰，那时候只真想大吼一句，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但是看到他们担心的样子，还是没有敢反抗，默默接受了身边派人保护。
人群中人们面面相觑，不了解他们一贯以为没有什么脾气，软弱的大小姐，突然感觉陌生并且冷酷。
“姐姐，怎么了？”疑惑的杨彩莲不解的走向正中央的杨曦竹，同样的被红衣人给阻住了脚步。
“姐姐，他们是谁啊？”
“姐姐，你受伤了吗？”
“姐姐，让莲儿进去看看你好不好？”
“姐姐！”
少女焦急的语气，并未有一丝打动眼前四位笑颜面具的男子，他们尽职的守护着自己主人。
终于，如同沉睡的曦竹，睁开了双眼，却在看向彩莲时，将她生生的吓瘫坐在地上。
那是怎样冷酷的眼神，不属于人类的仇恨和魔性，没有一点情感，流转间，除了杀戮，只有将无尽的绝望镌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姐……姐。”
“杨彩莲啊，别让我失望啊，记得快点追上我的脚步，我给机会，给你报复的机会。”否则，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你也只配为我的玩具，让我前世的仇可以报的淋漓尽致。
曦竹的话，让杨彩莲一直维持在脸上虚假的笑容僵住，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却清晰的让曦竹看到。
没有理会她的小玩具，曦竹又闭上了眼睛。
“主子，人全部带来了。”
“啊，那个丫鬟不是倒夜香的那个丫鬟吗？”
“是啊是啊。”
人群中有几个仆人认出了一身仆从服饰的女子身份，惊讶的看着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人，现在怎么看起来精明无比，还有点冷意。
“唔，吵。”曦竹轻轻皱了皱眉头。
“噗！”“啊！”人群中之前说话的那几名仆人，被他们之前还讨论的“倒夜香女子”毫不留情的斩杀了。
人群顿时慌乱成一团，却没有人敢在说话，那还在滴着血水的剑刃可是尤为温热啊。
“来，一个一个说，今天做了什么？”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十几个仆人早已被吓到失禁，身后尸体堵住了他们后退的脚步，而一柄刀刃，冰冷的等候着。
“没有人想说嘛？真遗憾啊。”轻轻叹口气，曦竹睁开了双眼，有些疲倦。
“主子，那就都杀了。”
青衣看着主子脸色的苍白，对着杀人的女子摆了摆手。她从没有任何耐心，主子受伤，她心疼还来不及，哪还管其他人性命。
“是。”人群中，血色的剑举了起来，似在考虑要先杀谁。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就在杀神的剑，就要斩向他们时，一名女子再也坚持不住，喊出声。
“我说，我说，我说，不要杀奴婢，不要杀奴婢！”
“说！”
“是，大小姐，奴婢说。是马姨娘，是马姨娘收买了翠红，让翠红换了三姨娘的药，奴婢，奴婢去外面找人买的。”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大胆奴婢，胡乱栽赃主子，来人，将她乱棍打死。”马姨娘厌恶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女婢，对着金嬷嬷吩咐道。
金嬷嬷明白一切，连忙冲过去，就往丫鬟嘴里塞进去布条。就要即将塞进去时，一旁开始并没有阻止她的“夜香杀手”一剑砍了她拿布条的手掌。
“啊！好疼啊！救命啊！”手掌落在地上，露出了里面的布条和布条中细碎的残针，这要是放在口中，必将绞碎丫鬟的舌头喉咙，无法再说话。
“大胆奴才！金嬷嬷没事吧。快来人啊，快找府医。”马氏和金嬷嬷的感情非常之深，看到此刻捂着断臂，痛苦嘶吼的嬷嬷，连忙让人找府医。
可惜，现场无人敢动。
“吵！”
要说此后，这里所有人最怕的人，就是大小姐，而最怕的字，就是“吵”。一声吵下，杀神的剑毫不留情就对着马氏砍去，没有半点留情，这种执着，深信不疑如果面前是皇上皇后，杀神也照砍不误。
“留她一命。”剑在削断了马氏几根发丝后，停在了她的脖颈处，肌肤颤栗，然后，濒临死亡。
“喂，那谁谁，让你停了吗？”
那谁谁，也就是之前差点死在金嬷嬷手中碎针的丫鬟，感觉一辈子的恐惧，一辈子的勇气，在短短的这几句对话中用尽了。
“是是，奴婢亲眼看见的，就是这个金嬷嬷，找到了翠红，然后正好奴婢那天也在，金嬷嬷说，一个人难以成事，就也收买了奴婢。奴婢错了，奴婢该死，但是奴婢是不知道那药是剧毒啊，金嬷嬷只是告诉奴婢，那药是让三姨娘不怀孕的绝子散，奴婢不知那药有剧毒啊，也不知道是给广浩少爷服用啊，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啊！”不住的向下磕头，将她知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丫鬟的话，深深的砸在众人心上，也宣判了马氏的罪。
“老奴，没有，没有做过。”金嬷嬷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了，否则，死的就是她。
“奴婢，奴婢有你身上的金钗，这金钗你早上还戴着，现在，现在在我这里。”丫鬟感觉到杀神的剑就横在她和金嬷嬷中间，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金钗？”金嬷嬷忍着剧痛，用完好的一只手，摸了摸头上，早上戴的金钗果然不见了。
“那是你偷的。不是我给的。不是我收买你买毒。”
“确实是我偷的，但是收买我的人就是你，是你！”
“你是小偷，你是骗子。”
“唉。”轻声的叹息，曦竹无意识的一声低吟，让两个吵闹的人，瞬间惨白了脸，不敢说话。
“奴婢，奴婢还有证据，奴婢是拿着金嬷嬷给我的信物去拿的毒，就是在金昌药铺拿的。”
听到信物和金昌药铺几个字，曦竹嘴角似乎勾了勾。金昌药铺，那可是镇东侯家的产业啊，有趣。
而金嬷嬷和马氏在听到此话后脸色则难看了起来。
这个丫鬟，就应该刚才杀了她。
金嬷嬷失魂落魄的捂着自己残臂，没有解释，也不知如何去解释，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马氏，自己陪伴了半生的主子。
而马氏目光也同样看向了脸色苍白的金嬷嬷，神情中有了一种犹豫的狠戾。
这一刻，很短，金嬷嬷和马氏却因为抉择而变得很长。
终于，“金嬷嬷，你怎么能如此做？老爷，老爷，妾身并不知道她买药毒害浩儿的事啊，老爷，妾身真不知道啊。”
金嬷嬷似乎有些震惊，但是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默认了马氏的指责、。
“该死，真是该死的刁奴！”杨正德走上前去，一脚就将金嬷嬷踢向一旁的墙壁，嘭的砸了过去，剧痛的叫喊声，刺耳尖刻。
听到熟悉的声音发出的痛吼，马氏瑟缩的抖了抖身体，手在袖中牢牢握紧。
金嬷嬷，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我还有肖儿还有莲儿，我不能死，不能死啊。
金嬷嬷被杨正德残忍的踢去，又被重重的踩踏，武将几脚下去，人就已经半死了。
杨正德发泄着胸中的怒火，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马氏，冰冷的眸子里，早已没有感情，明知金嬷嬷是代马氏受过，却因为左相，只能将火撒在金嬷嬷身上。
老妇人扭曲的身体，迸溅出肮脏的血水。
金嬷嬷残破的身躯，渐渐失去温度，在陷入永恒的黑暗前，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将目光看向一旁颤抖低头的女子，然后，嘴角动了动。
眸子缓缓闭上，竟然没有一丝被主人遗弃的悲伤或者嫉恨，有的只是满足。
所有人，包括低着头不敢去看金嬷嬷的马氏，现场只有一人知道，在金嬷嬷临死前，她所说的话。
已经睁开了眼睛，紧紧注视着金嬷嬷的曦竹，脑中，不停的回响之前看见的那句无声之语。
“夫……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tyvxw.cc/ty83426/195437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