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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113章


人呢?

        她在哪里?

        梦境的混乱与撕裂,让谢殊吐出的气息都是炽热的。梦魇之中藏着他所眷恋的身影,让人痛苦却又舍不得逃离。

        季笙歌持剑刺穿他胸口的时候,两人近的像是依偎近他怀里。那时候她的头顶磨蹭着他下巴有些痒,发梢上让人迷醉的梅香幽静。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仿佛连着她手中握着短剑,都变成了三月怒放的桃枝。

        可是爱慕是爱慕,感情是感情。梦中的决然背叛,无比真实,撕心裂肺的痛处,深藏于脊椎骨髓之中,游走在胸前寸寸绞紧心脏。

        以至于清醒之后的谢殊的理智与情感瞬间分割。

        假的!他在做梦!

        理智在告诫他,但是残留的恐惧让他焦躁不安。心里像是豁开个口子,让他下意识搜寻身侧眷恋之人。

        可惜床榻边空空如也,伸手摸上去入手冰凉。

        显示那人其实已经离开很久了。

        阿歌去哪里了?

        不安全感,不确定性,无端的狂躁与愤怒渐渐从脊椎蔓延出来谢殊说不出这种感觉,只觉得心里像是酝酿着一股风暴

        在心里叫嚣着寻求出口,仿佛下一秒便要撕碎他的胸膛谢殊压不住心中狂躁,顶着一张巨黑的脸,起身赤足踩在地板上要去寻她。

        偏殿幽静。

        房间屋后,入目全是灰色。黑夜中桌案,梁柱,房梁被夜风吹得从桌案上飞落的纸张哗哗作响连同室内的薄纱,被夜风高高鼓起,也平添了几分凄凉之意

        谢殊越寻,越看不见人影,心里就越慌,这种感觉就像是梦中梦魇被投放在现实中一样。不安从骨髓中扎根滋生,瞬间如藤蔓荆棘扼住咽喉,盘踞在心间。

        而就在谢殊的不安,被夜色煽动,几乎登顶的时候。他耳边突然响起阵阵银铃的脆响。

        那是极清脆的声音,像个序章的开幕曲,撞碎了偏殿一室压抑。谢殊赤足站在偏殿之中,季笙歌顶着一身风雨凉意推开门扉正在进门。

        她刚刚回到偏殿,刚刚推开门。就看到偏殿昏暗的屋子里站着一个黑漆漆,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身影。

        谢殊的气息有些乱,但是修为远在季笙歌之上。

        季笙歌刚进门,左手推着门扉,右手正搭在胸口领子上。手上正在解扣子,准备褪下被风雨沾湿的外袍。

        扣子都还没解开,就被黑暗中仿佛跟夜色融在一起的谢殊,长臂一展拉入怀中。季笙歌撞了个结结实实,谢殊人瘦但是胸膛硬的很。

        “你醒了。”季笙歌被谢殊勒着腰,按着后脑勺。

        下巴靠在他肩膀之上,纤细的腰身拉出一个曼妙的弧度,柔弱无骨。说话尾调的声线,夹杂着吐息的声音摩挲在耳际,让人沉迷的没救。

        “刚才做了个噩梦然后现在我又以为自己在做梦”这是屠人归常玩的拿手好戏。

        梦中梦。

        撕碎一层还有一层,屠人归可以诱导心魔,主导梦魇。

        它变化出来的影子,在梦魇中看起来,总是格外真。那是肉眼不能分辨的真,谢殊其实也分不出来。

        所以,他靠拥抱,抚摸,来判断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爱人。

        毕竟变化之术,怎么说都是假的。它可以欺骗感官,却无法欺骗身体的触感。屠人归没有实体,没有活人的温度,没有皮肤真实的纹理和质感,甚至没有是呼吸声。

        “你觉得我是梦?”

        季笙歌依偎在谢殊胸口,抓着他手放到自己侧脸之上,似是被他的不安所取悦。歪着头轻轻殷红的唇角漏出的丝丝笑意。“那你摸摸看,我到底是不是梦?”

        谢殊幽深凤眸倒映着怀中女子俏丽的面容,感受着掌心之下皮肤细滑如凝脂的触感。心中的不安在一点一点的消弭。

        而恰恰就在两人相依,幸福情浓之际。

        一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贯穿谢殊腰腹之间。

        谢殊发出极沉闷的一声低吟。

        不可置信的瞪大凤眸,他苍白的手还贴在那张俏丽的面容之上。怀中之人浅笑嫣然,然而手中握着短刀,确是往里面又送进去几分。

        腹部剧痛瞬间让他皱起了眉,虚假的温馨情浓之时瞬间就被撕碎。刀刃贯穿腰腹,谢殊贴在‘阿歌’侧脸的手,也瞬间捏断了它的脖子。

        可是迟了

        “哈哈哈哈”屠人归,笑的极其得意,极其嚣张。

        纵然脖子被捏断,歪歪扭扭挂在脖子上,然而它脸还是‘季笙歌’的脸。一双杏儿眼浅笑盈盈,一身灵织羽衣分毫不差。

        它一只手握刀,一只手摸索着托住自己被捏断脖颈,无力垂下的头颅。

        冰冷的刀锋染血,在它那张虚假的俏丽面容反射出一小片阴寒的光。白嫩嫩染血的手,捧着不正常垂下来脑袋,几个摆弄之间,骨头咔嚓咔嚓作响。

        “像吗?”屠人归顶着‘季笙歌’那张虚假的脸,把捏断脑袋又装回去。转而,托着腮笑的花枝乱窜。嘶哑刺耳的语气极轻,浸满轻蔑嘲讽味道,“老朽的变化之术怎么样?”

        若说屠人归变化之术是三流的技法,那么在梦魇编制梦境中,这三流的技法就变成了十二分的真。

        从一开始徒有其表的,到现在渐渐生出活人的质感。

        这种侵蚀是成倍增长,且无力回天纵然谢殊惊才绝艳,也逃不出心魔的梦魇的操纵

        “真不真?”屠人归半悬在空中,似乎坐在高位之上。

        它身子悬空,单膝翘起,足见轻晃。青色的灵织羽衣勾了出曼妙的身段,与美貌相得益彰。

        唯一撕裂变化之术的地方,就是它那一双橙黄黄诡异竖瞳。双手托着腮,狞笑着居高临下望着,腰间被开了个血窟窿的谢殊。

        看着他刀口鲜血入注。

        看着他踉跄着,长发披肩,阴沉着一张要杀人的脸,眼眸确是熄不灭的烈火红莲。

        然而纵然他万般不甘心,腰间的殷红的血似乎流不尽一样。“真坚强,你当真算的上天纵奇才。”

        屠人归以魔气为食,它专克谢殊这样的大魔头。若是旁人信心不坚定,早就沉沦在梦魇之中,而且谢殊一直在反抗,试图与它分庭抗争。

        不过确是无用之功。

        “力量真的强,血气也是真的香。”屠人归双手拖着腮,橙黄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踉跄的谢殊,鲜红的舌尖轻轻舔过殷红的唇瓣。

        口中啧啧称奇。

        让那张俏丽温婉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娆和阴险的味道。“这样的天资绝顶的天之骄子。竟然是个痴情种,一颗心系在旁人身上”

        “何必做这种傻事?”

        “旁人,一念就可以要你生,一念就可以要你死被捅一刀,就疼到撕心裂肺你知道你悲戚的时候,整个梦境都在震颤吗?”

        “那是灵魂在震颤。不可置信,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你知道吗?一个人精神崩塌的时候,那种绝望的嘶鸣声每每听来,真的让老朽兴奋至极了。”

        “那种痛,不是能用的言语形容出来的痛,而是一种无声的悲鸣。仿佛整个人被从中间撕裂成两半,再也拼不回来那种惨烈。”

        “今天刀刃明天就是鸩酒后日就是背叛心魔是无穷无尽的,纵然你有通天之能,生了心魔栽在老朽手上也就只有伏诛的命”

        “你猜猜猜能你扛到几时。”

        “你何必苦苦挣扎?因为那个丫头”屠人归在梦境中性形态似鬼魅,它分明是季笙歌的模样。

        但是一眨眼之间,又像是身躯极其庞大的凶兽。羊身,人面,虎齿,臂下生双目身上似有阴云萦绕,朦朦胧胧真真假假叫人看不正切。

        “那丫头哄你两句,你就当真了?你就信了?你难道真相信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变?”

        “人心是会变的,她再爱你,却不代表她将来还爱你。腻了之后呢?天下多少人,花前月下两情相悦的时候,甜言蜜语,恨不得刨出真心送到对方面前。”

        “待到恩断义绝的时候,反目成仇,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

        “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到时候,你小子栽在她手上。便是一腔真情错付,待到那时,你就知道,你还不如今日栽在老朽手上,免去红尘之苦”

        “鬼话连篇。”谢殊腰间血流不止,沾湿了里衫,也浸湿了袖袍。“你要是那么有把握,何至于跟我这么多废话。”

        “费尽心机,一次一次的入侵梦境,可见你也不能奈我何。”谢殊捂着腹部的伤口,突然笑了,笑的极其轻蔑。

        他本就生的清隽出尘,凤眸一垂,刻在骨子里的冷傲之姿态。“宵小之辈,屡次三番,入我梦境挑拨离间。”

        “今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梦中梦,身体沉重像是梦魇缠住咽喉。

        破了一重,还有另外一重。

        梦境中,谢殊染血的袖口似乎染上地狱幽冥红莲的赤焰。他身上所有染血地方开始燃起赤红的火焰。

        “毕竟你血晶石被扣掉了。威力大减,你就是一把残剑。”

        屠人归与谢殊争锋相对。屠人归的魔气见缝插,如附骨之毒,剜不去,褪不掉。谢殊现在就是深陷泥潭,却还没完全沉下去。

        屠人归确实强吞不下他。

        所以谢殊似无忌惮戳它肺管子,屠人归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也是有痛点,它的兽头的胸口之处,其实有一颗血晶石。

        屠人归吞噬的不少惊才绝艳之人的血肉灵力,都化存在了血晶石之中。那个晶石不是的装饰,相当于它的内丹。

        但是那个血晶石在早在当初被困在虚妄之境时,就被一个大能扣了出来。之后当年横扫修真界,赫赫有名,不可一世的魔剑

        就残了。

        屠人归被谢殊揭了老底,骤然恼羞成怒。它本是人面虎齿,惊天一声长啸其音如婴儿,顿时让人汗毛之束起。

        谢殊手中挽剑,衣袍上染的是幽冥炼狱的烈火红莲,额上被遮掩魔纹也尽显整张脸越发狰狞骇人

        两个魔物,从天上打到地上

        梦境是可以延续的。

        在这里,大地是假的,天空也是假的,所谓山川河脉,人命恩情全部都是大梦一场。主导权在谢殊手上,也在屠人归手上。

        谢殊越跟屠人归搏杀,就陷的越深,满天飞鬼影乱飞,魔气如尸山血海。屠人归像是终于没了忌惮一样,漏了本像。

        它的真身,硕大,而且极其丑。谢殊与它战至酣畅之处,已然分不出梦境和现实。所以他梦游了

        而季笙歌此时刚刚从玉书楼赶回来,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大了。

        为了赶时间,她没有掐发诀。所以身上有些是湿意,她刚刚回到偏殿站在台阶上,正弹着身上的水渍,抬头便察觉到偏殿魔气暴动的痕迹。

        然后一阵恶寒。然后身体,比神经先反应。脚下轻点,身子急退,然而谢殊手中长剑就以雷霆之势斩下。他修为高,速度迅捷如闪电,季笙歌根本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镜渊在催动状态,一直悬挡在她身前。硬生生受下这一击。发出极其刺耳的一声厉响。

        季笙歌非得血溅当场。纵然这样她的衣袍开始被划开了一道扣子,鬓边也被被谢殊的剑气削断了一缕头发。

        而这,才是屠人归计划中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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