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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回 灵石筑五女谈心2


  妖妇骤不及防,立受重创,元气耗散。她原先见邪法无功,仇人不曾现形,又看不出是何来历门户,心已惊疑。不料还有极大神通,才一照面,没看出一点动静,便破了摄魂之法。这一震之威,竟将自己元气击散,耗掉好些,不禁心魂震悸。一想仇人这等年轻,从未听说,会具有如此法力,不是灵峤仙府那些地仙,也必是那些同类人物。再斗下去,只白吃亏,尽管仇深,也不宜自寻苦吃。当时又恨又痛,又急又怕,决计逃退,等访问出仇人来历,再作报复之计。不敢恋战,长啸一声,就此破空遁去。谢琳看出妖妇受伤,还待再取法宝,乘胜给她一下,没料去得这么快,才听啸声,已然化黑烟遁去,只听尾音摇曳遥空,更无形影。忙与谢璎会合,正要开口,吃谢璎摇手止住,想起叶缤之言,点头会意,拨转遁光,同往小寒山飞去。

  刚飞出不多远,忽又听异声再起遥空,十分耳熟。循声一看,来路天边现出大片乌金色的云光,势如潮涌,正由东南方飞来,往适才妖人斗处铺天盖地一般横扫过去,其疾如电,飞得又低又广。二女一见,便认出是强仇毒手摩什的妖云,颇似发现自己踪迹,仗着他乌金光幕飞行神速,展布又广,赶紧追来搜索情景。自己除龙象庵、双杉坪两处外,并未现出形踪,怎会仍被妖人觉察?好生惊异。幸而适才见机,没有穷追妖妇;又先进后退,起初由北向南往前迎敌,末了却改作从东往西往回飞驶,神光飞行,无形无声,致使妖人无法追踪。否则,毒手摩什正照适才飞行途径向前追赶,也许就是妖妇引来,如稍迟延,岂不正与相遇?二人方在寻思,那乌金云光已然追出老远,忽又由极远处飞将回来,势子比前更急,展布也更广大,天被遮黑了半边,似因扑空暴怒,光中发出极猛恶的厉啸。这时来路上晴空万里,片云不生,皓月明星之下,只见天边乌云万丈,弥漫遥空,中夹千万点小金星,彗雨流天,星驰电掣,向妖妇去路疾驶而过。晃眼之间,只剩极小一片乌金色的云影,没入青旻杳霭之中,端的神速已极。

  二女虽恃神光护身,百邪不侵,见此猛恶声势,也甚骇然。途中只是回顾,原未停歇,一会便由大雪山顶飞越过去,小寒山已然在望,心越放定。二女出入灵境本无阻隔,便催遁光直飞茅亭前面落下。见师父尚在入定,一同走向蒲团前拜倒。行完了礼,待要退下,忍大师忽然启眸微笑道:“琳儿自寻苦恼,杀机一启,从此多事,你看如何?为了叶姑,又有你父之命,便多受点辛苦,迟延正果,也说不得了。乌头婆早知运数将终,隐匿已有多年,不料仍误于孽子之手,此乃夙世因果。纵无此行以启其端,异日终须相遇。除非你姊妹此时能学到我的境地,专以慈悲度世,化尽一切孽冤,她或者能于幸免。想是她以前恶孽太重,任凭如何机智狡诈,防范周密,终归徒劳。可见恶因是造不得呢。妖妇将来必为琳儿诛戮,形神皆灭。邪法虽然厉害,琳儿已有制她之法,又有神光护身,此时即使狭路相逢,她也侵害你们不得。时至自能除她,无足为虑。往常你姊妹每不自量力,好胜贪功,今日却甚知机。那毒手摩什与乌头婆本是素识。你姊妹虽在龙象庵、双杉坪两地现身,因这两处俱有佛法封闭,先并不曾发现。可是此人自峨眉开府不久,访问出你姊妹踪迹姓名以后,虽找不到我这来,想起前仇和未来隐患,时刻都在留意访查窥伺。事有凑巧。昔年赤身教主鸠盘婆初创教宗时,曾收有一个男徒,名叫胡览。因与她教下女魔徒阴四娘勾结,犯规被逐。先恐乃师行诛,一同逃到滇缅交界荒山中隐伏多年。近听同党之劝,投到乌头婆门下。乌头婆虽是邪教中有名人物,比起赤身教主,自然不如远甚。胡、阴二妖人本意实是想学那独门形音摄魂之法,并非真个拜师求庇。乌头婆也知二妖人来意,始而谦谢,后因二妖人再四求请,勉强应诺,却只管推宕,不肯真传。二妖人自是不悦,新近又想投到轩辕门下,因知老怪近已不肯收徒,便由阴四娘用邪媚之术勾引毒手摩什。乌头婆本把二妖人认为祸水,只是不便明拒,见他们改图,自然乐意。可是毒手摩什也有顾忌,只为魔女所迷,近日时往巫山相会。琳儿杀死乌头婆孽子乌蛮时,胡览早已闻声赶来。因忿乌头婆不肯传法,又知是个劲敌,没有现身相助。孽子死后,才照你二人答话之处,寻声施展邪法,暗放冷箭,试了一下。继见你二人隐身神妙,邪法无功,未敢再试。此时魔女与毒手摩什在外幽会,琳儿现形,并未觉察。后来乌头婆自警,赶回追踪。隔了一会,毒手摩什也送魔女回来。一听胡览说起琳儿相貌,并说还有一少女,只听问答,不见人影,便料定是他仇人,当时大怒,也追了去。路遇乌头婆败回,问知仇人飞行途向,立施毒手,加紧追赶。他算计邪法神速,必能追上。妖光所照之地,任何隐身法也失灵效。哪知你姊妹受了叶姑指教,设下疑兵之计,途向颠倒,并未追上。这妖人邪法已得轩辕老怪真传,你二人虽有神光护身,因是初习,功候尚浅,如被妖光照住,纵然不被所伤,也必被困。再如不知厉害,一现身出手,便不免于吃亏。妖人又极机警神速,从此多事,你姊妹除他不了;我又发大愿力,只以佛力度化,终身不开杀戒。何况又是一个淫凶冥顽,丛恶如山的妖邪。你姊妹这一退避,没有撩拨,甚为合宜。此人终久放你姊妹不过,相逢狭路,为时已近,有好些事不能预言。我再入定,为期甚长。日内,你父与叶姑同来,也不交谈,无暇再考查你姊妹的功课。新居兴建以后,务照我传勤习,以期精进。琳儿刁练宝箓,也是要紧。璎儿除与琳儿在双杉坪同习佛法以外,每值琳儿习练宝箓诸法时,务要避开,不可在侧。暂时御敌降魔,琳儿自较擅场。将来成就,仍是璎儿占先。以后表里为用,各有补益。如若见猎心喜,非徒无益,且有损了。”说罢,又指示了一些功课,便即人定。

  二女自拜师以来,师父的这等口气尚是初次听到,俱料下山期近,益发用起功来。过了**天,谢、叶二人忽同飞到,好像早就知道忍大师在入定中,不能相见,一到便和二女同去后山看好新居,择定几处好风景,互相商议,由一音大师叶缤代为布置兴建。并把太湖东洞庭缥缈峰和武夷谢山那里存放的陈设用具,取了些来,一一安排停妥。以后叶缤又来了几次,每次必在二女新居留连,踵事增华,别开生面。本是灵境,经此一来,益发成了神仙宫室。虽不如峨眉仙府那么壮阔宏深,气象万千,却也幽丽清华,美景无边。二女生来爱好天然,又料下山在即,新居迁入以后,便在里面分别用功,日夕勤奋,进境异常神速。叶缤本不想谢琳全习宝箓,以防耽误禅修。经不住谢琳再三缠磨求请,说全书已然记下,如不肯指教,不过习时难些,早晚仍要学会。叶姑既不加指教,习时艰难,反倒多延时日,转不如一气将它学会,以免正经功课因此分心。叶缤笑道:“我是恐你贪多嚼不烂,如欲分清界限,非有极坚定的道力智慧不可,你当真能勉为其难吗?”谢琳力说早已想过,必能说到做到。叶缤只得允了。因此不消数月光阴,谢琳便将全书习完,一切伏魔诸法均可随意运用。虽还未到炉火纯青境地,法力高强已远胜往昔。禅门基本功夫,却比谢璎逊了一筹。谢琳自料决可追上,并且有了姊姊在前,还可得她指点,学时也较容易。异日下山行道修积外功,诛戮妖邪,却有了极大威力,满心高兴,未以为意。因这几月中谢璎一意禅修,毫不外务,不特心光湛然,灵慧独超,便是护身神光以及平日经佛法重炼的飞剑、法宝,也同增了威力妙用,这却不是谢琳所及。二女恰巧各有胜场,不过内外功夫各有深浅,言行心性不觉也有动静之异,只大体不差罢了;不似以前,姊妹二人一言一动;连心意都是一样。

  这日寒月大师谢山忽然来传天蒙老禅师之命,说:“大雪山绝壑之下,有一佛家灵境,地名青莲峪,有一神僧大智禅师,又名智公禅师,在彼隐居。这位神僧原是我佛座下第四十七尊者阿阎修利罗,因在南宋末年转世,有许多愿心未了,为此闭关苦修,以完当年愿力。每隔一甲子开关一次,普度有缘人。他那莲池底下灵泉穴内,有西方嘛罗揭波提尊者千年前封藏的一件至宝,名为七宝金幢,上附七宝奇珍,威力神妙,不可思议。这次禅师开关,正当此宝期满出世。当时并有花开见佛灵异之景。尽管智公禅师广结法缘,非有极大缘福的人仍是不能参与。禅师曾发宏愿,当他六十年一次开关之日,只要是有缘来谒与他相见的人,有求必应。此事一则无人知道底细,二则此宝曾经揭波提尊者佛法封禁,上有九字真言,四句偈语,非能理解持诵,也无法相授。除智公禅师外,知底细的神僧、神尼仅仅数人。二女如在期前赶到,向禅师跪求,必能蒙其相助。此宝一得,不特将来万邪不侵,并可宏宣佛法,光大禅宗,成就远大,功德无量。

  “只是另外还有一个与禅师渊源甚深的人想得此宝,并还有一个极有法力的佛门弟子从旁相助,代向禅师求说。但这两人虽知此宝来历,而不知详细和那真言佛偈,数中也不该为他所有。二人也有自知之明,先本不是一路。前一个是为己打算,后一个是为友热肠,勉为其难,均是存着万一之想。无如事前定数,一任二人设想周密,一个是起身虽早,枝节横生,到晚了一步;一个是过去诸生难孽太重,今生操行坚苦,戒律甚是谨严,他和那至友今生尚未会过面,又是背师行事,姑试为之,不敢轻率妄为,种种顾忌迁延,到得虽是不晚,阴差阳错,终于徒劳。不过此人法力颇高,已算就此行如若无成,金幢玉宝必为二女所得,虽不如自有的好,他日仍可借用,打着万一不行,仍可退一步打算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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