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赵莘从清苑出来,直奔华阳轩而去。
门外脚步声传来,带着肃杀之气,赵西赆迅速从榻上起身,运用轻功,脚步轻点,悄声无息来到门后,掌心将匕首握紧。
“砰!”
房门从外面推开,一道寒光隐现。
赵莘措手不及间脖子已被利刃割伤,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眼摄出凌厉凶光,紧跟着朝她刺来的利刃直至眉心,距离只差分毫。身后侍从及时递上弯月刀,她挥刀挡住。
兵刃相接,电光火石,漆黑的暗夜里一派肃杀之气。
几招下来,赵莘明显不敌,赵西赆也不欲恋战。双方停下杀招,收敛兵器。
赵西赆点明几盏烛火,想要看清来人。
烛火点燃,明光亮起。
赵莘先开口:“你长得很像宫里一位已故的嫔妃。”
赵西赆合上手中的火折子,转身,神情自然,没有疑惑,也没有惊诧,一张脸淡淡的,嗓音也淡:“是吗?”
“父皇赐那位嫔妃封号,懿妃,意指温柔贤善,柔克有光,”赵莘走近少年一些,眼眸微眯:“可她却骄奢淫逸,秽乱后宫,甚至与侍卫偷情诞下孽子,染指皇室血脉。”
少年神色不为所动,他懒懒一笑,往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坐,轻轻摇晃,看着赵莘:“继续。”
赵莘盯着他:“你就是那孽种。”
“嗯,所以呢?”赵西赆饶有兴致,眉尾轻佻。“然后?”
“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当真不知廉耻!”赵莘低声唾骂。
赵西赆不怒反笑,又抬手鼓掌,“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长公主真不愧是稽查属司长啊。”
“你!”赵莘眸色一暗,顿了一息,她不想再与这样不知廉耻的无赖交谈,直接说明来意:“苏莞苧是我小妹,你若再敢伤她,”她冷声警告:“我定叫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是吗?”赵西赆冷笑,脸色好奇,“我是从那骄奢淫逸,不知廉耻的懿妃肚子里来的,你要挖坟把我塞回去?”
赵莘气极,赤红着脸,“本公主是叫你这辈子也别想再离开九幽!”
九幽。
赵西赆不再嬉皮笑脸,终于起身,与赵莘对视,“你试试,看下一个进去的是你,还是我?”
他向前一步走,逼近赵莘,嘴角一勾,可神情分明冷,漆黑的眸子如鹰隼,“看看是你这个尊贵无双的长公主,还是我这个不知廉耻的孽种!”
“好啊。”
两人无声对峙。
此时窗外一阵劲风,烛火熄灭。
少年一身黑衣笔挺,立于暗影,比夜色还有深暗的眸子泛出冷冽幽光,像极暗夜里的孤狼,阴沟盘伏的毒蛇,暗中蛰伏,伺机而动。赵莘肩脊一震,往后退一步,之后转身大步离开。
赵莘在少年的眼里看到了野心与欲望,她抬手抹掉脖子上的血迹。暗想,此人不除,将来必是景国祸患!但他既能从九幽活着出来,现又暂居相府,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推波助澜,杀赵西赆还得从长计议。
从华阳轩出来,她本打算去一趟明玉轩。可苏夫人领着一众婢女就在门外,正俯首跪拜在地。
赵莘走到跟前,叫苏夫人起。
她有问题要问,苏夫人便立即屏退众人。
“阿园在何处?”赵莘没有忘记莞苧的嘱托。
苏夫人恭敬回答:“禀殿下,前几日打雷,小令心疾复发,阿园作为贴身婢女,有失职责,所以鞭打十板,发买了出去。”
“发卖到何处?”
“教坊司。”
赵莘问完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嗯一声表示知晓,便匆匆离开相府。门口苏夫人备好了香车宝马,赵莘拒绝,只骑上来时的马儿,驾马离开。
路上,她吩咐侍从:“即刻去教坊司,把阿园杀了。”
侍从有些不解,公主殿下对羲和郡主向来宠爱有加,有求必应,此番为何要将郡主昔日的婢女赶尽杀绝?
赵莘瞥侍从一眼:“还不速速去办。”
“属下遵命。”
翌日。
早上用过早膳后,莞苧喝下一碗药,然后再喝阿满端来的补元气的参汤,中午亦是喝药,喝参汤。
一个时辰之后,莞苧午睡起来,只觉得身体通畅了不少,腿脚不再酸软,有力了,鼻子也畅通起来,头也不晕不疼。
回顾以往,莞苧自己也觉得自己娇气,每次伤风发热吃药都要人哄着,哄着也不好好喝,嫌苦,大都是喝一半倒掉一半,因此病情总要托个十天半月才能好。她想着,看来今后要是再生病,得好好喝药才行,这样才能好得快。
起床后,莞苧换来阿满给她梳洗打扮,她要去华阳轩找六殿下。
她要看看六殿下有没有好好喝药,好好涂药,身体恢复得如何?
出门前,阿满把斗篷拿过来,莞苧让她放回去,她觉得自己已经痊愈了,斗篷穿着会发热。阿满拗不过,便作罢,但还是搭在手臂上,以备不时之需。
走出房门,天光正盛,日头刚从云缝里挤出来,地上湿漉漉,花草树叶被雨水洗刷过,此刻被太阳光映照得清净而鲜亮。
地上有水洼,阿满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少女拎着裙摆,一下就跳过去。
“郡主,小心点。”阿满还是不放心,一脸忧色。
莞苧回头朝她一笑:“本郡主已经大好!”
一路走着,蹦着,少女又恢复活力,元气满满。
进华阳轩月门,穿过郁郁葱葱的园子,上台阶,房间里交谈声戛然而止。很快,房间里面的闲杂人等纷纷出来,走在最后面的中年胡须男子拱手作揖,面带微笑:“殿下说是郡主来了,果真是,郡主里面请吧。”
莞苧笑笑。
赵西赆怎么知道是她?她昨日和他说今日会来,可也没说何时来啊?莞苧从门口看进去,也并未看到赵西赆的身影,他猜的?那也猜的太准了!
思索片刻后,莞苧抬步往里面去,阿满不敢进去,站在门口等候。
莞苧径直往里间走,绕过屏风,来到床榻前,床榻上锦被整齐,根本就没有人。
咦?人呢?
莞苧弯下腰,往床榻下寻。
突然,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莞苧立即回头,看到外间窗户边书桌旁坐着的赵西赆,他正看着自己。
莞苧低头,一个白色的纸团滚在脚边,她捡起来,朝赵西赆走过去。
“方才是你砸我?”莞苧问。
少女站在他面前,藕粉色的衣裙,头发挽起露出柔美的脖颈,额心一枚银色的梅花花钿,窗外有阳光透进来,她额心的花钿闪耀,皮肤也照映得莹润雪白,丛刻正睁着一双无辜水灵的眼睛看他。
赵西赆双手抱臂:“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没有看到你,你可以叫我呀,何必要拿东西砸我。”她微微努嘴。
“不砸你,你找得到我?”
“当然!”
“又不疼。”
“我砸你试试!”
少女红唇阖动,一颦一嗔灵动极了。赵西赆哼笑一声:“那先请问一下郡主,谁没事会躲到床榻下去呢?”
莞苧提起一口气:“我啊,以前和阿兄躲猫猫,我就会躲到床榻下!”
赵西赆脸色瞬间冷下几分,嗓音也冷了:“我可没有心情和郡主玩躲猫猫,”他问:“你来做什么?”
莞苧说:“我来看看你伤势如何?”她走过去,双手搭在书桌上,离他更近地细细瞧他:“看你有没有好好喝药?有没有好好抹药?”
少女撑在桌沿的一双手雪白,手指纤细柔嫩,指甲修剪得很短很干净,指尖儿是淡淡的粉色。赵西赆不自觉地盯着。
突然,少女脸凑下来。
“给我看看你伤口。”她说。
距离极近,少女身上的香气萦绕下来,是浅浅的蔷薇香。
赵西赆微微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睫毛纤长,根根分明,嘴唇也是蔷薇花瓣的颜色,看起来很是水润。
下一瞬,赵西赆垂下眼睑,立即又起身,走到案几处席地而坐,端起桌面上的一盏冷茶,喝下。
“都没有,你的那药我扔了。”他说。
“你干嘛要扔了,我给你说过的,天底下就这一瓶了!”莞苧绷着脸,眉头也皱起来,跟着他过来,问:“扔哪儿了?”
赵西赆随手一指,“窗户外。”
窗户外底下是一片花坛,里面种着鸢尾花和几从矮蔷薇。
“你怎么这般不听话!”莞苧嗔怪一句,又瞪赵西赆一眼。
然后拎裙摆,跑出去,绕到书桌旁的窗户外,面前是一片花坛,接连几日的雨,花坛里泥土沁得松软而潮湿,里面种着鸢尾花,还有几从蔷薇,蔷薇生长茂盛,茎秆藤蔓上全都是尖细的刺。
没有片刻犹豫,莞苧走进去,蹲下,用双手扒开茂盛的花叶,一点点的寻找药瓶。
阿满跟在后面快步走来,看到郡主亲自找东西,道:“郡主,您先出来,我去叫人来找。”
“你去吧。”
但是少女仍然没有出来,仍然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搜寻。
阿兄已经跪了好几日,她不能再耽误时间,想着,莞苧扒开一从蔷薇,尖刺立即刺破了她掌心的皮肤,她皱眉咬牙忍着。
阿满很快叫来了人,她将少女扶起,“都仔细着点,郡主要找的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郡主,让她们找,我带你出去休息。”阿满说。她还没有看到少女捏紧藏起来的双手。
莞苧摇头,“我帮着找,这样快些。”
屋里,墨衣少年一直站立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的情景。少女执意要自己找,哪怕一双手早已刺破鲜血淋漓,赵西赆目睹一切,神色淡淡,无动于衷。
终于,少女寻完了外面一圈,开始寻找众婢女都避开的蔷薇花丛,那一双娇嫩的手被血水染红,可她下一息,依旧毫不犹豫地伸手,扒开那满是尖锐细刺的蔷薇藤蔓。
赵西赆眼眸一凛。
傻瓜,纸团砸一下都说疼,这样就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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