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二天一大早，经理就带了一个姑娘走了进来，穿着最普通的浅绿色军装，领口有些磨损，可能是经过暴晒的缘故，有些黑，但五官挺好看的，脸小小的，嘴巴自然的红润，鼻子小巧玲珑，眼睛没有她的惊艳，但看起来总体很舒服。
“这是咱们的新同事，叫姚芳是一名上海知青。”
“上海知青怎么能进咱们供销社呀？”和郭兰妮最面站的卖成衣的同事，还没等姚芳自我介绍，先问道。
“上海知青怎么不能来咱的供销社？只要能进来就是能来的！”
现在每个岗位稀缺的要命，一个学徒工都挣得打破了头，冷不丁得供销社里加了一个新员工，难免会有点儿怨气。
平时很和气的经理，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使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郭兰妮知道她旁边加了一个柜台就给给姚芳准备的。经理是她们的领头人她能不能转正还得看经理呀，连忙上前给经理找台阶下。
热情的上前挽着姚芳自我介绍“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我叫郭兰妮。”顺势又把门市部其他的同事介绍了一番，经理的脸色现在才好看一些。
“以后你俩就守着这个柜台，明天就是大集了，上面给加了新任务收干菜，价格什么的我都给你们写好了，你俩照着价格收就好了。”说着把兜里装着的一张信纸交给郭兰妮，又嘱咐她“你要好带带姚芳。”
上集收鸡蛋的阵仗可是把她给累坏了，昨天她就已经备好了冰糖，明天的水是不可能断的。经理一走，所有人个忙个的也没人再在意姚芳的来临。
“你坐吧。咱这柜台除了逢大集的时候忙，其他的时候你可以帮帮其他的同事。”说罢，郭兰妮掏出自己没织完的手套继续织着。她的手速十分的快，中午吃饭的时候两幅手套就已经织好了。
“兰妮的手，你说咋长的，真是巧。你看这小手套织的，这款式，咱们供销社里都没卖的。”李连芳拿着郭兰妮织的手套和隔壁柜台的人夸道。
手套她是防着九十年代时兴的手套织的，考虑到花花上小学可以带，就做了半露款再加上一个盖保暖也好。
“是不赖，这露出手指头肚写字儿多方便，不写的时候把盖儿扣上。”那隔壁的柜台同事羡慕坏了，她儿子今年上初中了，手年年冬天都冻的裂口子，一写字就血淋淋的。犹豫再三对郭兰妮说道“兰妮，过几天我拿点儿毛线来，你帮我勾个行不？我儿子的手年年都冻，看着就心疼。”
反正是打发时间的，不用她出毛线无所谓，所以一口答应“可以，只要你拿毛线来，不嫌弃我的手艺就行！”
“你这手艺谁能比得上，难能嫌弃。反正也快到饭点儿了，你和连芳去吃饭吧，我给你俩看着。”
这时头一回有人主动替她看柜台，她也没有拒绝，毕竟别人也有求于她。
“我感觉好几天没有来食堂吃饭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凉面吃？”
“那东西有啥吃头，还不如吃个馒头实在。”
李连芳对凉面从开始到现在就很不喜欢，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会喜欢。
在食堂里转里转了好几圈儿就是没有发现有卖凉面的，略有些失望，但不死心的对面食窗口的大姨问道“姨，还没有有凉面呀？”
钱淑芬看着郭兰妮一愣，上回她儿子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跑来让他给做完不放辣椒的凉面，被主任遇见了，也跟着喝了一碗，觉得新鲜非让她做着卖，结果一碗都没卖出去，全让主任自己喝了。最近实在是不想做了，没想到又有人来问，还是个长的像苏联人的姑娘。
“你要喝呀？”
郭兰妮见有戏，点了点头。
“那你等等，我得现做！”
“行，没问题。”反正她不怎么饿，就是想喝碗凉面。
等钱淑芳做完了，李连芳早就吃完回去了，食堂里也没剩下多少人。
钱淑芬端着凉面亲自送到郭兰妮的面前，顺势坐在她的对面。
郭兰妮已经等不及了，看着红彤彤的凉面汤，连忙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酸甜辣瞬间充斥了她的空腔，瞬间满足了。
“真好吃！”
“喜欢这口味的人可不多。”
“大姨，你是哪里人呀，怎么会最这么正宗的韩式凉面？”
“我是延边人，跟着跑火车的老头子来的，他说这里人比我们村的人都多，可就是没有想我这么漂亮的姑娘！”
郭兰妮没想到钱淑芳这么自来熟，三言两语的就说出自己的恋爱史。暗暗的打量了番钱淑芳，可能是人老了，有些虚胖，脸盘也圆圆的，依稀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上的也算标志，但不是真的精致美。
“可没想到，我这么漂亮的人跟他生出来四个倭瓜，一个比一个丑。”说起自己那四个孩子，钱淑芬嫌弃的不得了。
郭兰妮头一回和钱淑芳聊天，说实话她不知道钱淑芳的孩子们有多丑，可看钱淑芬的嫌弃模样，有点丑的不忍直视。
说完自己的丑孩子们，钱淑芳盯着郭兰妮笑得跟那狼外婆似的“同事，你不是我们食品厂的员工吧？”
看着钱淑芳的表情，郭兰妮有点胆怯，碗里的凉面都有些不好吃了“我是供销社门市部的”
“怪不得呢。你是苏联人？”
“不是，我老祖宗是苏联逃过来的，我爹妈都是农村人，我有点返祖了。”
“返的挺好，真漂亮。有对象没？”
“还没有。”她觉得不能再和钱淑芳聊了，看着那副表情想把她抢回家去。把碗里面条一口塞进嘴里，对钱淑芳又说“大姨，我得得回去看柜台了，等过几天我再找你吃凉面！”
“行，行，快去忙吧。等哪天想吃了过来找大姨，大姨给你做！”
“好！”
外面吃饭的人没有多少了，厨房里的人也在张罗着吃午饭，和钱淑芳隔壁邻居，歪着头透过窗口喊目送郭兰妮走的钱淑芬“老钱，吃饭了，你看啥呢。”
“咋的，你看上哪个姑娘了？”
“是呀，我儿子这不转业回来了嘛，我得张罗找对象了。我儿子丑是丑了点，但是公安局长呀，大小是个官能配上她！”
“不行，不行，那姑娘配不上你家建毅。”隔壁邻居连连反对的摆手。钱淑芳不经常聊八卦，邻居王大妈可是她们一条街的八卦通。郭兰妮长的漂亮，她一眼就记住了，再说了家属院就那么点儿。
“那姑娘是农村的，在门市部还是个合同工。之前一直和杨东升谈恋爱，你说现在严打，他们还敢谈恋爱，那姑娘得有多胆大。时不时的就给杨东升送吃的，杨东升他妈压根儿就没看上她，那回还朝着我编排她呢。不过那姑娘胆大的狠，之前，郭主任家的花花被人贩子偷了，她给救下来的。”
郭兰妮这点儿生平事迹，王大妈是一清二楚，也毫不保留的全都告诉了钱淑芬。搞得钱书芬对郭兰妮更是喜欢，笑滋滋的“那是人家姑娘有福，不进杨家那无福的大门！反正是她说没对象，下回见面我得和她说说，让她跟我家臭儿子相亲！”
郭兰妮啥事不知道的，就这样被安排了一场相亲。
“你吃面杂这么慢？”李连芳早就回来了，见郭兰妮才回来，问道。
“现做，耽误了。”
中午，李连芳的柜台来人都挺急的，都是正做着饭，家里缺油盐酱醋的。郭兰妮本想帮忙，姚芳上赶着不给她伸手的机会。
正好，她空出手来，继续勾围巾。
一下午的功夫就勾了半个围巾，她喜欢做一些小手工，织东西更是不在话下，手速十分的快。
“兰妮，你快看，那俩人长的真是一个比一个标志！”李连芳正忙着纳鞋底，抬头看了眼外面，瞧见两个青年朝供销社走来。连忙拉着郭兰妮看热闹。
李连芳的柜台刚还能看见门口，门口有人进来也能一眼看见她。可郭兰妮的柜台不如李连芳的柜台视野好，站起身来什么也看不见，看了两眼什么人也没进来，她就放弃了，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明天是大集，她很忙是没有功夫织东西的，后天又是周末，郭春已经给不上班，她正好上门拜访一下。
这时，李连芳又用手戳了戳她，导致手滑，错了一个口。
只好暂时放下手里的会儿，她要瞧瞧到底是来了个什么样的天仙，使得李连芳这个已婚妇女这么激动！
巧了，她一抬头就看见赵建毅朝她这个方向看来，她也朝他笑了笑，人家是好似没看见她似的，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正直朝高档区走去了。
赵建毅身上自带一种军人的威风凛凛的气质，而他身边的男同志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阴郁，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手里拄着一根黑紫而发亮的拐棍，一身中山装比她们经理的中山装高出不是一个档次，脚上的皮鞋更是像是现代中上游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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