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萧梦风喃雾灵逐
“拜见幽池宫宫主！”
先入为主，小妙等人先对着轿子行礼。
“参见畅快林主上！”
众少女对着光头老者盈盈一拜。
光头老者微微点头应许。
这一刻，
轿子轻轻打开一角，佳人缓缓走了下来……
在这一刻！
天地的空气都仿佛一滞！与身边众少女的青春气息不同，这佳人似乎天生带着一种让人压抑到不能呼吸的独特美感！
这是一个让任何人都不敢有任何亵渎之想的绝世佳人。
就是这么一行女子，走在尘世间的任何角落，都会让这个世界都变得更精彩！
幽池宫宫主——程若慕
“哇哦，程姑姑还是那么美！”小妙高声叫道。
“你干脆姓马好了，马屁精！”少年立即不满的说道。
“那你怎么不姓驴？驴开，你站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开！”
两人在这边斗嘴，引来对面一片嬉笑。
“你们去玩吧，我们有事要谈！”
程若慕展颜一笑，顿时让人如沐春风。
“飘飘姐，早早姐，好久不见了！”小妙兴奋的直接就冲了上去。
“怎么会？”叫早早的少女答道：“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在皓灵宫见过吗？”
“上次不让说话嘛！我都想死你们了！”小妙说罢抱着露露亲了一口。
“哎呀，女流氓！”露露大叫，一群少女闹作一团。
少年依旧坐在一边，很臭屁的样子。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呀，笑笑姐！”
“小开干嘛呢？走，跟我们一起去逛街！”笑笑笑嘻嘻地拉着少年。
少年叫小开。
只见小开撇了撇嘴：“一群妇道人家去逛街，拉我做什么！哎哎，轻点儿啊笑笑姐！”
竟是被笑笑直接拎着耳朵走了。
光头老者和程若慕看着少男少女欢笑着离开，心中略有感触。
两人挥手让四个老头子找地方休息，收了轿子向着城外飞去……
城外十里外有一个湖，湖内碧波轻轻，湖边柳树成荫，向来是世人散步谈心的好去处。
而此刻，程若慕改变了相貌，化作一个普通的妇女，与光头老者正沿着湖边一前一后的走着。
幽池宫和畅快林，两个与裴宗界实力相当的奇怪存在，却没有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修真门派产生瓜葛。
他们尽量信守这当年三界的约定，却也不去阻止事态的发展，一切顺其自然。
在修真界他们似乎格格不入。
而现在，他们却很好的融入了凡间。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看起来不太自然，怎么看都有点像是来偷情。
世人无知，笑看着光头老者，他也不见怪。
两人就这么渐渐变地融洽起来，心情也随之变得放松。
这碧湖丽影，已经让老者的眼中有了一丝迷离。
“裴宗界的云豹和苍狼死了，你知道吗？”
程若慕轻轻说道，找了一处石头坐下。
老者眼神一滞。
如此美景下，说这个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不过若慕就是这么个人。
光头老者当下也坐在旁边：“听说了，屠千刃做的。”
若慕面无表情道：“千刃应该是千刃谷，但是据我所知，他对华山派也非常熟悉，你可知道他到底是何人？”
光头老者苦笑道：“这个的确不知，不过他刚才给我算了一卦！”
若慕一愣：“屠千刃刚刚给你算了一卦？”
见老者颔首，若慕继而问道：“他说了什么？”
不问问了什么，直接问答了什么……
这得有多了解光头老者啊……
“他猜到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告诉我蓝浩辰虽受了重伤，却没有死。”
若慕沉吟片刻。
“兴许这屠千刃对我们会有些帮助！”
“他说时辰未到。”
“他连这个都算到了？”
老者苦笑不语。
若慕冷哼一声，说道：“最近我观察百里云有些动作，好像是在东海上。”
“看看再说吧！”老者轻轻道。
“哼，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优柔寡断！”
老者皱眉片刻，说道：“你真的打算这样？当年父辈教导过我们要亲如一家的。”
“当年他刺我那一剑，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后果！”
老者垂目不语，他生性豁达，一旦遇到纠缠不清的难题，他就会沉默不语。
或者像若慕所说的优柔寡断……
小湖很静，碧水清清。
湖边不时有着年轻年老的百姓悄悄走过，一些笑嘻嘻的孩子不断的往湖里扔着石子，打着水漂儿。
老人就这么一直坐着，静静体会着这人生百态。
许久之后，光头老者突然童心大发的说道：“如此良辰美景，仙子可否为本公子舞上一曲？”
“哗！”
光头老者被一脚踹进了湖里，引来湖边一阵哈哈大笑。
老者飘在水里，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脑门，把若慕也给逗笑了。
到处都是安宁祥和，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何等的悠然自在，
何其相似的曾经啊……
若慕笑了，眼圈却渐渐红了……
老者也笑了，笑得像个孩子，迷离的眼眶中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小时候的我们，哭着哭着……就笑了……
长大后的我们，笑着笑着……却哭了……
选择啊……
……
阳光在明媚，
浩辰在沉睡，
小灰在打滚，
少女很疲惫。
浩辰昏迷了快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幸亏有少女在照顾他。
要是只有小灰，浩辰这会儿怕是能挂在树上自然风干，直至变成腊肉……
少女将洞府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每天用外边的泉水给浩辰擦身子，甚至还抽空给小灰洗了两次澡。
每次小灰都是鸡飞狗跳，从来没洗过澡的猴子，身上脏的跟什么似的，泉水浑的两天都不能用。
洞内没有吃的，少女就将小灰带回来的野果存下来，挤成果汁喂给浩辰喝。
除此之外，她再也没别的事做了。
少女很疲惫，
是心疲惫。
她常常望着对面的山谷，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有时候小猴子也会跑到她身边陪着她坐一会儿，然后叽叽喳喳的捉弄她一下就跑，
她总是浅浅地笑着，然后笑容慢慢消失……
之前，她一直跟随者郡主的脚步。
可现如今郡主没了，
身边只有一只猴子和救完她后就晕过去的神仙。
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无助，
彷徨，
外面已经没有她的世界了！
她只能乖乖的待在这个小地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以后的路啊
要怎么走下去……
她很爱惜自己身上这身衣服，从小到大，这是她穿过的最好的衣服，面料丝滑，还镶着金边，上面绣着美丽的小鸟和花朵，做工也很好，听说，做一件这种衣服需要十几个裁缝不分昼夜好几天，只有名门小姐们才穿得起，可是，她现在也有一件。
少女心中美滋滋的，没有哪个少女不喜欢漂亮衣服的。
虽然她知道，这件衣服为什么会给她……
她很想把这件珍贵的华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自己的小箱子底下，等到自己出嫁的时候再拿出来穿，穿给自己心爱的人看。
“那一定很美！”
少女傻傻的笑着，脸上偷偷地红了红。
山谷里时不时起风。
她又没有衣服换，只能在太阳大时干活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脱下，干完活之后再小心翼翼地穿起来，轻轻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少女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或许，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日。
终于在这天，
浩辰脚趾头动了一下……
常人都是手指先动的，
浩辰有点与众不同，只要是动弹，排第一的一定是脚趾头！
这时候小灰正在外面翘着二郎腿晒太阳，不时地这抠抠那抠抠。
少女正穿着陈旧的里衣蹲在一边整理柴火。
浩辰的脚趾头又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
已近黄昏，洞里静悄悄，几丝光线从洞外照入，反射着头顶上的岩石漆黑模糊，犹如狰狞的鬼脸一般……
浩辰眨了下眼睛，缓缓爬了起来。
外面的天好像快黑了。
存留的阳光带着不舍拥抱大地，却将一切都照得朦朦胧胧，
他隐约看到了外面，一个少女坐在一块石头上，费力地折着一段枯树枝，不时用袖子擦擦汗。
山谷很安静，只有折断的树枝声不断回荡，犹如梦境一般。
浩辰的思绪一下子沦陷了……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过去，哲皇宗后山的那个小院子里……
那带着补丁的衣着，瘦弱的身体，辛苦劳作的背影……受尽了欺凌却总是强颜欢笑的朵儿阿姨……
“是你么……”浩辰迷茫着，两滴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自己的任性。
一切……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你们会不会怪我？
如果能回到从前，那很多的事情……
是否可以避免啊！
浩辰抹了把眼泪，突然感到左手有点不对劲，
他一动却碰到了一把稻草，继而怔了一下。
他的左手包的像个粽子。
稻草的声音很轻，不过还是引起了小灰的注意。
小灰回头一看，立马惊喜的吱吱乱叫，趴着屁股欢快地向着屋内跑来。
少女一愣，也想跑了进来，却突然止住脚步想了想，将旁边晾起来的美丽长袍重新穿上，才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或许，她只是想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
“神仙哥哥，你醒啦？”
神仙哥哥？
浩辰苦涩一笑，把小灰抱到一边，揉着眼睛说道：“我昏迷了多久？”
“神仙哥哥你昏迷了很久，大概有一个月了呢！”少女答道。
浩辰心中一惊，
一个月！
那屠前辈……
不过，
当日屠前辈能和那百里傲一战，想来应付裴宗界的两名弟子也应该没有问题。
浩辰随即一想，认为凭屠前辈的实力，至少可以从容离开。
“别再叫我神仙了，”浩辰放宽了心笑道：“你叫我浩辰吧！”
少女羞赧一笑：“我还是叫你少爷吧，我只是一名小丫鬟！”
浩辰一愣，心中又被刺痛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园园！”
“园园！”浩辰叫了一声。
“嗯！少爷！”园园开心的笑道，声音清澈如银铃一般。
园园其实很美。
丝丝秀发自然垂下，纤细娥眉映衬着碧眼汪汪，再配上乖巧琼鼻和樱桃小嘴，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如此可爱的少女，却没有机会生在帝王之家，脸上的皮肤反而透露着健康的小麦色。
“园园，你多大了？”
“我十六岁了，少爷！”园园呵呵笑道。
可她笑着笑着，表情开始有些抑郁，眼圈红红的说道：“少爷，郡主死了！”
浩辰戚然：“你可知，当日若是你们没有换衣服，死去的便是你了！”
园园的眼泪巴巴的往下掉，说道：“我知道，可我只是一个下人！”
“下人……”浩辰轻声叹道，“人的出身无法选择，但是你未来的路可以自己选择，今天起，你自由了！”
自由？
园园一怔，抬起头看着浩辰，眼泪霎时间噙满了眼眶。
“我自由……了么？”
说完这句话，园园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自由啊……
“我自由了么？少爷！”园园呜呜哭着扑到浩辰怀里，“我自由了么？我真的自由了么？”
她等这天，等了好久好久……
园园哭得撕心裂肺。
从前的屈辱和历尽千辛的苦难终于化作了成功的喜悦，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
以前他没有胆量哭，没有资格哭，
只因为她是一个下人，在世俗眼中那个卑贱的下人！
园园似乎找到了心中的慰藉，
而浩辰则记起了哲皇宗上那个悲惨的朵儿阿姨。眼睛在这一刻也迷离了！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锦衣玉食高枕无忧？
为什么有的人就得受尽屈辱，甚至一生凄凉！
这个尘世间到底有多少不平的事？
又有多少能得以善终啊……
两人就这样凄然了很久……
很久之后，园园哭声渐渐停了。
而两个人却似乎越来越尴尬起来……
事情往往是这样。
当你特别难过的时候扑到一个异性朋友身上痛哭的时候没觉得什么，
但当你发泄完了之后，后果往往是难于预计的。
一个隐蔽的洞府，孤男寡女。
场面慢慢就变得旖旎起来。
浩辰搂着园园肩膀的手松开了，就这么擎着，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他现在能充分感受到贴在自己胸膛的那张小脸滚烫，包括那呼吸的温度，刺激在皮肤上像针扎的似的；
而园园这会儿想抬起头已经来不及了，她从来没这么靠近过男人，况且这是个年轻的大男人！靠在这么一个大男人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好有力，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都快化了！
两个人就那么靠着，都不好意思主动分开，时间一长喘气都粗了，浩辰的双手依然擎着。
这要是大街上碰到这么个情景，擎手那个肯定会喊：“哎？哎？讹人是吧？”
浩辰当然不会这么喊，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两人再不分开，恐怕事情就很难说咯！
“吱~~”
一个凄厉的猴声从脚边传来……
没错！
在这等急需解救的危急时刻！
小灰当仁不让的行动了！
只见它一把跃到地上抱住浩辰的大腿，使劲闭着眼睛在那哀嚎，顺便用滚滚溜溜的屁股向后急耸，愣是把园园顶到一边。
“吱~~”
小灰闭着眼睛哀嚎的样子实在很风骚。轻而易举的就把两人挤开，旖旎的气氛立马被土崩瓦解。
这是一只煞风景的猴子！
不得不说，小灰这一套还是很管用的。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分开，而且也不用难为情，园园立即被逗的破涕而笑。
“哎呀！”园园突然叫道。
“怎么了？”浩辰轻轻问道，顺便从一旁找到一跟木棒把腿换了出来，然后把木棒牵引到一边。
小灰眼睛也不睁，还在那抱着木棒耸动着屁股哀嚎……
“我把少爷的衣服哭脏了，那个……你等下脱下来我帮你洗洗！”
“没关系，我自己洗洗好了！”
“我自己的也脏了！”园园咯咯笑着，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外衣，却不小心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里衣。
“我等下一起洗干净！”园园抬起头莞尔一笑。
浩辰却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心中一阵酸楚。
这时候小灰抱着的木棒突然倒了，这着实把小灰吓了一跳，再想扑过来的时候被浩辰一脚蹬了出去！
“好了，我要起来了！”浩辰伸了个懒腰，轻轻站了起来。却在下一刻，突然脸色凝重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少爷，你怎么了？”园园奇道。
“我的……我的修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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