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始至终，近藤司眼里只有她
“学长，有小惠跟着，可比你跟着安心的多呢。我可不需要你送。”
走出门外，桃山弥子抱着栗原惠的胳膊，对着近藤司摆了摆手。
近藤司看着冲自己温柔笑着的桃山弥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故作诧异地问道：“咦？难道我这是被嫌弃了吗？”
“就是被嫌弃啦，走啦。拜拜。”
“我可是学长哦，这样被嫌弃我有点受伤。至少委婉一点吧……”近藤司脸上带着浮夸的，一眼就会被拆穿的虚假悲伤，可怜地祈求着。
“我才不管。”
说完，桃山弥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拉着栗原惠向前走去。
即便察觉到了身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她也一直没有回头。
没敢回头。
生怕那种温柔的视线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回去。
心脏刺痛的难受，然而又夹杂着某种欣喜感。
学长，在注视着我……
走到路的拐角，再也看不到近藤家，桃山弥子才松开了栗原惠的手。
“弥子？”栗原惠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心太，小惠，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桃山弥子双手合十，微笑着祈求道。
栗原惠和水原心太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并未询问桃山弥子原因。
因为，桃山弥子那脸上的笑容太过虚幻，以至于两人根本不敢开口询问。
怕一旦出口，便要将少女努力维持的笑容打破。
待两人的身影逐渐远离，桃山弥子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那白瓷般精致的脸上带着让人心疼的寂寥。
“我，可不能哭呢。对，就是这样！不可以，满足学长的恶趣味……”少女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
略带哭腔的声音，在空旷少人的街道幽幽响起。
无人听得见，近藤司便更听不见了。
另一边，水原心太和栗原惠沉默地走着。没有如往常一样拌嘴打闹。
两个人的距离拉的很长。
很长。
长到速度快如栗原惠这样的人物，都踩不上水原心太的影子。
原本中间还应有着另一个影子。
但，现在那个影子无了。
两人的影子也距离更远了。
说不得，水原是故意为之。
也是栗原故意为之。
走到分叉路口，两人的影子终于避不可免地重合了。
栗原惠背在身后的小拳头猛然握紧，好像达成了什么成就似的。
“那个......”×2
同步率太高，让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片刻，还是栗原惠先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指指着水原心太大声呵斥：“谁让你学我说话了，笨蛋水原！”
“哈？”
看着水原心太一脸无措且无知的样子，栗原惠用力“哼”了一声，然后轻轻踢了下他的小腿。
她没说出告别的话语，便一溜烟的跑（tao）掉了。
站在原地的水原心太，感受着小腿处若有似无的痛感，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我，这是怎么了？
茫然的情绪不可抑制地滋生出来。
阳光下，某种阴影侵蚀着他的心脏。
然而，一点也不痛。掺杂着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感觉。
仿佛，解决了某个难题似的。
“水原心太，也是个混蛋呢。”
脑海里不时浮现出的，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微红着脸的少女，对着水原心太，轻声说道。
近藤家的门口。
视线里，那个金发双马尾，身材娇小可爱的学妹消失后，近藤司这才回头。望着低着头看脚尖的东野樱，喊了她一声。
“东野。”
突然听到近藤司的声音，东野樱心里一惊，慌忙回应道：“在，在在！”
“别那么紧张。”近藤司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放松，然后才继续说道：“走吧，送你。”
“咦？”东野樱有些惊讶。“不，不用了。那个……我……”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可以吗？”近藤司这样说完，便率先往前走去。
“哦。”
于是，东野樱便老老实实地跟在近藤司的屁股后面，低着头，步伐稍稍凌乱。
下午的阳光将东野樱的影子拉到近藤司的脚下，东野樱望着自己被踩在脚下的影子，嘟了嘟嘴，然后稍微放慢了脚步，想要等着影子脱离后再继续走。
没等影子完全脱离，她又连忙加快了脚步。放佛被影子拉扯着，不得不向前一般。
就这样，东野樱玩着【我的影子无法脱离掌控】这样的戏码，感受着来自斜上方的温暖阳光，周围吹来的和煦秋风，还有伴风而来的，属于他的脚步声，内心充满了愉悦。
“你以后要做什么？”
近藤司的话东野樱的跳跃着的步伐一乱。
“咳咳，为，为什么这么问？”
近藤司叹了口气。
“你之所以告诉立花夜学姐真相，就是想要打破现在所有的人际关系吧？这样的你，在戏剧部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尽管没有证据，但……”
近藤司并未往下说，不过所有人均心知肚明。
“抱歉。”东野樱低着头轻声致歉。
“倒也不用道歉。只是......”近藤司叹了口气，依旧没有继续往下说。
东野樱，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从一个宅女成为戏剧部的主役，这样的努力可就……
“那么。证据还在，对吧？”
男人的思绪被东野樱的问题打乱了。
他咳嗽了两声，然后支支吾吾地说着：“那个……啥……”
“总之，要把证据好好保存哦。因为，只有证据存在，才能让我按照你的剧本一直演下去。千万不可以丢掉哦。”东野樱看着近藤司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她未出口的话是，哪怕是欺骗我也好，至少让我认为，你还记着我的罪孽。
不然的话，
不就没人知道，东野樱是个坏女人了吗？
“好啊。我会认真保留的。到死你都摆脱不了。”
察觉到了少女内心的仿徨，近藤司说出了这样残酷且温柔的，欺骗的话语。
“呼——”东野樱长舒了一口气，“她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麻花辫在弹性作用下跳了两下。
“所以说啊，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尽管学园祭戏剧部还需要你完成演出。但之后，无论是你，还是立花夜，都不能接受你待在戏剧部了吧？”近藤司又问。
“是啊。我已经决定，学园祭结束，就离开戏剧部了。一直以来，都努力扮演着，但果然我还是不喜欢那样的我。”
说完，东野樱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失去容身之处了吗？”近藤司皱了皱眉头。
听到他的话，东野樱连忙摇了摇头，“没，没有。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地方。特别适合我这种人。”
“哦，是哪里？”近藤司有些好奇地问道。
“学校的图书馆啊。之前的图书馆委员听说是谈恋爱了呢。所以跟着他的女朋友加入了古典文学部。空下来的职位由我担任。那里很安静，我可以看小说，看漫画，做什么都没有人管。真是期待啊。”
东野樱说着，将双手放在颇具规模的胸前，似在祈祷，又像在期待以后的生活。
“可别把你那18禁的漫画带到图书馆哦，那样图书馆会哭的。”想到在她家里发现的那些东西，近藤司瞥着她的眼镜，轻飘飘地说着。
东野樱脸色一红。
她连忙挥舞着双手，拼命喊道：“才，才不会啦！”
“总之，你有去处的话，那就好。”
“嗯。”
东野樱摸着自己的麻花辫，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没再说话了。
看着东野樱的动作，近藤司突然心里闪过了什么念头。
他打量着单麻花辫，带着眼镜的少女，托着下巴，思考着她刚刚的话。
怎么有种既视感呢？
东野樱感觉身体有些发烫，或许是近藤司的视线太过灼热，于是她下意识扭了扭身体。
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奇怪吗？
果然，还是太土了......
也对，真正的东野樱，就是这么土。
不过。我就是这样不被人喜欢的东野樱啊。
终于，近藤司想到了什么！
图书馆委员，麻花辫，眼镜娘，土妹子可以变身美少女！
铃原明日香刚转学那天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再次浮现出来。
【总有些轻小说中毒者，幻想着图书馆有什么黑发麻花辫的土气眼镜娘摘下眼镜是什么隐藏的美少女，妄想罢了！】
“才不是妄想啊！”
近藤司突然的声音让东野樱愣了下。
“妄想？什么妄想？”
近藤司看着东野樱笑了起来。
“我说，东野，你知不知道，单麻花辫是很危险的发型啊。”
“啥？”东野樱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发出了傻傻的疑问。
“所以，能扎成双麻花辫吗？”
“咦？”
“拜托，请扎成双麻花辫吧！”近藤司双手合十，闭着一只眼睛祈求道。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东野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然，她原本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好，好呀。不过，能告诉我原因吗？”东野樱好奇地问道。
“秘密。”近藤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冲她眨了眨眼。
“哦。”
没能得知答案，但东野樱并不失落。
被近藤司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不知为何，她的世界突然鲜活了起来。
连心跳，也变得欢快了。
“其实，我以前，确实是双麻花辫呢。只是，今天早上时间不够，只编了一个。”
在近藤司的注视下，东野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于固定麻花辫发梢的黑色发带。
近藤司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了更加期待的笑容。
“很期待在图书馆见到你。”
“嗯。”
东野樱将发带放回口袋，语调欢快地应了一声。
即便是土气的样子，也有人会期待着吗？
他，期待着吗？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近藤司突然拍了下手。这动作吸引了东野樱的视线。
“差点忘了说了。本来打算着，如果你没有容身之处，可以让你来文艺部经常做客的。现在嘛—”近藤司拉长了声音，没有继续往下说。
“欸？！欸！欸！欸！”
少女的表情先是变得惊讶，转而变得欣喜，最后变得有些后悔了。
“没有，其实是骗你的，我没那么想。”欣赏着少女被捉弄的样子，近藤司笑眯眯地说道。
“......哦。”东野樱低下头，有些失落。
果然。我在期待什么啊……
“就送你到这喽。”
“......哦。”少女的声音更加失落了。
到此为止了吧……
“有空，欢迎到文艺部来玩。”
近藤司说完，没待少女回应，便折返回去了。
东野樱猛然抬起头。
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大声喊道：“好！”
难以言说的心情在胸膛激荡着。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东野樱，而不是其他人，真是太好了。
近藤司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将双手揣兜。
这样，算救赎了她吧？
回到家里，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眠的铃原明日香，近藤司放轻脚步，来到了床边。
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探探，感受着虽然高，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的体温，近藤司满意地收回了手。
然后，他走出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怎么样？”秋元红叶问道。
“明天，应该就能正常上课了。”
“那就好。”
“嗯。”
接下来，两个人便沉默了。
良久，近藤司先开口了。
“我很抱歉。”
“为什么道歉？”秋元红叶皱了皱眉头。
“我的事情，铃原的事情。都有。”
“后悔了？”
近藤司抿了抿嘴，“没有。”
“这样就够了，”秋元红叶注视着近藤司的眼睛，认真说道：“如果你做了后悔的事，到时候再来和我道歉也不迟。明明没有错，却要向我道歉，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少女的眼神带着让近藤司完全移不开视线的力量。以至于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过了片刻，近藤司才缓过神来。
于是，他诚恳地说道：“秋元小姐，请和我结婚吧。现在！”
“拒绝！”
“那和我交往？”
“拒绝！”
“那我们现在就去登记结婚吧。”近藤司说着便站了起来。
“嗯？刚刚是不是说了同样的祈求？是我拒绝的不够明显吗？”秋元红叶突然疑惑了。
“你看，之前说，要当我的女主角吧。”
“仅限那个剧本。”
“剧本的最后，男主和女主可是要偷偷结婚的。所以，为了练习，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吧！”近藤司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结局是你新加的吧？总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无聊。”说完，秋元红叶白了他一眼。
“咦？你怎么知道！”近藤司表现的很是惊讶。
秋元红叶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好幼稚。”
“嗯，嗯。幼稚的很呢。”近藤司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看他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在说别人似的。
秋元红叶的嘴角翘了翘，然后立刻嘟着嘴，放佛怕被近藤司看到自己开心似的。
“真，讨厌—”
少女小声的嘟囔让近藤司心里一荡。
如果真的讨厌，真的觉得幼稚。
那么，明知道我的意图，却还顺着我的剧本往下走的秋元小姐，可真是太让我心动了啊。
他这样想着，然后看着秋元红叶精致的五官，喃喃问道：“为什么，秋元小姐这么好看？”
“既然是神明，自当有超越常人的美貌才行吧。”调整好情绪的秋元红叶下巴微扬，这样说道。
于是，近藤司再次沉迷了。
自宇治川第一眼的心动，到如今，完全沦陷。
果然，我最喜欢秋元小姐了。
“一直盯着神明，可是大不敬哦。”
秋元红叶这样说着，提醒了近藤司，但却并未惩罚无礼的信徒。
“就稍微，让我多背负一些，冒犯神明的罪过吧。”近藤司这样说着，丝毫没有移开视线。
毫不掩饰，汹涌而出的情感让秋元红叶愣了片刻。
然后，少女低着头，稍微错开了他的目光。
也没有再看那张，近在咫尺的，稍微有点帅的脸。
只有一点点而已。
“那就，只有这一次，特别的，我允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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