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已于人间无敌的叶小道在后院躺椅睡着时，做了一个梦，从天而降的一根手指点在眉心，指甲如刀，破开皮肉。一时黑暗中霞光大作，如开天门。接着，一颗如鹌鹑蛋般大小的乳白石头按入眉心霞光中。

        叶小道惊呼一声坐立起来，满眼霞光，却不是从他眉心射出，而是从九天苍穹于黑暗里开一天门中投射而来。霞光中仙音缭绕，白云翻滚，十八凶兽石像左右拱卫于天门两侧。一仙风道骨白发的老道人影自虚无中缓步而来，穿过天门，对叶小道笑道：“你于人间已无敌，何不来修真界耍耍？”

        老道招手，转身离去，笑声响天彻地，伴有雷鸣。

        叶小道身体像是被无穷吸力拉扯，一头撞进了霞光之中。入了天门之后，哪有什么仙音、白云、石像以及天门。而是踏入罡风肆虐，黑水滔滔的河面之上。身影不受控制地向前疾飞，耳旁伴有呼啸声，震得耳膜臌胀。让人觉得胸闷气短，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呕吐。

        叶小道于罡风中大骂：“他妈的老道士，不是讲究人，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便拉我去你家做客，耍什么耍，老子人间无敌什么不能耍？”

        同时在心里暗想：“难道还真有修真界？原来只是在一些鬼怪书籍上看到过，从未当真。只是不知这修真界与人间有何不同，是不是与书籍上描述的那般灵气充裕，法宝满天飞，仙女如云，灵兽凶猛，妖魔鬼怪时常作乱。”

        人间绝色倒是品尝不少，只是这修真界的仙女从未尝过，于罡风里竟是心中泛起小小期待，连忙大声补充一句：“老道士，如果仙女不好看我把你胡子扒光。”

        伸手抚摸眉心，感觉有些发胀，难不成刚才那个梦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可触摸下，皮肤细腻，不像被人切开过一般。

        与这罡风黑水大河并行的时空里，接引天神一个趔趄，不由得有些后悔。本是见这小子竟然可以在人间练出一身难得的本领，得到人间认可，肯定是一个修行天才，动了惜才之心，主动开了天门，免了他破碎虚空九九八十一神雷大劫。感情这小子不但不感恩，还怨气不少，莫不是接引了一个祸害？

        接引天神冷哼一声，大声说道：“少废话，你现在处于光阴长河，会有你过去未来，因果的画面，你仔细看着，能看到多少就看多少，能听到多少就听多少，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

        叶小道果真在前方看到一个画面。丛林深处，一对中年夫妇力战四敌，落了下风。夫妇二人心生退意，联手引动九天神雷，八方飓风。一时丛林间电闪雷鸣，搅动黑云滚滚，四个被灰色黑雾笼罩的身影挥手间将神雷打回了天空。中年夫妇又是双手摘天，白云坠地，雾霭笼罩，有神龙游曳，咆哮翻滚，二人趁机逃窜。陡然，一道朦胧身影从虚空而至，双掌拍出，袭击夫妇后背。中年男子堪堪躲过，女子中掌坠地，鲜血染红了白衣。

        中年男子怒目圆睁，发出野兽嘶吼，丛林万木摇曳，山风骤起，对五个笼罩在朦胧中的敌人，流露出滔天杀意。

        偷袭者一击过后，望了一眼不知生死的中年女子，失望骂道：“他妈的，鸟人无耻。”

        其他四人皆是失望叹息，身影在黑夜里模糊，直至消散，像是从不曾来过。

        画面在身侧闪过，回头观望时，已于黑暗里失去了踪迹，不知后来如何。

        回首时，眼前又是浮现出新的一个画面。

        一百零八帝墓中，上千正魔混战。青袍书生得一五色灵珠，大喜，即刻杀入战团，且战且退，使自身立于人后，喊声最大，动手最软。

        这个画面从身侧闪到身后，回望又是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

        回首时，又是另外一个画面。

        东庄头的三开间小院，狗吠三声而止。红衣女子含笑开门，让站在门前的这个身穿常年不洗皱巴发硬，带着酸臭味的灰色棉袍的老道进门。在明亮的灯光下痴望那圆脸酒糟鼻头，鼻孔里斜刺刺地露出两撮鼻毛，三角眼的两侧有干硬如沙的眼屎，这让红衣美妇双眉一扬，熟透了的媚意中的怒颜就是另外一种香艳。嗔怪责备：“今日又忘了洗脸？”

        老道饮酒，憨厚笑了两声，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红衣美妇水汪汪的一双美目中有了水雾，偏头往铜镜瞧了一眼身段，保养得体，苗条有致，前凸后翘并不曾落下一分。

        老道问道：“明日你会来送我吗？”

        红衣美妇哀伤地痴望着自顾饮酒的老道，骂道：“不要脸的臭道士。”忽地牵起老道左手，移步至内室，粉红清香。“啪啪”两声，老道左右两颊挨了红衣美妇两个耳光。嘤嘤数声，又心疼地抚摸泛起红印的脸颊，浅泣起来。

        老道饮酒叹息道：“自古多情的人最是无情啊，这话一点都不错。”

        看着梨花带雨红润的俏脸，老道又说道：“不要因为失去我而伤心流泪。”

        红衣美妇骂道：“臭不要脸的，我是哭给老天看，怎么不收了你这个祸害。”

        红衣美妇陡然如死了崽子的母狼，双手抓着老道两只耳朵，整个人撞上去，将老道扑倒在床上。红绸锦被，香软舒适，嘴里喊一句：“虎狼真有劲。”而后呈大字舒适地躺平了。

        叶小道恋恋不舍地将脖子拧着，希望时光走得慢些，到关键时刻不能耍流氓啊。可惜，这画面已经闪到他的身后，画像如碎裂的镜子，炸出漫天星光，消散在深邃的黑暗里。

        叶小道惋惜地说道：“想看的没看到，可惜。更可惜的是，好白菜真被猪给糟践了，还是一头又老又邋遢的猪。”

        陡然，时光似乎突然加速，叶小道感觉身体像是被五马分尸一般，要被拉扯得崩开。

        “要到了。”接引天神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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