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155章
寒蝉刺眼的白，抽出来的时候带的鲜血飞溅。
震耳欲聋的咆哮。
谢殊声线夹杂在屠人归扭曲音色中听不清楚，血迹飞溅在烈火红莲中激起更多浓烟。屠人归怒火攻心，捂着胸口反手一剑。
横扫天地剑气将烈火红莲扫出了一道缝隙，她所在那片焦土被瞬间移平。
地动山摇，狂风呼啸，烈火乘风而起。
凌厉剑锋竖斩下来，裹挟着扫荡一切的魔气。季笙歌虽然沾之即走，但是她却依旧被屠人归剑锋上魔气，斩断了数缕头发。
乌发凌乱披在身上，还有就是她的脸，被暴涨的魔气激起了数到血痕。斑斑殷红顺着脸颊滑落至于，更显得那张俏丽的面容凌厉如寒冬。
“季笙歌——”屠人归捂着被刺穿了胸口。
短剑抽出来，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屠人归看着自己掌心满手猩红，心里那股杀心和煞气被挑起，它在昂起头来回身。那双橙黄色竖瞳中满是狰狞。
随着它挥动的反手一剑，纵然没有砍中季笙歌。
但是四散的剑压轻而易举割裂她衣袍血肉，更是有几道狂暴的剑气直接砍向她的胸口。屠人归虽然是占据是谢殊躯壳，但它毕竟是器灵，并不受到躯体限制。
那一剑，可谓是震碎山河威力。
赤红火焰被剑气劈的四分五裂额，血迹飞溅上在烈火红莲中激起更多浓烟和噼啪作响。季笙歌被魔气的衣裙破损，她单手持剑往后退急退。
周身灵力涌动如霜华显现白霜游走，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镜渊。”
刚刚在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她声音感召而来。随着废墟震动，其中一道寒光自废墟之下飞出来。
古朴的镜身，飞出来的时候还嗖嗖的掉砂砾。古朴铜镜，周身铭刻繁复古朴花纹。似铭刻又是符咒。
它本就是季笙歌本命法器，一声令下。
周身复杂古朴符文开始爆发出金红色流光。似火焰又似诅咒，顺着镜身繁复的花纹沟壑勾勒出狰狞诡魅的姿态。
看起来整个镜面之下变得更为幽深而且波光粼粼。好似里面藏着万千山水江河的美景仙境。
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吸进去永无葬身之地。
“老朽果然就不该留手。”屠人归眯着眼睛打量着的眼前素衣女子，以及她身侧那面让它恨得牙痒痒破镜子。
“前尘旧怨，一起算就应该直接将你们斩碎。”屠人归一击不重，举起剑杀来。第一剑放水，第二剑，第三剑就面对毫无遏制的魔剑。
不知悲苦，没有感情，不会疲累，更加不会畏惧生死。沉溺于杀戮而且以此为乐，屠人归是完美的杀戮机器。
被季笙歌从身后捅了一剑，但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举剑脚下一动，黑漆漆的人影顿时快如闪电，穿过赤红烈火红莲杀了过来。
剑刃与剑刃相撞的声音。
季笙歌不可能打得过仙界的魔，更别说挣脱枷锁的魔剑。就算是把她和镜渊绑在一起，也不够魔剑砍得的。
所以当屠人归持着黑漆漆魔剑杀来时候，与它一模一样的颀长的身影已经从外面杀了过来。
短短不过眨眼的时间，接二连三刺响。
寒光凌冽，剑气震荡，满天烈火被劈的漏出裂隙。谢殊回身抵御了，屠人归的攻势。但是他注意力调转，加上剑压凌厉的风刃劈开了一望无际的烈火红莲。
以至于天上偌大的饕鬄魔影子有了可乘之机。它虽然杀不进来，但是身上惨死的冤魂伥鬼却可以。
季笙歌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狰狞冒着黑气的骷髅头，张开黑牙吐出浓浓煞气朝着她呼啸而来。
那是源源不断，多如潮水般的冤魂。虽然季笙歌是奇魂，不怕冤魂但是也架不住冤魂多如潮水。
更重要的是，这些死在屠人归剑下冤魂，是物理攻击。
也就是说她灵魂扛得住，肉身扛不住，被咬一口那就是真的咬掉一块肉。问季笙歌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她不幸被那些无孔不入冤魂在手臂上咬了口。
就那一下，从她手臂上生生撕了块肉。
季笙歌吃痛的直哆嗦，一双杏目不可置信。
但是数以万计的冤魂却像是闻到血腥味食人鱼，一个咬中了猎物齐齐都发了狂。那种万鬼齐齐啸遮天蔽日恐怖感，让人浑身汗毛竖起。
与屠人归搏杀在一起的谢殊听到了她痛呼。尚未分神，就被屠人归叫嚣着持剑砍在面前。
“你在看哪里？”
“跟老朽对战，你也有功夫关心那丫头。”屠人归趁着谢殊经历十二道雷劫神魂归位的时候，机霸占了这个躯壳。
它虽然表现的凶恶，好像世间万事万物都踩在脚下的霸道狂傲。但其实屠人归自己知道。它霸占的这具躯壳，其实并不算是完整仙人之体。
只是个半仙。
因为谢殊在经历十二天劫的时候，他躯壳被劈烂了之后神魂归位。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完全过完天劫，后半截雷劫全劈在屠人归身上。
屠人归硬是靠着本体强悍硬抗的，所以它对于得到具躯壳虽然开心，但是并不满意。
“好，好，好。”屠人归橙黄色的竖瞳，泛着残忍光泽眼珠子，黏在谢殊身上。它越打越狂与打越重，谢殊却尽数接下，越发让它垂涎。
“顶好！”屠人归看着他两样放光，就跟看到至宝般垂涎三尺。
一连说了三个好，尤其是最后尾调，听得人怒意攻心。只是它话多，手上攻势却凶。半点都不耽误。两人对战行云流水，在无尽烈火红莲中，魔气与魔气震日夜山峦重塑。
季笙歌看着自己胳膊上被咬出来血窟窿顿时歹毒之意袭上心头。抬起眼来看着满天几乎疯狂遮天蔽日的冤魂，她用那只染血的手抚摸过镜渊冰冷的镜面。
任由那斑斑血迹浸透她衣袖温热而潮湿。
“吃吧。”
冤魂就是鬼，虽然是伥鬼，无法投胎，满心怨恨。但本质依旧属于镜渊的狩猎范围，只是季笙歌总觉它们贪嗔痴怨太重脏兮兮的晦气。
所以她很忌讳让镜渊以冤魂为食，不过如今这些鬼东西想要将她分而食之。季笙歌自然不会留手。
跟魔剑搏杀，讲究心慈手软仁义道德半点用处都没有。
她不能倒在这里，更不能拖谢殊后腿。她都已经求来了仙器，只等锦娘的阵法启动。其实季笙歌心中也没底，看看这山河重塑的威力。
她心中畏惧，更是此次必定是殊死一搏。
镜渊得到了她的命令，终于漏出獠牙，整个镜身变得如圆月一样亮。镜渊到是没有漏出本像，毕竟遮天蔽日的烈火红莲多少还是能阻隔一下屠人归狂暴攻势。
所以镜渊张开獠牙之后，季笙歌身边起了薄薄一层雾气。说是雾气不对，更像是渺渺白烟。
只是镜渊吐出的渺渺白烟在赤红火焰中并不明显，那些被活人血肉激发凶性的冤魂厉鬼被白烟沾到身上。
顿时就像是被人抓住手脚一捆像是提着一袋面，直直被拖进的了镜渊的腹中。那个场景并不美妙，看很凶残。
因为镜渊其实本质上跟屠人归是一类东西。
都是混沌法器，都是以人为食。差别只是镜渊不弑主，又或者是现在不弑主。不到万不得已，季笙歌其实并不像让它沾太多怨魂厉鬼。
毕竟这种东西吃多了，难保怨气戾气不会污染。
但是眼下，她没有选择。
所以镜渊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屠人归放多少它吃多少。那些冤魂虽然没有神识，但是有本能存在。
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绞杀吞噬它们，所以开始畏惧火焰当中袅袅薄烟。季笙歌都不知道它们眼眶空荡荡，是怎么察觉到的。
与之相对，镜渊能吃到冤魂少了，同时往她这边杀过来的更多了。
季笙歌手中握着寒蝉，她能斩到冤魂，但是杀不掉。她用灵力萦绕全身试图抵御攻势，也就是在那一刻镜渊张开了镜花水月幻术。
镜渊吃的越多，能力越强，所以镜渊重新张开幻境的时候，别夷为平地的魔涧之渊之上。出现堪比真实的巨兽时候，季笙歌眼眸一颤，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且不只是如此。
镜渊吃饱喝足，它的领域也更大。所以当屠人归与谢殊酣战的时候，时不时有个卑鄙小人放冷箭。
这个感觉就好像吃饭发现了半只苍蝇，吃不下去吐不出来的恶心。“你们这帮卑鄙小人有完没完。”
屠人归一连斩破了三个幻术，紧接着被谢殊趁机砍伤了两剑。
顿时怒火攻心。
它没想到那群伥鬼居然成了镜渊的腹中之物，更是没想明白它一个混沌法器为什么如此听话。
一个谢殊屠人归并不放在眼里，单单一个季笙歌更是塞牙都不够。但是他两凑一快，配上镜渊加在一起就挺恶心。
“你们是真的烦。”屠人归被拖入了困局，顿时没了耐心。它举起中漆黑的魔剑指向天空，那张狂傲的脸突然漏出个森冷笑。
“既然这么情深意切，那就做一对同命鸳鸯。”烈火赤焰，剑指苍穹，随着魔剑的剑鸣。
震天一声惊雷撕裂阴沉沉的天幕，灰白的诡云开始翻滚，魔气旋涡在剑尖开始聚集。风云诡变，狂风骤起，震得大地震颤，尘土飞扬。
吹动了魔涧之渊无尽的烈火红莲，也刮得季笙歌凌乱长发和衣袍狂飞。仙人之力全力发动，神魂撕裂的痛楚。
疼的她气息不稳，胸口内心翻滚，口鼻开始渗血。纵然此时镜渊亮如满月，金红色诡秘符文如同流火，金色防御阵法也无法隔绝这种碾压式的破坏力。
而控制硕大的魔影收到感召，躁动不安发出一声尖啸。它丑陋兽头在密密麻麻诡云后面甩头咆哮，偌大利爪从高高云层下踩下来。
魔影本来是盘旋在天上的，而此时从天空飞下来，爪牙落地震得大地震颤，一举一动皆可以掀起滔天骇浪。
然后垂下头来，虎齿人面丑陋异常。猛地吸了一口气，张开利齿尖啸。震天响动撞得人神魂震颤，也让那些被镜渊抓住尚未吞入腹中伥鬼恶魂狂暴了。
那些像是被面带着捆缚着，被镜渊抓住伥鬼，身上突然冒出源源不断的魔气。
丛骷髅头眼眶，牙齿，鼻腔中疯狂的钻出来。骨骼牙齿撞得咔咔作响，然后那些伥鬼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
就像是被收到魔剑鞭策驱使，又像是被灌注了新的力量一样。挣脱了身上枷锁，疯狂朝着她们所在位置发动攻势。
遮天蔽日。
所谓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那些被魔剑吞噬伥鬼，本来就凶恶被屠人归灌注了魔气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季笙歌纵然神魂通痛极致，却也清楚自己不能停。
上次是咬中手臂，下次可能就是她头颅。身体上被生生撕裂一块肉的痛楚，彻底激起了她的求生欲。
季笙歌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子上斑斑血迹，又望了望满天气势汹汹杀来伥鬼与发动攻势的魔影。反手抹了把脸，蹭的半张脸全是血红很吓人。
一只手提着寒蝉，一只手召唤着镜渊，乘风踏着火焰站起身。她与谢殊背道而立，身上下破破烂烂又带血落魄的很。
唯独一双杏眸映着冲天火光熠熠生辉。
天上诡云密布，魔涧之渊瞬间垮塌沦为火海炼狱。
季笙歌提着短剑，灵力萦绕全身手中寒蝉冷的刺骨。
一身霜华似雪逼，虽然斩不死那些冤魂，但却逼得它们不敢近身。那些伥鬼虽然咬不中她，却也不急，它们的攻势汹涌且没有间隔。
纵然镜渊能吃，却也不是所有都能抓住。更多凶恶的恶鬼，从大它庞大魔躯中脱离。
而且不只是魔气深重，它们的爪子，力气都厉害的离谱。尤其是身上带着魔气，似乎又污染的力量，纵使不备咬中。就这么被圈在其中，季笙歌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渗入。
屠人归没完没了。
灾难是瞬间爆发。
根本来不及反应，诡云遮日，大魔现世。
十几米高的烈火红莲自地下冒出来的时候，整个魔涧之渊瞬间垮塌沦为火海。顾慎这个小霸王，可以说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就被屠人归的魔气拖入了陷阱。等他反应过来想跑的时候，魔涧之渊塌了。
对，就是塌了。
魔涧之渊虽然属于岩浆地貌，但是山峦陡峭怪石并不少。
顾慎整队人驻扎在半山腰，如今魔涧之渊一塌他们可以说是差点被埋在岩浆之下。顾慎从砂砾中逃脱出来的时候，诡云遮日十几米的烈焰瞬间冒出来。
他周围直接沦为火海。天上诡云遮日，浮现异兽的魔影。那东西丑陋的很，青紫色的皮肤人脸虎齿臂下生双目。
纵然他没见过，却也知道。
这是饕鬄。
顾慎来不及想为什么传说中的凶兽会出现在这里，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那是一种神魂被震慑压制的感觉，就像是魔神钉住他们这些蝼蚁作为饵食一样。
顾慎只感觉后背炸毛的厉害，那一刻无尽的裂火仿佛要将他烧化一样。
烤的身上生疼这就算了，那鬼东西在天上昂头长啸，也就是那一刻无数冤魂伥鬼从巨兽身上翻涌而出。
远远不断，就像地府之门被撕破一样。
伥鬼冤魂是杀不死的，砍碎一个很快就会恢复如初。顾慎劈烂了几个，但是很快就在他视线中恢复如此，长着血盆大口狰狞着而来。
他若不是身手利索，差点就被那些鬼东西当场开瓢。不过他运气好，却总有几个运气不好的人，被当场撕下了一块肉。
有被咬到身上的，有被咬到脸的，还有别咬中命脉的。那写伥鬼虽然是鬼，但确是物理攻击。而且它们魔气有毒，会顺着伤口一点一滴渗入入侵。
顾慎亲眼看着他面前的长老倒下去，脖子还带着血淋淋的伤口以及顺着伤口蔓延开蛛网瘢痕。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持刀劈碎身后一只厉鬼。
就在转身之时，听到一声震耳的咆哮。震得他神魂不稳，周身灵力躁动。顾慎一回头就看到，那高高飞在天上魔影落了地。
震得火海猛地一颤。
而在它落地时候气流震动开了，延绵成片的火海，漏出一道纤细的身影。素白的衣衫在赤红的烈焰中看起来分外明显，更不要说顾慎接连在她手上吃亏，化作灰都认得。
顾慎很明显认出来了，纵使只有轻描淡写的一瞥。
“少主别去！”顾慎直勾勾望着那处，即使那素白的影子被烈焰重新覆盖。殷柳也看到了，再望向他抓着的少主。但见他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一瞬不瞬望着那处。
赤红的火衬，他俊俏的眉眼，一派烟熏火燎的落魄。
顾慎认出来了，护着他的殷柳自然也认出来了。顾慎愣了，也就是顿了一秒的时间，殷柳将他从伥鬼爪下拖了出来。
“这种险境，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此天崩地裂的炼狱场景之中，产生幻觉都是很正常的。殷柳不信，那人是真的。
不过他这话，明显让顾慎耳朵尖动了下。
“什么不可能是真的？”顾慎刷一下回过头来，他虽然熠熠生辉的眼眸目光看着殷柳。但是手上水月刀，却反手劈碎朝着他命脉袭来的伥鬼。
“你也看到了？”
顾慎确实是瞟到了一眼，不过他不是十分确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满目无尽的烈火晃花了眼睛。
但是殷柳的话，却隐晦的告诉他。不止自己看住到了，殷柳显然也看到了。顾慎反身询问，殷柳显然也知道自失言了。
他不做声，只能牢牢抓着少主的胳膊不说话。手上的防御动作不停，显然态度已经明显。顾慎看着远处落下祸害的庞然大物，又看看头顶上越来越狂霸的伥鬼。
“我们出不去的。”顾慎没说谎，他只是在陈述事实。缓了口气又接着说了下去。“我们距离这灾难太近了，那大魔现世的时候没感觉到灵魂被定住了吗？”
那是一种冥冥之中感觉，就好像是神魂上被钉入了记号。
那个饕鬄顶着残忍的视线，等它腾出手来就会将他们囫囵吞入腹中。“殷护法，我没打算等死。”
顾慎笑了。
他笑的邪气，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冷意。
“这些冤魂都是从那东西身上出来的，而那东西死盯着那个位置不放。”顾慎手中刀刃没有停，用下巴指了指刚才烈火深处闪现的人影。
“它紧紧盯着的地方，是危险地，必是逃生之所。”
死亡与生机从来都是一线之隔，它紧追不放东西一定是最重要或者致命之物。顾慎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他不过是身处险境，想搏一条出路，恰恰在这炼狱场景之中看到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顾慎下意识觉得，想要出去必定还是得从那个丫头身上下手。
毕竟他都不知道，魔涧之渊这里的会出现这么至邪至恶之物。他可是有一肚子问题，没有吐出去，怎么可能甘心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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