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女开妧怎配
申屠烬下意识虚挑了一下眉，也就是一刹那之间的事，长乐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现在全身心都沉浸在申屠烬方才的那一通否认中，心底还在暗想：这下总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妧死心了吧。
因此，长乐公主颇为欢欣道：“如此便好。我自是相信申屠哥哥的眼光不会这么低。出来也许久了，那我们一道回席吧。”
申屠烬临走前不着痕迹地瞥了身后的幕布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这时候自然不能向长乐打听开妧的行踪，否则方才所说的就功亏一篑了。他做出一副再自然不过的姿态，好似之前离席的本就只有公主一人。
大门也从外面被关上，开妧在里间听得清清楚楚。
她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一会是对申屠烬的话感到心酸难过，一会是对当前处境的绝望无奈。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她的身份与他本就天壤之别，申屠烬凭什么会真的把她看进眼里？可笑她还自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
焉知人家是不是无聊，随便逗逗她，就跟逗街上的小猫小狗似的。
殊不知在她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席间已经大乱了。
“护驾！护驾！有刺客！”
伴随着内侍一声声嘶哑的尖呼声，一个个兜帽罩头的黑衣刺客从屋檐飞身而下。
席间男男女女乱成一片，跑的跑，叫得叫，场面十分混乱。
不过那群黑衣刺客的目标异常统一，全部都朝当今天子闻人庚钊那方攻去。
他们气势汹汹，好似对取下天子的人头势在必得。速度之快，连申屠烬都鞭长莫及。
皇帝身边的内侍在一刹那脸都吓白了。但等这些刺客来到近前，才发现闻人庚钊的脸色竟然未变一丝一毫，甚至还在镇定自若地饮酒。
刺客之中的一小头领瞬间察觉到端倪，当即要退：“撤！”
可是已经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闻人庚钊的桌案后突然飞出一大批卫兵，他们悍然杀向迎面而来的刺客。仅仅几个呼吸，出师未捷的黑衣人们就渐显颓势，他们只好边打边退。
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是当今天子早就设好的圈套，那他们的脑子也不用放在脖子上了。怪不得行宫外围不见护卫的影子，原来是故意卖的破绽，引他们上钩后再想一网打尽。
那小头领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后，也不再恋战，撤退的同时给身旁人不停打眼色。他的同伴立刻一分为二，一半留下殿后，一半跟着他往一个方向飞去。
申屠烬一眼便看出那个方向是方才他和长乐的来时路。不好！
他直接遥身一跃，就如一只抄水的燕子般直接贴着屋檐翻到了另一面，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在他前头的刺客身影。
开妧本在一片寂静之中发呆，突然伴着响亮的一声“砰”，看到原本好好的窗户在她面前散得七零八落。
紧接着，就跳进来一个黑衣人，他二话不说直接提起开妧就要从洞开的窗户飞出。
开妧还在懵逼之际，眼前一花，一个从外飞来的残影瞬间冲到了他们面前。干脆利落的一脚踹出，那个提着开妧的黑衣人直接倒飞出去，连带着砸翻了屋内的桌子。
至于开妧，由于一只手腕被来人抓住，所以幸免于难。
落地的那瞬间，开妧终于看清了，抓着她手腕的人是申屠烬……
他下一瞬便放开了，一刻不耽搁地移动到地上的刺客身旁，趁着他重伤不能动弹直接上手卸了他的下巴。以防其有服毒自尽的后手。其次才轮到把他的四肢绑起来。
开妧全程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她知道这一回又是申屠烬救了她。俗话说，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她实在是看不透申屠烬的若即若离。
就当开妧兀自苦苦思索之际，又有一人从窗外跃进来，实打实地把她吓了一跳，连连退到了申屠烬旁边，跟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
申屠烬抬眼看着来人，无奈道：“你吓到她了，言青。”
原来今晚申屠烬的副手言青也扮成小厮混进来了。
“请恕属下无礼。”言青抱拳在胸，道：“小郎君，剩下几个天佑教之人直接从西北角飞出行宫了，属下无能，没有追上。”
“嗯，后面的追捕自有皇上的亲卫负责，你先把此人带去前头交给戍京卫。”申屠烬提起地上的刺客，交给言青。
“是。”言青便带着他又从那个窗户洞离开，就和来时一样突然。
除了从窗户洞外吹来的风声，开妧和申屠烬之间又是一片安静……
“该回席了，小女告退。”开妧用告辞来打破沉默。
“那一起。”
“不必了，会让人误会。免得申屠指挥使到时候解释不清。”
申屠烬嗤笑一声，道：“是啊，早知道还是要费心来救你，刚才就不必和公主费那么多口舌了。”
开妧抬头，向申屠烬怒目而视，“若是这样，那申屠指挥使大可不必来救我，反倒省去了很多事不是吗？反正开妧只是区区从五品官员之女，怎么配让堂堂申屠小将军前来相救？”
申屠烬一时被说的有点哑然，话确实是他对公主说的。颇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说完的时候就知道小姑娘生气了，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其实有很多理由能说，比如因为对方是公主……比如公主对他有意……比如公主心眼小，喜欢私下报复人……
把这些种种连起来就是为什么他会说那些难听话的理由，可是话到嘴边了他却不知道要怎样让开妧明白他的意思。
而且私心里，申屠烬本能地抗拒去解释这些，他不觉得他做事需要向别人解释。更何况他和开妧的关系还没深厚到那个地步。
就在这几息的犹豫间，开妧都已经走出十米远了……
申屠烬摸了下鼻子，索性保持着这个距离，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们二人便一前一后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席上。由于出了方才的变故，早就没有一开始那般热闹了。
其实准确来说，已经在散场了，是皇上和众人共同心照不宣的结果。在座的虽然对于开妧这个时候才入席有些疑惑，但也只当是她方才在混乱中跑远了。
只有把开妧锁起来的始作俑者——长乐公主，知道真相。并且看着在她还没下达开锁指令前就已经跑出来的开妧，暗暗扼腕咬牙。
直到长乐又看见申屠烬在开妧后头慢慢悠悠地回来，她再也绷不住了，上一刻的猜测被完美证实。瞬间开始后悔今日对开妧还是手下留情了，下次应该直接送她去见阎王。
长乐怨毒的眼神自然也被敏锐的申屠烬尽收眼底，他眉头一皱，没想到还是会变成这样。看样子，长乐公主这下定是认为他和开妧之间有私情了。
而皇上，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现在只想赶快让亲卫把这些刺客压回去审问。
然而还没等起驾回宫，刺客中的其中一个突发痉挛，然后便口吐黑血而亡。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所有活捉的刺客全都暴毙而亡。
这变故又吓坏了不少人，特别是一些胆子小的贵女直接嘤嘤嘤地哭出来了。闻人庚钊不胜其烦，准许宾客在他之前先离席。
几乎一瞬间，在座的人就站起来了一半，开始告退，开妧和其父也在此列。
说回刺客，这回他们的下巴都被卸了，四肢也都被捆住，所以必然不是被抓后服的毒。只能证明他们出来做任务前就服了一定时效的毒药，若是在那个时间段内没有解药就会死亡。
看样子和申屠烬上次抓到的那批人一样。所以，可以推测出这个组织内的人出任务前有服毒药的规定。申屠烬这下可以肯定：上次那个脖子有痣的人和陪着落网的几人果然他们扔出来是弃子。
闻人庚钊面对眼前这一地尸体，面色阴沉得犹如乌云过境。他往席间扫了一眼，找到申屠烬的身影后，示意他过去。
“申屠指挥使想必也见过这个场面，方才为何没有尽早告知于朕？”
闻人庚钊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明显不怒自威。
申屠烬恭恭敬敬地抱拳于胸道：“末将虽见过，但在方才之前还不能确定这个毒是天佑教徒人人都会使用的。自上次抓到人后叫下属去查，一直到今日已过了两天。但还是未能找到此毒的名字，故末将对它也知之甚少。”
闻人庚钊双眼一眯，冷冷道：“这个毒倒是厉害。罢了，朕希望你早日能查个水落石出。”
“末将领命。”
等申屠再回到席间，往周遭一看，哪还有人的影子，几乎都走光了。
开妧小姑娘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悄无声息……他还不知道她最后消气了没？
申屠烬随意打了个响指，如鬼魅般的言青又一次出现在他身边。
“说吧。”
“回小郎君，在你和公主都走后不久，开妧姑娘隔壁那屋出来了几个伙夫打扮的壮汉，公主的奴婢给他们发了银子，之后他们就走了。”
言青口齿清晰，逐字逐句地描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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