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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回 孽重忧危 离魂怜情女5


  龙娃忽想起师父不令他离洞,少时如何同人隐身飞走?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后悔未一节不该答应。洞外两少年本在谷中四处持镜查照,搜索甚细,这时忽然寻近洞外,正在说话。两道童面色立变,卧地的一个也被同伴扶起,打一手势,同凑近前,一边一个,将龙娃夹在当中,令其暗中戒备。龙娃知不能抗,再说已经答应了人家,转不如放大方些。便将天蝉叶取出施为,先将身形一同隐起,以示践言。二童同声喜谢,悄说:“就被仇人破法冲进,也无妨了。”话未说完,两少年已寻到洞外立定,一面持镜四下查照,面上同带惊奇之色。只听高的一个说道:“师兄,此事奇怪,莫要被这两个小鬼滑脱,却累我们白费心力呢。”矮的一个忿道:“凭我这两仪天昙镜,所照之下,决难逃脱。何况我们追他们走时,知道小鬼精于玄功变化,滴血分身,老早便把如意五云罗暗放空中。大的一个,又为谢、李三位道友所伤。只可惜事前未用宝镜,稍为疏忽,吃他用两滴鲜血化成两个幻影,往相反一方逃走。等到警觉,你将幻影破去,我用宝镜查看,落在此地。虽然搜寻不出,但是人如逃出千里以外,阴镜人影定必消灭。如今阴镜人影尚在,阳镜却不现形。如用魔法隐藏,镜上又无形迹烟雾之类出现,真个奇怪。我料人必在此,如不寻到,用那根锁心神索将其制服,迫令立下誓约,将来必是隐患。如何可以大意呢!”高的道:“你休看宝镜一照之下,物无遁形。但师父说,此宝灵效仍非极品,如遇峨眉、青城两派玄门正宗禁制或佛法禁闭,便照不出。莫非正教中有人暗助小鬼隐藏吗?”矮的道:“师弟你倒会想。谢家姊妹是佛门高弟,与各正教中长老门人多有渊源。李洪更是寒月大师门人、妙一真人之子。他三人在此诛戮妖邪,连我二人遇上此事尚且相助出力,岂有反帮对头之理?”高的道:“这事难说。你没见李洪喊他大哥的那位麻面大头道友的行径么?如不是他用伏魔金环挡了一下,小鬼怎会遁走?至今我还疑他有心卖放人情。如非李道友和他那样亲热,又亲见他杀死两个妖邪,真要当他奸细呢。我们先前不问这事也罢,如今闹得势成骑虎,不将小的制服,回山一播弄是非,老的必不甘休。师父又快闭关证果之时,已为量尤墓中三怪延迟了些日,岂不又要为此操心?”这时天空中忽有云光闪动,两少年好似有甚急事发生,各自眉头紧皱,将足一顿,破空飞走。

  道童道:“蒙你相助,仇人因恐所布五云天罗为毒火邪焰污毁,赶忙撤去。也许另外还有甚急事,不欲再寻我们晦气。现虽飞走,但是仇人诡诈,又持有两面宝镜,一离此洞,便易被他发现。平日无妨,此时我们有人受伤,元气已耗,好些法力不能施展,飞行也较往日要差得多。仍望你始终如一,用这护身法宝,将我二人隐送五百里外,便不愁他追上了。”龙娃闻言吓了一跳,随他们逃往近处已是违背师命,如再远出数百里外,休说无以对师,自己不会飞行,怎得回来?方想据理力争,问他们前后之言为何不符?忽听耳侧有人低语,令速允诺:“远出无妨,自有人去接你,也不会令你走出那么远。”声音极低,料是师父传声,心胆立壮。同时侧顾受伤的一个,大汗洋洋,面色愁苦,似已难支。发话的一个似见自己迟疑,也现出不快神色。于是忙答道:“我原在此等候师父,又无法力,不会飞行,惟恐走远相左。现见这位道长受伤颇重,想必急于回山医治,好在师父法力甚高,自会寻找。只好豁出受责,陪着二位道长同行了。”道童闻言,喜道:“本来我不令你远送,无奈实逼处此。大咎山敌人只小寒山二女和一小孩。你那师父,可是先前仇人所说的大头道友么?”龙娃答说:“正是,双姓申屠。”道童又道:“有一阮征,你可相识?”龙娃原听师父说过,忙答:“那是我师叔,人门未久,尚未见过。”道童朝受伤的一个对看了看,随道:“我本不肯食言相强,你如不愿同行,还须冒险出探。既蒙相送,就此走吧。”随令撤去禁制,龙娃依言收法。只见金碧光线闪得一闪,便即随同凌空而起。刚同飞过两座山头,道童忽然侧顾喜道:“仇人不知何事,竟未终场而去。今日之事,只这两人可恶,无须远送了。”随说,随同下降到地,说道:“此地离你原处只六七十里,本想送你回去,无如事正紧急,只好由你跋涉,徐图报德了。详情无暇细说,如见令师,只说我二人近和他好友阮征有交,今日甚感令师徒盛情。令师必知我姓名来历,不致再累你受责了。”

  龙娃原从李洪学会隐形飞遁之法,只是所去须有一定地方,不能随意飞行和远出百里之外。闻言方答:“几十里路,自会回去。”二童已经相扶飞去,一道金碧光线,破空入云,转眼无踪。龙娃心想师父已知救人之事,并还愿意命人来接,好生欣喜。收了天蝉叶一看,四外并无人影,以为人还未来,或是误听。好在路近,正待行法自回原处,哪知遁法失效,连试三次未起。眼看夕阳已快落山,算计不会有人来接。这六七十里山路,跑多快,也须两个时辰,不走又不放心。正在愁急,寻路回跑,刚一举步,忽听身后噗哧一声笑道:“你这娃儿,竟敢暗助敌人,放他们逃走,胆子不小。”龙娃闻言,大惊回看,正是李洪,不禁大喜,忙喊:“师叔!”跪拜在地,急问:“师父可曾怪我?我是照师父口气行事的。”

  李洪拉起笑道:“你这娃儿,专会取巧闹鬼,这便宜又被你捡上了。不过,田氏兄弟平日虽然好强,危急之际,也顾不了许多,彼时如不允助他,就许吃亏,连天蝉叶也被夺去。你师父见你遇事留心,应变机警,竟能体他心意行事,也颇高兴。我起初原恨他二人党恶助邪,后知受人愚弄而来,本已不想伤他俩。你师父再赶来传声相劝,我正想逼他们回去,不料谢二世姊的灭魔**发动,即此已是他俩的克星。偏巧玉洞真人岳忸师叔两个门人孙侗、于端,自在武夷见到谢家两姊妹,便刻意结纳讨好。因听人说起火炼毒手,田氏弟兄助邪作梗之事,他知田氏弟兄所炼魔法已得他师父尸毗老人真传,近一甲子。乃师皈依佛门虽然未参上乘佛法,法力却极高强。他两弟兄最得宠爱,又学了好些本领,更有独门飞剑、金碧神锋和几件神奇法宝,甚是厉害,恐谢家姊妹功败垂成,竟把师门几件镇山之宝全带来了,恰在紧急时赶到,两下夹攻。如非你师父故意放出金环佛光挡了一挡,田氏弟兄休想全身回去。就这样,田琪还受了重伤,元气大耗,幸得田瑶用滴血分身护了乃兄,才得逃走。孙、于二人只顾讨好,一面发出五云天罗,一面用宝镜照形追赶。既要和人作对,又怕人家师父,打算追上,乘其受伤挫败,有力难施之际,强行擒制,迫令服输。只要不再与妖邪一党,回去不向乃师诉苦报复,便即放手,永罢干戈。也不想想,对方师徒是甚人物心性,田氏弟兄岂是受人强迫,便肯服低的?并且这次如非先为灭魔神光所伤,孙、于虽有师门至宝,也制人家不住。就被追上,乘人于危,如何肯服?”

  “这两兄弟照例同共祸福,一见不妙,定必挺而走险,拼舍肉身,只将元神遁去,双方立成不解之仇。老的把这两人和他一个前生女儿珍爱如命,以前闹了不少事故,由魔归佛,以致苦修多年,至今不能证果,全是为了保全他们。你阮师叔那么高法力,如非师门渊源,老的近来脾气略改,前年也几乎死他手内,凭这两人便想制服,如何能行?但他们自信大甚,素无交情,无法劝阻,已然对你师父生疑,如何化解,恰巧你阮师叔同时隐形到来,将我唤出金幢宝光之外,匆匆说起他与田氏兄弟渊源。可惜定数所限,晚到一步,不及阻止。你师父知我已无敌意,他正会同你阮师叔合用天璇神砂防护,又有强敌侵扰,不能分身,命我隐身赶来,相机化解。我到时田氏弟兄正与你相见,孙、于二人也自寻来,我一面传声与你师父,一面令你允诺。正想暗护你们三人,设法愚弄孙、于二人,遁出云网之外,不料又来强敌。那云网天罗,原与宝镜相辅为用,大咎山上空已吃神砂、神泥宝光笼罩,多厉害的邪法,也无所施。想是孙、于二人讨好过甚,仗着此宝可以如意展布,又相隔不远,于是连大咎山顶一齐罩住。本来妖人一见天璇神砂,定必知难而退,因为云网所隔,你阮师叔把宝光隐却十之**,来势又急,匆促之间,没有看清,一到便用魔火阴雷往上硬冲,云网差点为其毁去。等到二人警觉收宝,他们的师父又在行法催归,只得怀着鬼胎赶回山去。总算云网未破,妖人冒失下冲,吃神砂裹住,毁了两件厉害法宝,负伤逃走。我先见孙、于二人说得颇好,法力也不弱,行事却如此冒失,看去好笑,不知是何缘故。田氏弟兄起初也是屡生修积,根骨甚厚,本来早该成就仙业,只为一点夙孽,转世不久,便吃他这位老魔头由危难中救出,收归门下。二人也真忠于乃师,誓不他投,立意随同乃师,以旁门魔道修成。近一甲子,方始随师改习正教。平日只是任性恃强,恩怨心重,虽与左道来往,有时遇事相助出手,本身却和乃师一样无甚恶行。我前生曾经人指点,见过一次,不曾交言。他们说话最算数,所允之言,必能照办。这次他们和谢家姊妹仇怨不轻,孙、于二人更无庸说,将来如由你化解,就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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