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夏油杰被踹醒的时候没有半点惊讶，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本能促使他侧头看了眼现状。
嗯，很好。
当事人正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做了什么。之前被她煞有介事地用以构筑三八线的小圆枕也早就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分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甚至还有一个刚好被沙耶压在了脖子下面。
这样睡下去肯定会落枕的吧。
真落枕了估计她第二天又会哭丧着脸和他抱怨，搞不好还会假装无事发生然后顶着落枕的脖子硬要出去玩。
他无声地叹息一声，然后伸手将那个圆枕抽出来扔到了一旁。
睡梦之中感觉到异样的少女不安分地动了动，但是很就快找到了新的舒服的位置窝好，刚刚因为被硌到而蹙起的眉头也缓缓放松。
——然后更加用力地缠紧了身边人的手臂，甚至连腿都横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夏油杰感觉自己在无形中被叠加了一个负面buff。
如果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血条的话，他头上应该就是一片红通通的hp-1-1-1的字样，代表血量的进度条也应该缓慢地缩减，并且在早上彻底清零。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他有必要改变一下现状。
由衷感到心累的青年侧首，视线落到身旁少女沉静的睡颜后停顿片刻，然后默默移开。
还是别直接把她叫醒了。
左臂正被少女牢牢抱在怀里，上床前被她特地扯过来的抱枕现在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床底，自己的手臂反倒取代了鲨鱼抱枕的位置，正替它尽着自己的职责。
夏油杰试着动了动手臂，意料之中地只是被沉睡中的少女抱的更紧了一点。
这种时候反倒力气大了起来。
他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训练。
从未经历过系统训练的少女浑身上下都是软肉，摔一下都有可能擦破皮、红一片的那种。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姿势不对，发力点也是错误的，为了纠正这些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沙耶也没少吃苦头。
有时被摔得狠了还会泪眼朦胧地瞪他，顺便将不怀好意的视线在他头顶逡巡一圈。
没错，每一次沙耶打鬼主意的时候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原因无他，太明显了。
没有人会拿那种眼神盯着他的头发看，只有曾经让他秃头过的椎名沙耶会。
好在她学东西很快，就算是照猫画虎也能单纯模仿个七八成，所以这个大家都痛苦的阶段很快就过去了。
夏油杰轻轻抬起未经束缚的右手，试图把横在自己小腹上的腿移开，结果却意外地触碰到了一片温热光滑的肌肤。
“？”
他撩开被子，发现少女的大腿裸·露在外，睡裤不知何时被蹭起，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了大腿根部。
“……”
他默然一瞬，然后重新伸手，掌心勾着少女的腿弯，想要把那条腿放下去。
手掌所触及的是大腿内侧的软肉，不知是因为这块区域本身敏·感，还是因为青年久经锻炼的指腹带有薄茧、摩擦到了皮肤引起不适，少女突然大幅度地动作起来，甚至发出了一点不耐的、小动物似的哼唧声。
夏油杰有一瞬间的心虚，几乎是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立刻板正地躺好。
是要醒了吗？
他需不需要装睡？
等等——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需要装睡？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吧？
然而沙耶只是在睡梦中蹬了几下腿，横在小腹上的左腿磨磨蹭蹭地挪了下去，刚好缠在夏油杰的小腿上，原本只是紧紧抱住他的左臂，现在变成了直接将他整个人搂好。
[我睡相很好。]
[你放心。]
难以置信，他竟然真的有一瞬间信了这鬼话。
前半夜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本以为是普通的梦魇，结果下一秒沙耶直接一脚将他踹醒，这才发现不是鬼压床，而是\"腿压身\"。
沙耶毫无自觉地在新姿势下安睡，半分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室内一片漆黑，两人的发丝搅在一起，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化在这黑夜中一样。
夏油杰伸手把她脸侧一簇因为乱蹭而揪成一团的发丝解开，让这缕头发避免了第二天早上打结的命运。
指尖擦过少女脸颊一侧，他忍不住微微用力，那块软肉立刻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
喔。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用两根指头轻轻捏了捏那块。
沙耶立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呢喃，夏油杰笃定她不会因此醒来，反倒对于这无意识的反应颇感兴趣，于是稍稍停顿片刻后又捏了一把。
“唔。”
少女为了躲避这魔爪，直接扭头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这样一来，她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搭在了他的身上。
夏油杰悬在空中的手僵了僵。
均匀的呼吸正喷洒在他的颈侧，两具身体贴合的部分称得上是灼热，少女的体重在她这个年龄刚刚好，就算全搭在他身上也不会产生什么负担，可现在他却觉得身上属于少女的躯体存在感极强。
再次挪动沙耶的想法很快被他自己打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除非把她弄醒，否则不管怎么动她都会重新在他身上找好姿势，像是认定了他这块抱枕一样。
5分钟后，室内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音。
夏油杰伸手把因为沙耶睡梦中的挣扎而弄乱的被子理了理，确保她的肩膀没有露在外面。
套房内的冷气一直开着，保持恒温。白天没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却很容易因此感冒。
露在被子外的手微动，最终隔着被子，落在了少女的肩头。
……
所以说——
我究竟为什么会在夏油杰的胸口处醒来。
我睡觉明明很老实的啊？！
一瞬间，无数可能性迅速在我脑中像是弹幕一样成片闪过，然而我却不敢深究。
因为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故好吗！
我在内心无声地尖叫，同时整个人僵硬万分，动都不敢动一下。
头顶传来青年均匀的呼吸声，我贴在他胸口处的耳朵也能听见身下人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我转转眼珠，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听见头顶处传来一道声音。
“醒了？”
我猛地一推身下人，借着这股力道直接蹿到了床铺另一端，甚至脚下还顺势蹬了夏油杰一下。
他捂住胸口，毫不客气道：“你还真厉害，睡觉踹我，睡醒了也踹我。”
我抱紧胸前的被子，下意识地反驳：“谁踹你了！我睡相很好的！”
长发松散的青年神色一片清明，半分刚睡醒的惺忪都没有，显然已经清醒多时。
夏油杰‘哈’地嘲笑一声，伸手朝我身后一指。
“你要是睡相很好，那这些枕头都是怎么下去的？”
我回头，看见地上的惨状后陷入了思考。
鲨鲨！你怎么在床底下！
大力地伸手把鲨鱼抱枕从床底下掏出来，我看着玩偶身上挤压过后产生的痕迹，气势都莫名弱了几分：“……也许，也许是你弄下去的？”
夏油杰棒读：“哦，所以你觉得是我把你抱在怀里不撒手的抱枕揪出来、扔下了床？”
他着重强调了[我]、[你]、[不撒手]这几个词。
我脸颊微烫，却还是嘴硬道：“……也不是不可能。”
“哦，所以你觉得也是我，把你挪到我身上的？”
“……”
不，我觉得夏油杰还是把我扔下床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但是我是不会承认我睡相不好的！
这么多年，我每次都是怎么入睡怎么醒来，我怎么可能是那个睡觉时群魔乱舞的人！
夏油杰在此刻适时地插刀：“哦对了，顺带一提，你力气还挺大，昨晚上踹了我不止一脚。”
我猛然转头，直接把怀中的鲨鱼抱枕扔了过去。
“闭嘴啦！”
怎么可以对jk说这么残忍的话！
身材高大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正站在地毯上叼着皮筋梳头发，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就轻松地躲过了攻击。
可恶，打不到更气了！
我撩开被子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迈过一片软枕的‘尸体’站到夏油杰的面前，严肃道：“我真的睡相很好，不信的话今晚录像。”
他脸上的平静表情扭曲一瞬，然后凑过来问我：“你确定？”
我带着沉痛的心情点了点头。
睡觉录像多羞耻啊！但是为了给自己证明，我愿意这么做！
他‘嘶’了一声，单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然后眯起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那如果你真的睡相不好呢？”
“如果我真的睡相不好，那我就去睡沙发。”
“哇哦。”夏油杰语气平平，看上去并没有被我的决心打动。
我震惊：“那个沙发有多硬你也不知道吗！”
客厅的沙发中看不中用，人坐上去海绵垫都不会往下陷，我甚至怀疑金川是不是为了省钱买了带纸板的沙发。
“那要不改成睡地板？”这个赌注应该足够了吧？
夏油杰颇为怜悯地拍了拍我的头，似乎是认定了我一定会输：“我倒是没意见。”
或许是他的表现太过自信，我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可能，我的睡相……真的不太好？
我看着手边的鲨鱼抱枕，莫名觉得那双黑线缝制而成的豆豆眼中充斥着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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