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回 佛火炼妖尸 独指祥光擒艳鬼3
易静道:“妖尸真是狠毒,万死不足以蔽其罪。我只当此鼎是件寻常禁物,想不到竟将许多道术之士的魂魄炼成阴煞之气,禁闭在内。固然这些残魂剩魄十九是她妖党,不在山中修炼,妄动淫贪,自投死路,咎有应得。但照如此死法,形神两灭,连一缕残魂都不能保全,也太惨了。”谢璎心慈,闻言不禁生了侧隐之心,惟恐前进,再有伤亡。便和易静商量,金幢只备应急之用,暂且收起,另施别法开路。易静笑道:“大妹心太软了。这复壁秘径,妖尸从未走进,怎会伏有妖党生魂?这里有的,已然消灭。只要把人口打通,上了正路,便不会再遇上这类的事了。万一别处还有这类事,原属定数难逃,我们又出于无心,并非过失。并且这等凶魂厉魄,如非罪大恶极,焉能遭此惨祸?勉强保全,不论他转劫重修,或堕轮回,结果不是害人,便是害物。就变畜生,也是毒蛇猛兽,扰害生灵。本着除恶务尽之旨,转不如一体消灭,可省许多的事。诛恶即是为善,我们不专搜戮他们已足,何必因此还生顾虑呢?”谢璎平日饱闻忍大师普度众生的上乘佛法,认为凡遇恶人,无不可以度化,只看自己愿力如何。觉着这类旁门修道之士也有上好根器,只为夙孽牵缠,误入歧途,修到今日,煞非容易,形神皆灭受祸大惨,未免可怜。自己道行愿力尚浅,不能度化归善,已是不安,如再任意杀戮,岂不有违平日信念?闻言颇不为然。但以易静年长,素所敬爱,人又面软口嫩,不好意思当面驳她的话。心想:“复壁秘径,妖尸不曾走过,自不会有生魂在内,尽可施展此宝。少时如与妖尸、毒手二孽相对,却须慎重。不是真个非此不可,以后决不轻用便了。”当时微笑了笑,也未回答。
易静把总图、玉钥俱已拿到手,便无宝幢,也能通行全径。上了正路之后,更用不着。只为匆匆见面,未及谈说仙都二女得宝经过,又看出是件生平未见的佛门至宝,猛然触动多年心愿,意欲借以试验此宝威力妙用,并防惊动妖尸。因此舍却正面入口,另辟一个门户。到了里面,再用此宝把洞途各要口封锁禁制,试上几处,以定将来借用之计。哪知此宝和圣姑禁制都具有极大威力,一路斩关入内,不如按图行法的顺理成章,略一施为,立可制止,省便得多。中间有两处耽延,到得稍晚,几误了大事。二人正谈说间,金轮徐转,宝光照处,那坚逾金玉的右洞壁渐渐消融,也并未见有碎石和裂纹,自然内消。已现出一个丈许大小,与金轮一样形式的大洞,不仅地位合适,十分美观,尤妙是四边棱角,圆平齐整,宛如天成。英琼道:“这门好像本来就有,还要使它复原么?”易静笑道:“我不料此宝如此神妙,不可思议。你看开门之处,石质已然被消化,不见残砾,形式又好。多此一门与妖尸所开秘室小径相通也好,就留下它吧。”说时,英琼性急,见门内有一甬道横在前面,暗影沉沉,隐隐闻得风雷之声,欲纵遁光当先飞进。吃易静一把拉住,说道:“琼妹不可造次。这条秘径深藏复壁以内,宛如人的脏腑脉络,上下盘旋,环绕五洞,共长三千七百余丈。我们所行,虽只由此往中洞后壁一段,仅占全程中之一二,但也要升降回旋,上下好几次,始能到达。新门正当入口不远的侧壁,此中险阴关口尚多,现为金幢宝光所逼,又未撞到各层禁制要隘,还觉不出怎样,只要深入事就多了。入内的人,休说是个门外汉,便算总图得到,不能悟彻机密,或是本身功力不济,到了紧要关心,一个制它不住,便被其反克。内里这些埋伏禁制,不特比外层还要厉害,并还各具有妙用,随时分合。一被困住必被圣姑借用此洞原有炼成的地、水、火、风,炼化成了劫灰,万无脱生之望。你有牟尼珠、紫郢剑二宝护身,又有我和谢家大妹在后接应,固是无害。但是上来便将全体埋伏引发,收拾制止就费事了。”英琼闻言止步。易静随令谢璎暂收金幢,自己居中,谢、李二人为左右辅,各纵遁光,一同飞进。入口左转,上了正路,把遁光放慢,顺着途径,一路留神戒备,缓缓向前飞去。
这复壁秘径,宽窄大小高低均不一律。入口一段,宛如一条极高的夹壁巷,宽仅七尺,因其通体俱在圣姑仙法禁制之下,内里雾气浓密,一望沉冥,看不出离顶多高。易静一心想试验金幢妙用,又自恃法力和身带诸宝,未照总图所示,将沿途禁遁止住。好在入口一关已过,就这样照直通行过去。初上路时,只觉出暗影中含有一种奇怪力量,上下前后都有吸力,将人抵住,无论进退,俱有阻滞,比起寻常飞行,迥乎不同。三人功力均深,剑遁又极神妙,倒是阻不住。知是应有现象,也就不去睬它。去不多远,渐觉身后和上下两方吸力加重,越往前越厉害。地势也突易升为降,骤然下落数十百丈。除两侧加宽外,来去两途和上空都是一望沉冥,渺无边际,三人那么高明的慧目法眼,均看不出一点影迹。风雷之声反倒渺然无闻。易静知已入伏,不知何时触发禁制,生出险阻危害,因须贴地低飞始能循径前行,不致走迷,嘱咐二人小心戒备,贴着原地面缓缓下降。正在留意观察,并告知谢璎准备好了七宝金幢,随时应变。猛瞥见前途暗雾影中,似有豆大一粒火星闪了一闪。忙喝:“二位妹子,小心埋伏!”一言未毕,那前后左右的浓雾,好似一片油海遇火,当时一齐燃烧,化为无边火海,火浪千层,争向着三人涌到。同时上空更飞堕下一座火山,千百片烈焰赤云当顶压下。火势既极狂烈,中间还有不可思议的奇怪吸力,威势惊人已极。
三人本有准备,见此情形,不约而同各将法宝相继发出。仗着三人法宝各有妙用,英琼牟尼珠尤为神妙,一片祥光,将一行三人罩定。那上方和四处的火浪尽管争先涌来,到了祥光圈外,全被阻住。赤熛烈焰郁怒莫伸,自相翻腾排荡,终是不能近身。三人再往前进,也颇艰难,其势又不能停留。易静虽具成算,为想试验金幢威力妙用,却不肯使,只率李、谢二人同运玄功,由火海中强力冲将过去。那火阻不住敌人,似极震怒,轰的一声大震过处,火势忽似狂潮一般卷退下去,随起了极猛烈的罡风。这风比起谢、李二人先前所遇,又自不同,势如山海,迎面当头压倒,风力之大,从来未遇。三人连施法宝、飞剑,加上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护身,也仅只不被冲退,前进却越发艰难。四外烈火刚刚下去,吃罡风一吹一卷,倏地由分而合,化作碗钵大小的火球,似雹雨一般,重又夹攻上来。吃宝光、神光一挡,立化作震天价的霹雳,纷纷爆炸。但均聚而不散,每团雷火震过,便化成一片火云,包在三人护身光圈之外,渐渐越包越厚围成了一个大火团。那无数的火星,便在里面自相冲压排荡,汇为繁响。风势本是越来越猛,三人护身光华吃火云包设,无异实质,火球一加增,阻力也随同加大,不特前进越发艰难,身上也似加了极重的压力,尤其那轰隆的万雷交哄,与呼呼的罡飙怒啸之声,虽在宝光、神光围护之下,也震撼得使人难耐。
英琼首先发急道:“癞师姊姊她们四人尚与二妖孽恶斗,胜败难知,全仗师姊的总图和谢姊姊的七宝金幢往援。照现在的情势,何时才能赶到哩?”谢璎料定易静既得总图,当有破禁通行之法,本不想再取金幢应用。及见前行越难,易静并未如何施为,面上神情反似紧张。不知易静是想乘机观察金幢威力妙用,看出谢璎过于慎重,未便相强,故意延宕。同时却又防到埋伏厉害,万一难当,暗中早准备好了应变之法,却不下手施为。谢璎及听英琼一说,猛想起:“癞姑等一行四人未必能是毒手摩什之敌,况又加上妖尸。对方可以随意运用原有埋伏禁制,主客异势,相差太远。妹子近来虽然勤习绝尊者《灭魔宝箓》,降魔法力大为增高,也因习了宝箓,把佛门上乘功课耽误,功力欠纯。别的功课不说,只那有无相神光,便不如自己。固然妖尸数尽今夜,该当伏诛,去的人却难保其不为二妖孽邪法所伤。万一有甚闪失,岂不冤枉?看此情势,风火神雷异常猛烈,易师姊大约只知途径,破法尚难。好在秘径中绝无生魂潜伏,与其挣扎强行,何如施展金幢开路,早与癞姑等四人会合?非但易于成功,至少免去顾虑,有胜无败。”
金幢乃佛门至宝,灵妙无穷。遇敌之时,除非对方也是行家,法力又极高强,只要情势真个危急,不必主人运用,便会自行飞起,发挥威力妙用,平日更随主人心意进止。如非三人护身法宝灵异,风火不侵,早已自行飞起。这时风雷震撼已久,又被火云一迫,声势越猛。再待一会,便主人心念不动,也是不甘退守,本在跃跃欲试之际。谢璎既念同胞,复虑良友,心里着急,念头一动,立即激发。也没等主人行法运用,便由身后现形飞起,又照例是以强应强,一出便具极大威势。只见一幢七色的金光霞彩,突由三人光围中升起七层法物,一齐转动,同射出一色精芒。四边更有一圈繁霞彩焰,一齐往外涌射出去,紧压光围外面的火云,好似狂风之扫浮云,立被冲散,荡将开去。跟着宝光大盛,四外火球只要挨近,便即震裂,化为缕缕残焰而散。罡风虽仍强烈,狂吹不已,可是一与光霞相接,便向两边分散开去,阻力锐减,后面吸力也自消灭。三人身上立轻,行动自如。易静暗中留意,见状大喜。因知圣姑禁法变化无穷,生生不已,暂时虽为金幢所破,必有余波,且更猛烈。两败固是不妙,如将秘径埋伏破去,再重设施便难。好在此宝妙用已见一斑,此处已无庸再试。便乘罡风未变化之际,暗中行法,手掐禁诀一指,口喝:“风火已退,大妹请将法宝收起,到了前面关口再用吧。”话未说完,风势忽止,金幢宝光也自减缩十之**。易静见状,心中越发惊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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