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当那曾经的家化为灰烬
坐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更好,因为瓦尔托就为了密室那点破事打算让我禁足。
“瓦尔托!你要是把这扇门关上!我就凿你家玻璃!”我开始用上耍赖的那一套。
“凿吧。”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然后把门关上了,我气得哐哐拍着门,要不是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骗我,我至于自己查线索搞得那么狼狈吗?
我自然是不敢真的去凿玻璃的,即使我知道那上面肯定有魔咒保护。我气鼓鼓地坐在地板上,看着朋友们的猫头鹰在窗户外面徒劳地转圈,觉得很委屈,这个暑假我在所有人里面选了瓦尔托和外婆呢,我本来可以去找我爸爸过暑假的……
“囡囡,下来吃饭。”外婆打开了门,我马上就扑进了她怀里,“别理那个老东西。”
“外婆,我可以和格兰芬多交朋友吗?”我好像问得很突然,因为她愣了愣。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外公就是个格兰芬多?”
“瓦尔托……我外公怎么会是格兰芬多?”我呲了呲牙,毕竟外婆她是个斯莱特林啊,还是个脾气非常别扭的斯莱特林,但我没说什么,一直到饭快吃完才又跟瓦尔托开口。
“外公啊……”他没搭理我,光看逃犯布莱克的新闻。
“瓦尔托啊?”他就只顾吃那些炒豆。
“老头儿!”我吼,他被我吓得一个激灵,把筷子拍在了碗边儿上——他用筷子用得比我好多了,“我们学校,要家长签这个——去霍格莫德的同意书。”
“我也可以不签。”
“如果你签了,我就保证一整个暑假哪也不去!”
“那就等你过完这个暑假再说。”
“不,你要先签字,我才能保证乖乖的。”我坚持道,我可不能把反悔的机会交给这个老头。
“你看见没有,跟她妈妈一个样,讨价还价……”瓦尔托点着我看向外婆,外婆只是眼睛亮亮地别过了头,“来,给你签。”
他刚刚签完,写字的手僵在了原地,墨水在最后一个a上面晕开了一大团:“你耳朵上是什么?”
“这个——”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外公他们和我爸的关系不好,“其实我见过奥古斯都了……”
瓦尔托的手剧烈颤抖着去摘那个耳饰,扯得我的耳朵生疼,我一边让他别这么小气一边向后躲着。
他打了我一巴掌。
那一刻我的懵大过了委屈或者气愤之类的情绪,瓦尔托的手掌很宽很厚,他不是没打过我,但从我十岁以后他就只抽过我的手心。脸,他和外婆都说我很像妈妈。
我还愣在那,出于本能掉的眼泪滑过了火辣辣的左半边脸。
“你知道你那个老爹是什么?”他边说边颤颤巍巍地、粗暴地拉开了自己的袖子,两条黑色的蛇围着一个骷髅在他的血管里蠕动,“食死徒!”
“你当你母亲怎么死的……”
“她根本不想和他结婚!”
“你知道邻居为什么笑话我是个赌鬼吗?”
“我被他们骗得立下牢不可破誓言,但筹码是你妈妈……”
“我宁可自己死……”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们就要来找你——”
瓦尔托的双目充血,梗着脖子朝我歇斯底里地喊叫,我呆滞地看着他手腕上的黑魔标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瓦尔托的喊叫被外婆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瓦尔!外面——”我们同时看向窗外。
清一色的黑袍白面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我家外面,他们手里拿着火把和魔杖,像一群报丧的乌鸦,沉默地站在木屋前的树丛里,站在我们那个音乐小屋的窗前,那个我所幻想过的时间旅人站的位置,我几乎听到了火的噼啪声。
“走,带她走!”瓦尔托一把将我搡进外婆怀里,她紧紧地搂着我,我从不知道她——这个瘦弱的,年过半百的东方娇小姐有这么大的力气。
“去,去哪?外婆,外婆我还能去哪……我们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带着她从小路跑!我来争取时间!林子的湖边有只小船……我就去跟你们汇合。”
我抓住外公的手臂,抓住他的衣襟,我央求,咒骂,发誓,外婆只是把我往后门拖拽着,我在模糊的视线里看着外公的背影缩小,有一瞬间他好像变年轻了,他参加第一次战争的时候也是这样站的吗?他那后来被他所杀的弟弟站在他身边吗?
我忽然觉得,现在在这个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最后一次了。
外婆拉着我一路跌跌撞撞冲向湖畔,小船应声朝我们划来,我回头看着我们的家,瓦尔托跑出来,倒在地上,倒下又站了起来,那些人追上了他。
“我马上就来!”他看着我大喊。
好多人,好多好多人,像戴着黑袍起舞的白色骷髅将他团团围住,秃鹫……啃噬人类腐肉的秃鹫。火把明明灭灭。
我被外婆丢进船舱里,她把我往深水里推,我跪在里面望着外婆,我在发抖。
“到湖的另一边,我在那藏了去霍格沃兹的门钥匙,走,别回来。”然后她捧起我的脸,透过我就像在看她的女儿。我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于是我的手,我的腿,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别回来。”
瓦尔托,我的外公,我听到他在喊,在喊我的名字,两次。
我听到好多声音,在欢笑着,喊叫着“杀”和“追”。
外婆的手离开了船体,来自她的推力消失了,她最后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向来路跑去。
“你五岁,我五十岁,我一辈子哪碰过这个……”
“你再敢打我孙女儿一下试试,她这个年纪学不会就学不会!”
“旗袍,你想穿啊,长大了外婆送你。”
“囡囡,下楼吃饭。”
月光,火光,人群,直直地,直直地在我眼中化成一个小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船到了岸,我一下垮在船舱里。我看着自己的双手,碎叶从我四周落下。
我觉得……羞耻。
湿润新鲜空气拍打着我的头发,和我开始感受到凉意的脸颊。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往前走,我听见自己像只怪异的小兽一样发出抽噎声,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拼命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忽然意识到这片林子里是没人的,这是瓦尔托的地盘,以后都不会再有人了。我终于开始语不成音的,断断续续的,徒劳地喊起来。
空气中传来火焰和灰烬的味道,不必回头,不必再回头看了。
我找到了外婆说的门钥匙,颤抖着把手放了上去——一阵天晕地旋,摔在霍格沃兹的黑湖边。
“喂!学校暑假不留人!”费尔奇粗拉拉的声音刮擦着我的耳膜,“是你!你给我站住!”
我甩开他,冲进城堡锁上大门先通知了傲罗,然后再跑上楼去找邓布利多,咽喉和肺的灼烧感让我说不出来话,我疯子一样地拍着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没有回应,他不在,他不在学校。
我又跑到了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更衣室,那里的门上正有一副画像对我发出啧啧的声音。
“滚开!”我抽出魔杖颤抖着指着他,或许是我的样子把他吓坏了,画中人刚一消失我就用魔咒开了门,从离门最近的马库斯的柜子里翻出一把扫帚,离开霍格沃兹。
我独自飞回了家里的后山,冲天的火光照得夜幕宛如白昼,我把扫帚挂在树上,看了看身后的林子,猫在矮树丛间穿行着。食死徒已经少了很多,到处都没有瓦尔托的影子,但我看到了外婆,她站在——不,她被人用束缚咒捆在岸边,他们踹了一脚她的后背,她因年老而僵硬的膝盖,还是跪了下去。
我小心地靠近着,傲罗们一会儿就来了,瓦尔托教过我那么多东西,至少我可以拖一会儿……
人群中走出一个我见过的男人,他还是那副厌倦的表情,还是胡子拉碴——奥古斯都卢克伍德,我的父亲,他看了看湖水另一边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avadakedavra”
这是一个成功的死咒,外婆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毫无尊严地瘫软下来,死亡如此清晰地降临在她身上,在她即将碰到湖水的一刹那,她的身体烟消云散了,化为乌有。干干净净,从这世上被抹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人被杀死,那人是我外婆,是救过我那么多次的外婆。
“还能不能抓回来?”奥古斯都烦躁地挠了挠他油腻的黑色卷发,望着小湖。
“都找过好几遍了,估计人已经在霍格沃兹了。”
“呸!”一道亮白色的光朝这边打来,一小片食死徒被击中,剩下的落荒而逃。
“是傲罗!快撤!”“那个男的呢?”“不用管,一会儿就烧没了!”
瓦尔托在烧着的木屋里!我惊醒一般地踉跄着站起来往木屋跑,食死徒已经快逃光了,我念了一句防火咒冲进房子里。我听见音乐声,是钢琴,从我们的音乐小屋传来的,我翻过地上散落着的,燃烧的横梁,躲开掉下来的碎木,那一定是瓦尔托,那是他教过我的童谣!我撞开了门,扑在地上。
瓦尔托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背对着我倒在钢琴上,已经死了。
钢琴孤独地自己弹奏着,已经开始走音。我靠近他,捋开他的袖子,黑色,蠕虫一般的黑魔标记。瓦尔托弗肯纳,一个赌鬼,一个战遗患者,一个曾经最勇敢的格兰芬多,死在一个暑假的夜里,死因是背叛,是为了我。
我很想把他背出去,我把他僵硬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比我想象的要重,我还没走出去三步,缺氧和灼痛就侵袭了我的意识,我摔在地上,拖着他的胳膊,拖不动。我没法把瓦尔托带出去了,我甚至不能将他安葬。
我扶着地板东倒西歪地向门口跑,摔倒,站起来,然后再摔倒,最后换成用膝盖往外爬。
对不起外公……对不起外婆……我好没用,我真的好没用啊……
“这还有个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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