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078章
山间小道崎岖，随着山势蜿蜒，直上云霄。云雾缭绕，山脉起伏，山道两边山林青松耸立怪石嶙峋。黑压压的叫人头皮发麻。好像有怪兽盘踞潜伏在林木深处的阴影中，冷冰冰瞧着踏入领地的美味猎物。
伺机而动。
本来就像闹鬼的地方。再加上冷冰冰的山风一吹，季笙歌搓着手臂，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快些。”
季笙歌不过是稍稍停顿了下，搓掉手臂的鸡皮疙瘩扫了下周围。一直没有回头的凤木容，便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她驻足回身，半个身子拢在阴影中。淡淡催促了一句。
整个人温柔如水，气质绝尘。
穿着一身紫衣袅袅频频，带着季笙歌跨过最后一个石阶。狭窄的山道瞬间开阔，连带着视野都豁然敞亮。
蓝天碧洗，白云山峦交错起伏。
思过崖在半山腰，此地像是专门开辟出来的。在离凌霄殿最远的山峰，离其他各山峰也远。没有人烟，树木繁茂。连带着灌木矮草都比别的地方坚韧很多。
挂的季笙歌裙子一顿一顿。
惹人心烦。
“你在此地好好闭门思过，再此期间没有师门手谕不可下山。”凤木容带着季笙歌来到一处山洞，灰突突的石洞内。里面有一张石塌，两个石灯，燃着火。
还有一个石窝，似乎是旁人用剑掏出来的，粗糙的满是棱角而且只有一个雏形。
接着山石崖壁上汨汨渗出来的山泉水。
这地方的简陋的连个门都没有，她露宿山野都没过得那么惨。
季笙歌走进去看了一圈，头顶能遮雨夜里能避风。简陋就简陋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季笙歌转身对凤木容恭敬一拜，“弟子知道，弟子在思过崖，一定潜心悔过。”
“只是弟子一件事放心不下。”季笙歌头重重磕在地上，抬起的脸来。十六七的少女，正是水嫩鲜亮的年纪。单靠那张脸，叫人难生气。
季笙歌深知自己优势，态度显得尤为恭敬。“我大师姐红绡如今怎么样了？”
“红绡？”整个凌霄派但凡弟子受伤都是药谷医治。红绡昨夜被季笙歌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个血人。出气多，进气少。凤木容本以为她是客套，却见季笙歌言辞之间提起同门。
“我会尽全力。”凤木容开口，又顿了顿“不过她情况不好你要做好准备”
山涧死寂，凤木容离开后，思过崖就更阴森。这里位置处于山间，往下是万丈悬崖。往上是直上的断壁。整个座山崎岖就算了，思过崖所在这一侧，就像是被人用剑竖直着劈下来一样。
切口竖直着下去的，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攀附点。
思过崖阴森，而且风大的离谱。
季笙歌被凤木容一席话，像是罩头泼下来一盆凉水心里冷的厉害。昨日她抱着红绡的时候还能摸到体温，她的血还是热的。今日凤木容就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眼睁睁看着身边人濒临死亡，季笙歌觉得闷得喘不上气。她扶着石壁觉得外头风大浑身发冷，便转身往山洞内走去。
突然一颗石子破空。
颇有些力道打在季笙歌背上。
不痛，却叫季笙歌打了一个激灵。
是谁！凤木容前脚刚走，分明思过崖就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季笙歌心下一慌，但是不由她细想。又多了两个石子，从背后袭来。一前一后重重砸在背上。
“谁？”季笙歌提剑猛的回身看去。
却见白日悬崖断之上，郁郁苍苍松木阴隐之中。
露出个穿着赤红衣衫的少年，长了张极俊俏的脸。稳坐在刚刚还四下无人山枝干之上，昂着头，手里掂着两个石子。
漂亮的桃花眼里像是簇然着两簇火焰，就那么直勾勾望着她。
粲然一笑。
“怎么是你？”
思过崖荒无人烟，季笙歌本以为她是遇到哪个偷跑到这里的顽劣弟子。万万没想到，是顾慎那个小变态。
这可真称得的上是冤孽。
祁州匆匆一面，昨夜山涧夜袭。本来两件事情，没有直接关联，季笙歌虽然心中怀疑，但也也不是万分确定，一定是顾慎的手笔。
但是她昨日还在祁州山涧，今日就在凌霄派思过崖。
两地相距千里，顾慎就这么凑巧又再次出现在面前。
季笙歌纵然再不信，也不得不相信。
昨夜山涧魔修夜袭，就是顾慎的手笔。
“怎么不是我？”顾慎见心心念念的人儿，提着剑侧身望了过来。顾慎有些得意，下一秒从高处纵身而下。
红衣似火，乌发高束起，发尾随风而动，再背后打着旋。
干净利落。
两人许久未见，她比自己记忆中瘦了些。但是面貌更美了，皮肤白的会发光。鬓边散落几丝碎发，眉眼有些清冷。
一身青衣，手持一柄短剑。
仅仅只是站在哪里，落在顾慎眼中就是一道风景。
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长在他喜好点上。
越看越喜欢。
“不是我，那你觉得是谁？谢殊？”顾慎，十五岁模样的红衣少年，个子不高面容极俊俏。从树上一跃而下，红衣似火。一双桃花眼黝黑似烈火灼灼。
顾慎像是逮着肉的狼，肆无忌惮盯着季笙歌的脸。
满心欢喜。
“在祁州的，果然是你。”
“你看到我跑什么？”顾慎又看到自己钟意的小兔子他开心极了。就像是赢得了战利品一样，迈着大步，瞬间逼近。
桃花眼，嘴角有梨涡，一笑还漏出半个虎牙。偏偏这样俊俏招人喜爱的脸，眉宇间一片煞气。
歪着头凑到她面前。
肆意张扬，极具倾略性。
顾慎迅捷的像只猎豹，红衣耀眼腰上金莲双鱼绞丝腰链，随着动作一阵细碎声响。不过眨眼之间，季笙歌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的剑就被夺了过去。
寒蝉被顾慎随手弃在一旁。
紧接着，季笙歌就被他抓着手，后背牢牢抵在石壁上。
思过崖死寂，这里除了风声，断崖就是树木和石头。
顾慎的手心炽热，攥她攥的很紧。
像是要灼伤她一样。
顾慎不是个温柔的人，下手又不知道轻重。他突然一推，季笙歌后背连同后脑勺都磕在石头上，疼的她脸色刷白整个脸都皱在一起。
眼角当时就渗出了泪。
“你说我跑什么？”
季笙歌捂着头脑勺疼的直抽气。她是真的磕的厉害，她脑袋又不是石头。咚的一声，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都不知道，顾慎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种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亲密不得了一样。“当然是躲你。”
她越是不想跟魔教扯上关系，就越是挣脱不掉。
阴魂不散。
“躲我？”顾慎有些好奇，他抓着季笙歌的手。看着她捂着头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顾慎这种死傲娇，不会承认错误的。
反倒是眼眸一转，扯开话题，“为什么要躲我？”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
顾慎自认为长得又帅，有多金。
顾慎不能理解季笙歌为什么看到他要跑。“我吓着你了？我看起来吃人？难不成，你是因为谢殊？”顾慎仔细捋了一下，他好像没有对这丫头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顾慎思来想去，除了谢殊他找不到其他原因。
“怎么？你现在与那家伙关系那么好了？”
掐着季笙歌的手腕，顾慎有些酸溜溜。
殷柳网罗情报，顾慎从殷柳那里知道两人之间不少事情。虽然过程详细之处不清楚，但是季笙歌与谢殊同进同出日渐亲密事情。
让顾慎酸的冒泡。
“嗯~~”
“我遭罪，你在外面挺逍遥。你个没良心的家伙！还与那疯子同进同出，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时在紫竹飞舟上他发疯的样子？”
“修为暴涨魔气滔天，谢殊那家伙比我还吓人好不好。”顾慎纵然是魔教少主。
也没有谢殊见过那样的人。
明明生了张年轻的脸，偏偏身上阴暗面多的几乎溢出来。只看一眼，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着危险。
容易激起顾慎心中的斗争心和攀比欲。
“你监视我？”季笙歌心中一凛。
怪不得山间遇袭，怪不得她前脚到凌霄派思过崖，后脚顾慎就跟来了。
连她与谢殊同进同出都知道，还不知道知道多少事情！山涧遇袭与谢殊分离，红绡生死一线，她身在凌霄重陷泥潭。
都是因为他。
季笙歌怒上心头，一把甩开顾慎的手。
季笙歌长得俏丽，逢人便是一张笑脸。尤其是对着顾慎，怂的不行。何曾有过这般模样，唇红齿白面如芙蓉，柳叶眉倒竖杏眼瞪圆。
倒也不觉得凶，就是别有风情。
叫顾慎心里酥酥麻麻。
稀罕的很！
顾慎像是骤然发现她本性一样。
也不恼怒，到觉得很有趣，“那怎么叫监视呢？分明是我担心你在外面吃苦，在找你。”顾慎于感情幼稚，而且很任性。
季笙歌从来都不知道顾慎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顾慎松开手却并未离开，他依旧将季笙歌堵在墙角逼近。“你当时在祁州不躲开，什么事都没有。”顾慎看着季笙歌脸色阴沉，轻笑一声松开手。
他起身往山洞内走，巡视一圈，伸手摸了下石塌上面灰和泥。“这里真简陋。”
“托你的福。”
季笙歌对上顾慎就没好气。
顾慎没有分界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全然不顾她的感受。
“你何必在这里受罚不能理解，你分明不是凌霄派的弟子，何必在这里苦哈哈的，耗在这里”
顾慎一句话，季笙歌脑袋像是平地一声惊雷。
她原本正在气头上，此时还是瞪着一双水杏眼。瞪到一半卡壳，杏眼还是瞪了过去。但，心里确是冷了下来。
季笙歌不知道顾慎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分明只有谢殊知道。
到底是意外？还是所错话了？
“不知道你胡说些什么？”季笙歌佯怒，似是再也承受不了他的荒唐，挣脱开顾慎扯住自己衣袖的手。
拂袖往洞内去。
“我胡说？”被质疑顾慎不开心了，他紧跟着季笙歌走进去洞内，“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吧？”
顾慎喜欢红衣，审美又浮夸。
思过崖的山洞，简陋令人发指。按顾慎原来的脾气，这么简陋地方他是踏都不会踏进去的。
但是小兔子进去了，看样子还要在这里落脚。
顾慎这个时候跟进去了，他也不在乎脏不脏。有她在的地方，纵然全是石头。看在顾慎眼中。
也是，镶了金，嵌了玉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脸和季笙一模一样。脾气性格哪里都不一样。”顾慎其实根本没见过季笙，但是并不妨碍他吹牛逼。
他只是从殷柳哪里知道情报，自己随意编造两句就放出来了。
偏偏谎话还说的头头是道，说的季笙歌微微蹙眉。
顾慎跟着她往洞里走，“漏洞百出，若不是我没主动揭穿你，你早漏了。”
“胡言乱语，你简直是疯魔了。不可理喻。”心中纵然是惊涛骇浪，季笙歌都是死不承认。
“我胡言乱语，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跑？”季笙歌掐了个发诀将石塌清理干净坐下，顾慎倒也没真跟着着坐上来。
他找了块干净的地，蹲在季笙歌面前。
极俊秀的少年歪着头托着腮目，光灼灼看着她，说的话却叫人头皮发麻。
“你发现季笙是叛徒，所以你不愿意但这个责任，所以你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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