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锋


翁奕纾努力扬起自己的嘴角,和常屿说道:“你好。”

        索性,翁有为和赵眉嫣似乎很顾忌翁奕纾的心情,二人只打了个照面就分开了。

        吴清铃自然也见到了翁奕纾,打眼儿一看,翁奕纾大而圆的眼睛确实是比常屿像常家人。不过,管她呢,常屿自己只想做常家人。

        常屿也去打麻醉了,翁奕纾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紧咬嘴唇,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常屿和翁家人长得如此相像,却没有一丝一毫要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的心情吗?

        翁奕珹说,常屿对养父母家庭的感情很深……哦,也就是她的真正的血缘家庭。但是,当看着与自己如此肖似的脸,翁有为如何会不想接她回来?赵眉嫣又怎么忍心看着她作为孤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还有,翁家的老爷子……

        这份血缘,无须验证。

        翁奕纾抬头,看着医院走廊苍白的吊灯。

        不需要对话,常屿的脸就明明白白地告诉翁奕纾,她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翁奕纾的这份焦虑没有传达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大部分人,包括常屿自己,都在担心手术是否成功。

        而对于特意请假过来的吴清铃,还要额外担心,若是翁奕珹出现了什么排异反应,翁家人会不会有些迁怒于常屿?

        手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

        常屿只需进行采集,于是没多久就被推出了手术室,由吴清铃和护工带着去病房休息了。

        倒是翁奕珹,需要观察的时间格外久些。

        索性,当翁奕珹被输入了常屿的造血干细胞后,几乎没有排异反应。常屿的造血干细胞在翁奕珹的骨髓中被植活,外周血象恢复,移植非常成功。

        当听到医生判断“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后”,赵眉嫣高兴得险些站不住,幸好被翁奕纾及时扶助。

        翁家三人站在病房外满怀庆幸地看了会儿沉睡中的翁奕珹,然后翁有为提议道:“我们去看一下常屿吧。”

        翁家三人进来的时候,常屿正躺在病床上,因为背上的麻药,还没能翻过身来。吴清铃和护工就坐在她身边,陪她讲话解闷儿。

        翁有为和赵眉嫣郑重地对常屿表示了感谢,吴清铃和常屿陪他们客套了半天这段话才算完。

        拉扯半天,翁有为又邀请常屿去他家里休养,翁奕纾闻言心揪了起来。

        常屿却只是瘪瘪嘴,一副“又来了”的样子,三言两语就推了回去,任凭翁有为再说什么也不接。

        吴清铃见场面尴尬,出来打个圆场:“常屿的房间和用品我们都备好了,翁先生翁太太你们放心,会把她照顾好的。常屿这孩子啊爱学习,巴不得林树下课多给她带点作业回来呢。”

        其实要说讲题,翁奕纾和常屿也是差不多大。不过翁家父母对翁奕纾保护得很好,尽管没有明说,但他们也知道想必翁奕纾和常屿相处起来心里不会没芥蒂,因此也没就此事再坚持。

        翁有为又提出要给钱,常屿直接打断了:“谢谢翁叔叔,不过住院费你们给过了,这就已经很好了。我外婆和我爸妈给我留的钱够我自己生活了,我毕竟只有一个家,没道理收两边的生活费”一下把他的话给噎了回去。

        吴清铃也没想到常屿说话这么直,翁家三人脸色更是不好。

        场面寂静了三秒,最后还是赵眉嫣造了个台阶:“那常屿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翁奕纾离开常屿的病房时感觉耳朵还是嗡嗡的,满脑子都是她冷冰冰的“我毕竟只有一个家。”

        是不是常屿放弃了富裕的家庭选择了贫穷的养父母,所以她就能做到问心无愧;而自己不想面对那个孤苦的亲生家庭,只想留在美好的翁家,所以才总是心虚呢?

        是不是……这无关人品,而是自己正好是做选择在道德上弱势的那一方呢?

        移植手术的一周后,翁奕珹还是没有出现排异情况,常屿也没有明显副作用。

        不过翁奕珹接下来还要在医院治疗半年以上,但常屿的活已经结束了。

        自从常屿说了“我毕竟只有一个家”这种惊天地的发言后,翁家人对她的种种客气就更加只是客气了。常屿只需拒绝一次,翁有为便不再坚持,这让她感觉巨好。

        所以出院这天,是林展和吴清铃一起来接她出院。

        林展将车停在了医院后面的停车场,常屿随他们一起走过去,不好意思道:“林叔叔,你不用特意请假的,我打车自己都可以回去了。”

        林展笑道:“正好今天没事,也不算请假,就是中途出来一趟。”

        吴清铃也笑道:“是啊,你都不知道,移植那天还有今天出院,林树都非要请假过来,是我把他硬按在学校的!这下好了,等他下课,你们就有人说话了。”

        常屿尴尬地咳了一声:“咳,这次住院还以为会学习一下,没想到几乎就是纯玩和休息了。估计林树现在给我讲课我也听不懂。”

        吴清铃:?怎么,你们俩就只聊学习的吗?

        林展伸手制止住二人继续前行,蹙眉道:“那边几个人是不是一直在看我们?”

        随后吴清铃也看到了,将常屿拦在身后:“是呢,三个黑衣服的人站在一辆黑色的车旁边,拍电影吗?”

        林展对自己老婆的用词表示些许无语:“那是西装,怎么被你讲的像夜行衣一样。”

        吴清铃:“反正看着挺怪的。”

        林展沉默表示认同。

        常屿被两个人一层一层的挡在身后,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吴清铃惊呼:“那个大个子朝我们走过来了!老林,你带配枪了吗?”

        林展严肃道:“带了。”

        常屿:??这么严肃的剧情?书里没听说有啊!

        黑衣大个子走到林展身前,礼貌地问:“你好,我家老爷子姓翁。请问这位是常屿常小姐吗?”

        姓翁,那就知道是谁了。常屿从林氏夫妇后面努力探头看了一眼,哦,就是他,翁老爷子翁怀博嘛。

        这么说起来也是,前世是翁有为直接派车将常屿接到翁家去了,这辈子却是林展带着常屿走去停车场,正巧碰到了来医院探望翁奕珹的翁老爷子。

        未免太巧,常屿汗颜。

        黑衣壮汉再次礼貌开口:“我家老爷想请几位在附近用些茶,不知方不方便。”

        林展:幸好来了,还真有当街抢人的=-=

        一行人去往附近的一个茶楼,翁怀博一个手势,黑衣壮汉就再次出现,礼貌地邀请林展和吴清铃去隔壁包厢坐坐。在常屿的再三保证下,林氏夫妻才将信将疑地除了包厢,为祖孙(生理上)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翁怀博坐在卡座里,双手放在自己的拐杖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常屿。

        确实是像。刚才在外面,隔着二十米他就看到了常屿,和翁有为、翁奕珹惊人的相似。

        不过,和那个姓林的夫妻二人在一起,常屿看着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现在坐在他对面,可就是满脸努力控制的“好烦”了。

        翁怀博:“那个姓林的,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看你拎着大包小包,是今天出院吗,怎么跟他们一起走呢?”

        常屿:又来了又来了,熟悉的傲慢,是原主记忆里的味道。

        常屿露出了一个“呵呵”的微笑:“你好,我姓常,叫常屿。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也大概猜到了。可能前面事太多,翁先生没跟你说,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姓常,这辈子都姓常,不会多一个姓,也不会多一些家人。”

        翁怀博“哦?”了一声,倒确实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

        从每次和翁有为通话,讲到常屿的事,翁有为就转移话题或火速答应式敷衍来看,他们和常屿之间的关系确实不是那么愉快。

        翁怀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慈祥的爷爷:“有为最近忙着奕珹的事,是对你疏忽了?你放心,在爷爷这儿,你不会受委屈的。你现在刚出院,身子虚,怎么能和来路不明的人一起走呢?等下爷爷就安排人……”

        常屿几次想插嘴都没能找上空,无奈和愤怒之下,她用杯子敲了敲玻璃茶几,响亮的玻璃碰撞声才让翁怀博住了嘴。

        常屿用两秒控制住了刚才满脸的厌烦,尽量礼貌地说:“谢谢你的好意。首先,结论我告知您:我不想也不会和你们家任何人扯上关系。注意,是告知,不是商量。其次,我不想回到你们翁家,不是因为你们做得好不好,而是我是常家倾尽心血抚养长大的孩子,我不想换一个家。最后,翁同学的骨髓移植大概是结束了,希望你们不要再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打搅我和我身边人的生活。”

        常屿抓起包,站起身:“对了,那不是来路不明的人,是我朋友的父母。这世上除了我的家人就是他们对我最好。希望你对他们的称呼也可以放尊重些。”

        她就这样,用两段话结束了自己和翁怀博的这次见面。

        然后拉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坐在原地的翁怀博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他任由怒火在心头转了几圈,直至慢慢熄灭,然后吩咐手下:“常屿的事,具体是什么情况,给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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