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雁阵惊寒 第四章 冥冥神隐 6

　　“怎么了，你的手好像抖得更厉害了啊。”经由奥菲以诺的沉声提示，高剑鸣这才意识到，自己持握武器的双手，竟然一直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如果已经开始畏惧的话，就放下骑士系统吧。对于败军之将，我可以网开一面。”奥菲以诺的语气，仍然淡漠如冰，却也没有丝毫的欺瞒之意。
不过对于高剑鸣而言，束手而降，即使最大的耻辱：“别开玩笑了！这条骑士系统，是我从前辈手上继承的，我也要代替前辈，完成他没用完成的战斗，怎么能在这种地方退缩？”然而这时，高剑鸣却未能察觉，不远处的奥菲以诺为之一怔。在此之前，他的脑海中只有一条盘旋萦绕的指令，即为击败一切的阻挠者。
他仿佛一台机器一般，循规蹈矩地执行着这条白纸黑字般的敕令。而在高剑鸣的厉声宣告下，奥菲以诺的眼前，竟有一幕幻象一闪而过。虽然景象朦胧，但奥菲以诺意识到，自己所见的，竟然就是Faiz的威严英姿，但他不知这一幕的时间，地点，甚至不知道，与其对垒的自己，究竟是何人。不过，这片景象仅仅维持了瞬时，随后，杀戮的指令终究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我尊重你的选择。”
几乎就在奥菲以诺冷言相告的同时，他的身形一闪，便倏然现身于高剑鸣的面前，长刀扬起，寒芒如同千本钢针，刺入高剑鸣的眼角。“好快！”虽然惊叹于对手的速度，高剑鸣亦在瞬时之内发起反攻，但光束出膛的瞬间，那阵嗡鸣再度响起，竟又将其震至溃散，顷刻间湮灭殆尽，即便攻击近在咫尺，依然未能伤及对手。
“又是这招，这家伙，到底又怎样的力量啊！”震荡引动的瞬间，高剑鸣也不由得以手扶住头盔，而就在他苦思对策之时，长刀挥斩，骤然横劈在高剑鸣的胸甲之上。即便有重甲相隔，却仍难挡剧痛，而更为危险的是，高剑鸣手中的Faiz  Blaster也被余波震下。
“糟了，武器！”高剑鸣心头一紧，还未稳住因遇袭而凌乱的步伐，便向前倾身，急迫地想要拾回重炮，不过就在毫秒间，一阵惶恐却在他的心中勃然而生，恍惚间，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对手的意图，但一切似乎都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奥菲以诺的身影兀然地与高剑鸣擦肩而过，但他并未发起追击，只是迅速来到高剑鸣的身后。然而刹那间，太刀的寒锋径直落下，直劈高剑鸣身后腰带的接口。
“唔！”重斩的冲击与痛楚，令高剑鸣闷哼一声，便向前扑倒，此时腰带也在斩击之下脱落。当高剑鸣匍匐在地时，周身甲胄也伴随红光闪烁自行解体，而此时，即便变身道具均落于身旁，激战后的疲乏与披创后的剧痛，也让他无力再战，只得一面沉重地喘息着，一面艰难地将装备拾起。
谁曾想，就在高剑鸣触碰到那条尚是青烟缭绕的腰带时，那柄长刀却倏然落下，直刺在他的面前，寒光如刺，即便是高剑鸣，也不免感到毛骨悚然：“这个家伙，果然是要……”“你的精神值得称赞，只可惜你的实力，太弱小了。”这时，奥菲以诺缓缓踱步到高剑鸣的面前，又将长刀一把抽出。
他的语气似乎不掺杂丝毫感情，只是如同机械一般的复述：“作为对你的尊重，我会尽量减少你的痛苦。”眼见长刀举起，对准了自己的脖颈，但此刻的高剑鸣，却也是无计可施：“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对不起，各位，前辈……”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灿金辉光，却如同耀日拂晓一般，从高剑鸣的身后亮起。还未等高剑鸣看清状况，一柄硕大的金色剑影援引罡风，从高剑鸣的头顶呼啸扫过，恰好挡下奥菲以诺的一招斩击。两柄剑刃在空中交相厮磨，爆出阵阵火花，虽然两柄剑刃的大小相差悬殊，但奥菲以诺却全然不落下风，甚至不显露丝毫吃力。
就在两股怪力相搏的片刻之后，奥菲以诺突攥刀柄，一圈振动的冲击便如同涟漪般扩散，经行之处，竟将那柄金色重剑粉碎为尘屑。由于高剑鸣仍是伏倒，因为未被波及，但扫过他发梢的那股刚猛迅风，却不免让他震愕：“好强，如果刚才我站起来的话，恐怕已经被撕碎了吧……”
强袭瓦解之时，一道身影便从高剑鸣的身后快步赶来，他没有丝毫停留，而是扬起一拳，重重地击落在奥菲以诺的胸膛之上，伴随一阵沉闷震荡，奥菲以诺竟在这一拳之下被逼退数米之外。
直到这时，摆脱险境的高剑鸣才得以看清来者的样貌：一身厚重的玄铠，辅以耀金纹路，两股裙袍翩然，手中重剑执仗，战盔如同冠冕，更显尊荣威严。赶来驰援的，正是阔别许久的假面骑士Orga，皇昭陵。
“昭陵，你，你怎么会……”而就在高剑鸣起身问询时，却见皇昭陵正向着那个奥菲以诺朗声诘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做这种事？您不是和我承诺过，不会再为收割者效力了吗，为什么现在却又要与人类为敌？”然而，回应皇昭陵的，却只是奥菲以诺冰冷的话语：“我是收割者的一员，就势必要为收割者效力，碍事的人，我都要铲除。”
“您把一切都忘记了吗，师父！”皇昭陵持剑的手，已是捏的咯咯作响，而那最后的称谓，却令高剑鸣颇为在意：“师父？”也就在这两个字传入耳中后，奥菲以诺竟也如同经受电击般颤抖了一下，随后，他便抬起一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仿佛是在抵抗着脑海中如洪流般的阵阵冲击。
但是须臾之后，奥菲以诺便双手持刀。向着两人的位置猛地劈下，一道形似新月的剑光，自利刃而出，向着两人疾速冲去。危机之下，皇昭陵挺身上前，将手中重剑横向挥斩，一抹璀璨金光自剑刃而出，刹那相触，便是一阵爆鸣轰响，冲击之强，以至于两人都纷纷掩面遮挡。当一切消散之时，两人举目望去，却发现奥菲以诺已是无影无踪。
“谢谢你，昭陵。”高剑鸣将自己的装备拾起，随后便来到了皇昭陵的身后：“如果不是你帮忙，我可能已经死在那个奥菲以诺的手上了。”然而，皇昭陵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仍然沉浸在刚才一瞬的错愕中难以自拔，只是攥紧剑柄，沉重地喘着气。
终于，他还是勉强平复了心情，回过身去，同时取下了腰带中央的Orga  Phone。一袭重甲在金光映照下消失，而映入高剑鸣眼帘的，也正是那个身着黑衣的昳丽青年，只不过相比两人阔别之时，此刻他的神情已是多有凝重：“好久不见了，剑鸣，总算是赶上了，没出什么意外。”
“听你刚才的话，你好像和那个奥菲以诺认识。”高剑鸣立刻追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这时，皇昭陵似有几分踟蹰，但很快，他还是对高剑鸣如实相告：“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其实，那个人，就是我曾经的师父，也是收割者中，奥菲以诺曾经的领袖，山羊奥菲以诺，幽羚。”“什么？”震惊之下，高剑鸣不由得向后退开一步，他只觉得心口仿佛有着千斤重压，令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离开联盟总部后，循着晴希提供的情报，易彬亦是投入新一轮的战斗中，此时，他正在与一个显露原形的目标展开对决。深靛的光锥，如同弑神的长枪一般，死死地钉在奥菲以诺的胸口，辉光萦绕下，他亦是因痛苦挣扎而扭曲肢体，然而对于这个荼毒生灵的恶魔而言，这便是他最后的审判。
“觉悟吧！”易彬沉声说道，将配枪重新收回腰间，便挺身跃起，伴随战靴靛光闪现，便迎着光锥的落点，全力踢击在奥菲以诺的胸膛，倏然明光爆闪，易彬的身形化作虚影，于对手的身后重组，而遭此重击，奥菲以诺在浮现的一团靛蓝色三角形光纹中燃起赤红火焰，随后便化作白沙溃散。而在余焰未灭的灰烬之中，易彬迅速察觉到那块血红色的结晶。
“果然，又是这样的情况。”易彬嗟叹一声，便取下了Delta  Phone，战甲随着一阵光芒炫动而解体。显然，对手的攻势并未告终，而这场战斗唯一的可喜之处，是遇袭的平民被易彬及时救下，因此并无额外伤亡。在易彬加入战局后不久，闻讯赶来的联盟部队便将遇袭者护送转移。
此刻，周遭渺无人烟，孤寂无声。“联盟应该护送那个人到安全的地方了吧，总算是没有酿成大祸。”想到这里，易彬长舒一口气，但他的神色却仍然凝重：“可是，这些奥菲以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发动这样的行动呢……”
就在易彬思忖时分，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却不经意地闪入了他的眼角，而这也立刻引起了易彬的警觉。虽然联盟的平民转运工作尚在进行，但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一般民众皆被勒令禁行，因此，现在得以在战区内现身之人，大多都是乔装混迹的杀手。因为变身已然解除，易彬在回身望去的同时，也一把从内袋中抽出配枪，随即朗声喝道：“站住！”易彬已然做好了防备，一旦确认对方实为敌寇，他便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击毙。
然而，易彬设想的一场恶战却并未出现，听闻易彬一声斥令，那人却猛然震颤一下，好似原本紧绷的神经，突遇当头棒喝，惊惧之色溢于言表，全然不似一个杀手应有的心性。如此反应，也令易彬倍感意外：“奇怪，难道他不是奥菲以诺的一员，也是一个平民吗，那他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而就在易彬举目细细端详时，却不免愕然失语。这个正因惊恐而战栗的男子，身着一件肮脏的黑色连帽衫，虽然此刻他正背对着自己，尚未看清样貌，但易彬分明发觉，在他的背上有着一个醒目的破洞，仿佛曾被利器刺入。
一瞬间，易彬立刻回想起来，就在昨日午时，自己曾消灭了一只飞鱼奥菲以诺，而那场袭击中的遇害者，正是身着这样的一件连帽衫，也是正因为背后中箭而亡。但他的遗骸，自从战斗终了就消逝不见，至今仍毫无音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机缘巧合下也化成了奥菲以诺。
“请问，您是不是昨天被奥菲以诺袭击过？”虽然基本笃定了对方的身份，但易彬还是赶忙问询道。而听到这话，那人如惊雷贯顶，颤抖地更为剧烈，随后便手忙脚乱地向着原处跑开。“请等一下，我是骑士联盟的人，您冷静一下，我不会伤害你！”情急之下，易彬疾呼一声，来不及启动机车便快步赶上，却不料对方的速度极快，即便矫健如易彬，也难以轻易赶上。
“我不相信你，你给我滚！”那人回首一瞥，似乎是为了确定易彬的距离，随后急促地咆哮一声，更是加快了步伐。而就凭此匆匆一觑，易彬便发现，那人的五官都因震恐而扭曲，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恶魔。
虽然那人的动作迅速，但易彬毕竟也是久经阵仗的联盟老将，不消片刻，便在一处高架桥墩下赶上了那人。易彬伸手一抓，便擒住了他的胳膊，使劲一拽，便令他在一阵趔趄后跌坐在地。眼见自己没有退路，那人一面拼死挣扎，一面连连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请您冷静！”这时，易彬大声一喝，才终于将那人噬心的恐慌打断。直到那人以布满血丝的婆娑泪眼注视着自己，易彬才蹲下身来，轻声劝慰道：“听我说，昨天你被一个奥菲以诺杀害了，我当时就在附近但没能阻止这一切，我很抱歉。那个奥菲以诺已经被我杀死了，而你现在还活着，说明你也以奥菲以诺的姿态复活了。”
“我，我也变成了，那个怪物吗……”男子的话语仍在颤抖，显然对昨日之事心有余悸。“请您放心，您和那些怪物不一样，现在请您和我一起前往联盟，由联盟保护您的安全。我保证，联盟一定会找到让你恢复原样办法的。”易彬说完，便向着那人郑重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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