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涌
夜深人静处,
“咔哒咔哒”的机关摆弄声显得尤为明显,
申屠烬游刃有余地解开最后一步,只听“咔”的一声,这个小小的九转骰子竟然从中打开,掉下一张纸条来。
申屠烬肃着脸色,把它展开看了一眼后直接放到了烛台上。不出两息,就已毁尸灭迹。
唯余的一小条残烬上,有稚嫩的笔触写着——“我只想做自己”。
然而,它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最后再也不会知道是去了哪个角落埋葬……
四月中旬的天气本该不冷不暖,舒适宜人。今日却突然降了温。
开妧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她昨晚本就精神高度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厥,更别提窗外来来回回的走动声了。
“发生了何事?”绿苑还不清楚昨晚的变故,这会当是正在找她,所以开妧随便拉住府里一个形色匆匆的丫鬟询问情况。
“二姑娘二姑娘!府外突然围了一群卫兵打扮的壮汉,奴婢们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在等前厅的同伴传回消息呢。”
开妧大惊,她拔腿就往前厅跑去,心下一直惶惶的。
等到了地方,发现竟然是申屠烬和她的阿父站在府门里交涉。
他们两位也看到了开妧的到来,申屠烬目不斜视就好似全然不认识一样。开老爷则是一个劲地用手势示意她回自己屋子待着。
但是开妧并没有选择听从,她必须要知道申屠烬在和她阿父说什么?以及他带来的那些人要干什么?会不会对开府不利?
开妧慢慢地向他们走去,每走一步,入耳的对话就清晰一分。
申屠烬说:“这是圣上下的搜查令,得罪了。”
开老爷激动地解释:“开府小门小户,从来都安分守己,没干过对不起天家的事。微臣实在是想不通啊。”
“多的话开老爷尽管去和皇上说,在下只是公事公办。”
申屠烬话音刚落,不期然地与看向他的开妧眼神相触。小姑娘的眼里尽是难以置信的迷茫,他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所以,这就是申屠指挥使昨晚说的心理准备吗?”开妧干涩地发问,她其实没想要一个回答,她只是不希望申屠烬来办这件事,不希望他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但凡换一个人,她都不会这么难过。
只有开老爷扯了下她的衣袖以示告诫。申屠烬则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举起的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并起后向前一挥,府外的戍京卫便有条不紊地进入各个角落开搜。
开老爷迂回问道:“女眷的房间可否别搜了?府里尚有一受不得惊扰的老母和未出嫁的二女儿。”
“对不住,在下无权干涉搜查工作。”申屠烬说完后,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边上的开妧,好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巧的是,被看向他的开妧抓了个正着。
两人却又在同一时间闪避。
开老爷一点也未发现二人之间的异样,因为要赶着去上朝,只好先走一步了。临走前,他嘱咐开妧不要莽撞行事,一切都听祖奶奶的吩咐。
开妧自是乖乖应下。
马上,沉默的空气中就只剩下申屠烬和开妧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终于还是申屠烬率先打破沉默,“你不必太过担心,开老爷既然那般光明磊落,这里定然是没有皇上想查的东西。”
“如此,倒是要谢谢申屠指挥使宽慰我了。”
申屠烬摸了下鼻子,自觉坦白:“他们搜完后就会变成护卫驻守在府外,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到底是驻守还是监视呢?”开妧乘胜追击地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开妧姑娘,祸从口出。”申屠烬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嘘”的意思。
而进宫后的开老爷,显然也并不轻松。
退朝后,闻人庚钊就留开老爷单独谈话了。偌大的一个宫殿内,现在只有两个人,一个坐在桌案后的龙椅上,一个跪在桌案前的地砖上。
“开爱卿,可识得此物?”
一张轻飘飘的草纸被扔到开老爷的面前,那上面用极细的笔触勾勒了两块有花纹的石头,可以看的出来技艺巧夺天工。
“恕微臣孤陋寡闻,从未见过。”
“开爱卿就一点也不好奇?”闻人庚钊慢条斯理地继续发问。
“陛下想说的话自然会说。我们做臣子的守好本分就好。”
“哈哈哈哈开爱卿这一番话真是说到孤的心里头去了啊。”不料闻人庚钊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孤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开爱卿最好是没有骗孤,否则”
“微臣不敢。”
“可否告知我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开妧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四处乱扔的箱子,渐渐把好脾气耗光。
“你真想知道?”申屠烬凝视着开妧的双眼,想做个确定。
“想!”
在开妧斩钉截铁地回答后,申屠烬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开阔地。此处无法藏人,但凡有人过来一眼就能发现。申屠烬最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异样后才示意她靠近点听。
开妧一开始还不屑于他的这一番举动,觉得太过夸张了。
直到他们的话题以传国玉玺为开头后,开妧再也生不起轻视的心思。
先帝去世后,就有个传闻从宫中流出:说是先帝在世时,与膝下儿子们的感情都不是很亲密,所以怕有朝一日被篡位夺权。他特意把传国玉玺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宫中,另一半交托给了他心目中红名单上的人。
万一他是被白眼狼搞死的,希望那人可以持另一半玉玺以正视听。由此可见,帝王家最淡薄的便是感情,不论亲情友情亦或爱情。先帝更不是个孩控,也无所谓江山正统,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命。
至于那传说中的红名单,更是众说纷纭了。有人认为是几个人,有人认为是一个人。但是一开始大家只把这件事当做谣言对待,直到他们发现当今天子从来没用过玉玺后,才渐渐开始心照不宣且讳莫如深。
毕竟,没人希望被怀疑到自己头上。
想来闻人庚钊虽然也很想要另一半玉玺,但这些年肯定只在暗中调查。直到天佑教兴起后,有了第二股势力在调查半玺的下落,并且这股势力明显是想取闻人庚钊而代之,这才把当今天子给逼急了。
就像昨晚,一知晓天佑教的目标是开府,当今天子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要来搜查一番。当然,所有的推测都是开妧自己揣摩的,不可能出自申屠烬之口。
等开妧从申屠烬这里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些搞破坏一流的戍京卫也完工了。他们的头领过来向申屠烬复命。
申屠烬调整了一下姿势,变靠为站,接着轻飘飘抛下一句,“那帮人家把东西摆放回去吧。”
?这个小头领满脸都是疑惑,愣在了原地。
“怎么?你们不是啥也没搜出来么,待会开老爷要回府了,你们还要在人家门口当好久护卫呢。”
开妧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心里其实有点想笑。
小头领仍然决定挣扎一下:“可是圣旨上只叫我等搜查开府,我等已经听命完成了。”
谁知申屠烬直接伸手拍了拍小兄弟的肩,道:“没错,你们确实完成了。那现在就轮到听我的了,你说我是不是你们的指挥使?懂了就去干活吧。”
随着申屠烬双手合十,清脆响亮的一声“啪”!
让小头领如梦初醒般匆匆告退。
“还生气吗?”申屠烬看向开妧,
“小女不敢,这些都是申屠指挥使的职责所在,开妧不会钻牛角尖。”
“……也不知道是谁方才恶狠狠瞪我,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申屠烬这句话说的既小声又快速。
其实开妧听到了但她也只能装作没听到,因为,她没法接……
开国侯府老侯爷书房,
“今日皇上派戍京卫围住开府了。”
“你们猜猜这是所为何事?”
堂下两人一个是小侯爷裴潾,另一个竟然是位女子。
那位女子的五官和裴潾有五分相似,只是看起来年岁要更长一点,作妇人装扮。不难猜出,她其实就是开国侯府的嫡长女——裴槿,裴潾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7年前出嫁,最近恰好赶上回侯府住一段时日。
裴潾首先回答老侯爷的话:“皇上对外说是开府被贼人所扰。试想,什么样的贼人需要动用戍京卫?只有天佑教了!”
这时,裴槿也接上:“元生说的对,而且皇上一定会把开府查的水落石出才放心。”
“嗯,你们姐弟俩还是像小时候那般聪明啊,不像裴燚那小子,做事不动脑子。幸好他这次和开府结了门亲事,不然真的除了整日里给老子惹事,一点用都没有。”
老侯爷怒气冲冲地把三儿子数落了一顿。
“不奇怪,爹,他就是个猪脑子。当了三年的戍京卫副指挥使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一回因为冲动行事把自己都关进去了,害得天子只能把调查天佑教之事全权委托给那申屠烬。”
裴槿毫不客气地开启对庶子裴燚的冷嘲热讽,她向来就是这样。因为她从小就不喜欢妾室生的孩子,而且裴燚还跟她亲弟玩的很近,她怕裴潾因为轻信而被害。
“阿姐,不要这样说三弟。他虽然愚钝冲动了些,但毕竟是我们的家人。暂时失去了戍京卫调查天佑教的第一手消息也不要紧,反正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裴燚也快要出来复职了。”
一听裴潾果然帮那个小贱种说话,裴槿在心里对裴燚的厌恶又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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