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无人之时,自然不必再装了。花隐面色有些苍白,即便是在夏日也盖着厚厚的锦被,半倚在榻上。
“你自己身体什么样没点数?”萧御给他扇着滚烫的药汁。
“在失火的那个厢房中床榻下面发现了一箱悦神散。”花隐抿了抿苍白的唇,吸入浓烟让他呼吸有些受阻,话音微弱,“想是为了让搜查司的人发现,从而禀明皇上革去驸马官职,日后在盐务上便再也没人阻碍萧津南的路了。”
顿了顿,花隐又道,“哦,说不定搜查司的人也和萧津南勾结在了一起。”
“我是不想失去驸马这个助力,毕竟他出身文官之家,品行风骨上佳。可……我不愿你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么拼命的为我谋划。”
“无妨。”花隐无所谓的笑笑,“也不知道我这身体还能撑到几时,亦或是被人算计着死期……现下能帮到你一点是一点。”
花隐其父乃是叱咤疆场,万军之中可取上将首级的一员猛将,受皇上器重,破格晋封为戍林王。
其母是书香世家的高门嫡女,聪慧美丽,本是娇弱闺中女,可却不似普通姑娘,她熟读兵书,有男儿保家卫国之志。
夫妻俩一文一武,可谓无敌。
可英雄豪杰,自古难逃奸人算计之祸,夫妻俩殒命沙场,只留下年幼稚子。
王府人口庞杂,更有那居心不良之人想要谋害王府遗孤,一场勾心斗角中最终二房承袭了王爷爵位。
“别这么说。”萧御握着他的手,“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宋安虞眼睛木然的盯着飘着油花的鸡汤已经许久,苏矜看不下去,桌子底下轻轻捅了捅女儿,叮嘱,“吃饭。”
“怎么了阿虞,魂不守舍的?白天在公主府惊吓到了?”
贺锦绣冷嗤,“胆那么小。”
宋君山不乐意,“阿虞还是个孩子。”
“茹儿也是孩子,倒也没像她似的。”
宋安茹偷偷瞄着宋安虞,见她看过来立刻心虚的错开眼去。
“爹,公主府的人都没事吧?”宋安虞犹豫地问。
宋君山给女儿添菜,“没事,公主驸马和两位王爷都没受伤。”
“那……”宋安虞咬着筷头,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问,“戍林王府的小世子呢?也没事吗?”
这倒是挑起了贺锦绣的兴致,“是啊,那火那么大,我看小世子被背出来的时候都没意识了。听说小世子从小体弱多病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宋安虞一听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直勾勾地盯着宋君山,盼望从他嘴里知道点关于花隐的事。
宋君山道,“应该没事,御医说是吸入浓烟过多导致的昏迷。不过他那身子骨,估计得躺一阵了。”
苏矜看着女儿,“阿虞,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那位贵人。”
宋安虞闷头吃菜,“哦,就是看到了,好奇他怎么样了。”
贺锦绣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像是触到了宋安虞哪个爆发的敏感点,她拍案而起怒视着贺锦绣,“你胡说什么!”
“……”
所有人都惊讶住了。
“死丫头,你冲谁喊呢你!”贺锦绣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也摔了筷子,上去就要打宋安虞,得亏宋君山和苏矜手疾眼快的拦着。
宋安虞缓慢的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抱歉。”
宋君山愠怒,“锦绣,阿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贺锦绣给了宋君山胸口一杵子,“你女儿都没大没小的冲我吼了,宋君山,你不管管。”
“阿虞!快和你母亲道歉。”宋君山扭头看着宋安虞。
宋安虞仍是愣愣的神情,“对不起母亲,是我不好。”
贺锦绣面子算是找回了点,刚被宋君山安抚的坐下。
“但!”
“以后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宋安虞直直的盯着贺锦绣,“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和花隐这个名字牵扯在一起。”
眼看刚熄灭的火又要着起来,苏矜打了宋安虞后背一巴掌,厉声道,“阿虞!”
“你给我去佛堂罚跪!”
宋安虞扭头看着苏矜。
苏矜面若寒霜,“现在立刻去!”
宋安虞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听到宋君山安抚苏矜说不必罚的这样重。
宋安茹追出去问,“宋安虞,你干什么那么敏感,你和花隐之间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宋安虞停下,回头冷冷的看着她,“你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
她安安静静的去了佛堂罚跪,其间只有小蝶来看过她,带着她喜欢吃的点心。
她没吃,一遍遍念着佛经,企图找寻内心半刻的清净。
可心里却越来越乱,她不自由的想起困在火场里面的花隐。
她仰起头,下颌扬起漂亮润白的线条,凝视着佛像,双手合十,“我承认,我希望他在那一刻死掉。”
“好像那样我就逃脱命定的劫数,可以不用死在我与他未完成的大婚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她闭着眼,泪水渗过长长的睫毛流淌下来,“我是个狠心的人,居然期盼一个无辜的人死掉。”
花隐什么都没做错,不该承担她这样恶毒的诅咒。错的只是他是处在众多因素中导致她死亡的最后一环,在花家,在王府。
若这一环不在,或许便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宋安茹是祸端的开始,苏矜是横贯其中的那一个。
“一个是我的亲姐姐,一个是我的亲娘。我没法杀死她们,还有就是……我想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的亲娘要置我于死地,宋安茹为什么要偷父亲的机密文件!”
思绪繁杂间,宋君山来了。
“阿虞。”
“爹……”
“回房吧。”
宋君山心疼的扶起女儿,“别生你娘的气,她是怕夫人罚你会罚的更重。”
“嗯,我知道。”
宋君山把她扶回了房间,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躺下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卷她的裤腿,随后膝盖上被涂上了一种冰冰凉凉的药膏,很是舒服。
她半睁开眼看,借着昏黄的烛火,她看见苏矜认真给她抹药的样子,忽然眼睛一热,还是装作睡熟的样子。
之后的日子她都老老实实的,要么在府里看书种花,要么就是去书局构思她的话本。
林晓婉婚期将近,她时常去陪着林晓婉纾解紧张的情绪。
这天,林晓婉在试穿嫁衣。
她坐在美人榻上拄着下巴笑吟吟地欣赏美人风姿。
林晓婉红妆娇艳,天真烂漫开心的转着圈,宽大的裙摆散成一朵花。
对未来的婚姻充满无限向往。
“要嫁人了就这么开心吗?”宋安虞不禁问。
林晓婉眉眼尽是笑意,“那日宴会上,我曾远远的见过他一眼,便觉得他未来一定是个很好的丈夫。”
“虞儿,若是你以后出嫁,也会像我这样开心的。”
宋安虞黯然,“我可不向往我成婚的那一天。”
“为什么?”林晓婉不解的问。
宋安虞顿了顿,“林姐姐其实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了我要嫁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呢,我却死在了和他成亲的那一日……”
“你这什么奇怪的梦啊。”林晓婉皱眉,“不吉利。”
宋安虞好奇她的答案,“要是你,你怎么办?”
“那当然就不能嫁给他了,不然你还想再死一次?”
“哎呀,不是!就是我一定会嫁给他,然后死在嫁给他的那一天。”被我的亲娘派人给捅死。
“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嫁给他!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一定的,都存在变数。”
宋安虞喃喃,“是吗?会有变数吗?”
林晓婉忽然觉得自己被宋安虞带沟里去了,忽略了重点,“等等!你说你梦到了未来要嫁的人,那个人是谁!”
“额……这个……没谁啊!我没看清他的脸,我就是知道他的身份而已。”
林晓婉挑眉,“哦?是哪家的公子说来听听啊!”
宋安虞立马插科打诨,“哎呀,你快试衣服吧,还有空打趣我。”
“快说快说!我好奇你嫁给了谁啊!”
林晓婉追着宋安虞跑,宋安虞被她堵在墙角,两人又闹作一团。
“姑娘,有人送来贺礼。”
嬷嬷一开门,两人又恢复成了大家闺秀的端庄样子。
“谁送来的啊?”林晓婉接过木盒。
“一位姓叶的姑娘,自称是姑娘的远房表亲。”
“姓叶?我家有这门远方亲戚吗?”
宋安虞道,“你那里能记得住那么多不熟的亲戚,快打开看看。”
红色的绒布上摆放着一对鎏金对簪。
“这个好看哎,正好适合戴在凤冠的后面。”林晓婉喜滋滋的拿起来看,“你别说,这个亲戚送的这份礼我很是满意。”
林晓婉转头问嬷嬷,“送礼的人可还在?若在,备些薄礼给她带走。”
嬷嬷摇头,“东西放下就走了,连盏茶也没吃。”
林晓婉不禁颦了颦眉头,“这么匆忙吗……”
“姐姐你先戴上试试。”
那位亲戚倒也被她抛诸脑后,欢喜的去试戴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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