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巨变
回归现实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一些记忆的图像和梦想的片段在周聪脑海中飘荡，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联系。
一个在黑暗中游荡的鬼影清晰地出现在了周聪的眼前。一只耳同时显得非常悲伤和憔悴。它不明白发生在周聪身上的事情，只是用舌头舔舐他的脸。
周聪努力睁开眼睛，立即被窗户透过来的强烈阳光刺痛。
他眨了眨眼，擦掉流出来的眼泪，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三张床，其中两张是空的。
为了弄清情况，周聪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粗鲁的咒骂声突然响遍整个病房，周聪认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通过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义军基地大致轮廓。有人把他带了回来，安置在医生的家里。
周聪之前所有的计划都付诸东流了。那个该死的军官是怎么把他搞得一个多星期都没有恢复意识的？不然叶尔绍夫他们也来不及把他带回来。
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周聪看到自己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惨白色，脑袋上一团乱糟糟的头发黏在一起，显然好久没有清洗过，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的病号服。现在的他可能看起来更像只死去的僵尸。
现在看到的画面令人很不舒服，但是周聪更担心自己身体的状况如何。
闭上眼睛，周聪转而启动内视魔法。
他驱动自己体内的魔力，通过内视看到身体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已经向弥漫的绿光挪动了几分，不过并没有看到受伤前那一闪而过的毒绿色。
随着金光越来越盛，终于在绿色光芒的深处逼出那股毒绿色。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的问题是，这一切对身体的影响如何？
周聪没有在身体上发现任何明显的变化。军官尖针造成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开始检查自己的魔法能力，发现自己的神技依然存在。
视力恢复正常后，周聪试着唤出光带魔法，结果它们毫无障碍地出现在手中了。
当他实验用普通魔法时事情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但是也没有多么严重。
现在他的魔力储备几乎是空的，注意力也有问题，但周聪将此归因于身体的普遍虚弱和疲惫。
完成对身体的检查后周聪得出的结论——自己的一切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没有残废。
周聪一边庆幸自己会在军官的袭击下逃得性命，另一方面脑袋里还是一团雾水
他不知道现在距离泽列诺夫庄园的袭击行动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这一切有是如何结束的？
病房的木门没有锁。周聪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用力推开房门。
耳边传来呀的一声娇叫，差点撞到一名端着托盘的女孩。
那是一名协助医生的女护士，周聪和她曾经见过几次面，但是不知道她的姓名。
眼前的女孩面色红润，一头蓬松的秀发从她的帽子下面露出来，身上一袭白衣，脸上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哦，你醒了！”“是否被问到，女孩是否陈述了事实。
“好吧，如果不是幻觉，我确实醒了。请问我在这里待了多久？
“你被带到这里已经两个星期了。”
“我出了什么事了？”
“哦，我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等维尼亚明·尼古拉耶维奇来了，由他告诉你一切。
按照他的吩咐，你需要静养。我给你带来了食物。这是麦片粥和一些牛奶。
“我想吃肉。”周聪感觉肚子里空得难受，只想来一份牛排大快朵颐。
“你的身体还无法接受肉食。”
“我知道，”周聪叹了口气。“好吧，那给我来点粥，我需要一把勺子。”
维尼亚明·尼古拉耶维奇是一个高大严厉的男人，与大多数当地居民不同，他更喜欢刮胡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出现在病房里。不过他不是独自一人前来，陪同他的还有叶尔绍夫。
“我就说过他会好起来的！”叶尔绍夫欣喜若狂地走进病房。
“你感觉如何？”医生没有理会叶尔绍夫的话，转向周聪问道。
“还可以忍受。”
“嗯，考虑到你两周前濒临死亡，现在恢复得已经很好。坦率地说，我曾经认为你的生存机会微乎其微，多亏了你体内强大的先天天赋才扭转了一切。否则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可以让你幸存下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受到了某种诅咒的影响。我们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
“我遇到了一名逃跑的军官，他的身上有一件奇怪的护身符。就在我想结果他的时候，一道绿光在眼前闪过，这是我那天最后的记忆。”
“嗯，这就是我最担心的。按你的描述，那个护身符似乎是恐惧时代的遗物。
哎！我们的世界究竟还藏着多少那个时代的邪物？”
男人翻了个白眼，看着天花板。
“也许我该要告辞了。叶尔绍夫·米哈伊洛维奇似乎有话要对你讲。晚上我再来看你。”
房门在医生身后砰的一声关上。叶尔绍夫等了几秒钟，确定医生已经走远，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这个家伙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带上父名来称呼每个人。
对了，你的身体真的好了吗？你昏迷的这三个礼拜里，我可担心死了。”
“是的，”周聪点点头，然后真诚地补充道，“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嗯，原则上我们不会放弃每个同伴，”叶尔绍夫回答，然后很快补充道，“几乎是这样。”
“突袭行动成功了吗？”
“成功了。不过损失了七名战士，还有两人受了重伤。那些贵族还是很强大的。五个人抵抗我们三十人那么久。
撤退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你和那位军官。当时你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几乎没有了呼吸。于是科尼命人扎起一只担架抬你回来。
当时我们要在公国军队到达前离开，所以没时间给你治疗。
当天夜里你的病情更加严重了，皮肤像石头一样冰冷。我们当时都认为你活不了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你看起来好多了。
一周后我们回到基地，立即将你交给了医生。在他的照顾下，虽然还是处于昏迷中，但是情况逐渐好转，一直到今天苏醒过来！”
“明白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履行了对你的承诺，帮助你们打下了两座贵族庄园，你会按照之前的协议送我去米尔哥罗德吗？”
“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叶尔绍夫犹豫了一下，“奥尔洛公国与里海公国的战争已经爆发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周聪一边问一边消化着听到的惊人消息。
“就在一周前，”叶尔绍夫回答，“里海公国的军队开始大规模越过边境。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有传言说加利西亚王国已经与他们结盟。”
“加利西亚不是奥尔洛公国的盟友吗？”
“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听说那里发生了政变。前任国王的侄子伊利亚·埃拉金登上了王位，这意味着奥尔洛公国和加利西亚王国之间的所有协议都失去了效力。即使他们称之为政治需要或为了国家利益，但仍是一种背叛。”
周聪不知道叶尔绍夫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但是这不重要。
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得如此之快。
现在只是初秋，农民还没有收割田里的粮食。
“你认为奥尔洛公国能活下来吗？”周聪问道。
“我不知道。不清楚各国军队的状况和战斗魔法师的数量就很难判断这一点。
我可以肯定的是，战争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如果里海公国和加利西亚王国全力进攻，那么一个月后他们就会抵达首都。
“这么说我的所有计划都泡汤了？”
“是的，抱歉。里海公国的军队已经越过我们的基地深入公国。我们现在身处敌后，无法将您带到米尔哥罗德。我们不能冒险。”
“踏马的！”周聪骂道。“合着我做的一切都是浪费时间。”
“我们的中总是充满意外生活。”叶尔绍夫富有哲理地评论道。“我认为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到局势明朗再做打算。我们的承诺没有改变，你放心好了。你现在就留在这里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叶尔绍夫带来的消息让周聪本来就很糟糕的心情恶化到了谷底。与此同时，一股无力感再一次席卷了全身。
周聪只感觉两腿发软，眼前发黑，一头倒在床上陷。
过了一会儿，医生回到病房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然后将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了一些难以理解的动作，然后，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房间。
夜幕降临，周聪的感觉更糟了。屋外有几道阴影忽隐忽现，房间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周聪不知道这一切是真实发生还是自己的环境。他觉得头痛欲裂，自己快要精神错乱了。
突然一个阴影开始变得更暗更大，慢慢地靠近木床。
周聪最开始只看到一团黑雾，接着看到露出的四肢，然后是长长的尾巴和带着一只耳朵的大猫脑袋。
周聪惊喜之余，突然感到浑身都无力感开始消退。一直折磨心灵的那一道绿光好像阳光下的积雪一样融化。力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原来是它救了我。”周聪回过神来，亲热地抚摸着一只耳那粗糙的皮毛。大猫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乖巧地坐在他的床上。
周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确认一只耳的到来驱散了死去军官的那件古代邪物的诅咒效果。这一晚，他安心地睡着了。
周聪的康复又花了整整两个星期。每天晚上一只耳都悄悄离开房间，等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陪伴。
每过一天周聪的情况都在好转。到第十二天的时候维尼亚明·尼古拉耶维奇正式通知他可以出院。
整个治疗期间周聪几乎没有离开过病房，但是通过与医生护士的闲聊得以了解目前人们都看法。。
战争的爆发在义军当中引发热烈的讨论。有的人为她此兴奋，有的人则担心害怕。
一些冲动的战士渴望参加战斗。至于是帮助公国抵抗侵略还是加入里海公国一方则并不重要。
然而这里的每个人都同意一件事——巨变即将到来。令人不安的大事很快就会发生。最让人吃惊的是，在这场战争的站队问题上，叶尔绍夫和科尼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周聪从护士那里听到消息，叶尔绍夫和科尼在晚上的一次谈话中差点动起手来，之后叶尔绍夫气呼呼地离开了基地。
不久之后，人们当中又传出奥尔洛公国即将灭亡的传言。
根据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透露，奥尔洛大公的军队已经无力抵抗里海公国与加利西亚王国的联军。拼死一搏的大公甚至花巨资到邻国招募雇佣兵来保护国家。
不过按照报信者的说法，这些雇佣兵即使前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已经来不及在首都被联军攻占前到达米尔哥罗德了。
里海公国的大军目前已经抵达首都的近郊，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赶来。
值得注意的是，奥尔洛大公招募的雇佣兵大多来自北方的诸侯国。那里的贵族与军事集团有着直接的联系。如果一名年轻的贵族没有经历过至少五年的战争，那么即使成年也不会被视为贵族。
正因如此，那里的各国王子都要参加战争。他们会自己组织一只二十多人的雇佣兵小队，离开自己的国家参战，好为自己赢得荣誉和称号。他们甚至流传着一句话：“父母赐给我们姓名，战争送给我们荣耀！”
奥尔洛大公招募这些年轻王子贵族组成的雇佣军本身就冒着巨大的风险。不仅仅需要花费惊人数目的金钱，而且要面临他们死伤引发的政治风波。
叶尔绍夫的归来给基地带来了新消息。
就在他回来的那天周聪终于从医生家搬回了他的住所。
由于下一步该怎么做还不清楚，所以周聪不打算仓促做出决定，要看看情况如何进一步发展。
也许奥尔洛公国在不久的将来真的会灭亡，那样他去找内斯特报仇的事自然就不存在了。
周聪本来想向叶尔绍夫打听外面情况，但是叶尔绍夫没有时间和他说话。
男人告诉周聪过半小时后到食堂门前集合，自己匆忙地前往科尼家。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周聪听到食堂的大钟急促地敲响，这是义军首领们通知大家需要举行一次全体大会。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三两两走到街上互相询问，然后一股脑地涌向食堂附近的广场。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正如周聪所料，会议是由叶尔绍夫发起的。敲钟的绳子正在他的手上。
叶尔绍夫继续狠命地敲着，直到基地的所有人都聚集在广场上才走到广场中央。
像脸色像乌云一样阴沉的科尼也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
站在最前面的周聪看得很清楚，起义首领之间的关系紧张到了极点，似乎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燎原大火。
令他更惊讶的是，第一个发言的不是科尼。那个伟岸的男人只是静静地站着，阴沉地凝视着人们的脸。
叶尔绍夫说话之前先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上面清晰可见印有大公纹章的红色蜡印。
“朋友们！”叶尔绍夫的声音在人们耳边响起。“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从不撒谎，向来都是实话实说。战争已经来到了我们的公国。你们中的一些人会说‘好吧，这不关我们的事’。但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战争关系到我们每个人。”
叶尔绍夫展开卷轴，继续说道：
“我的手里有大公的旨意。亚历山大·奥尔洛大公准备在他的旗帜下接受任何想要捍卫国家的人。这是对所有违法行为的官方赦免。战争胜利后士兵每人将获得一百枚金币。最重要的是，大公承诺，将为所有参军的魔法师授予贵族头衔并赏赐土地。”
听到这里人群中一片哗然。叶尔绍夫的话触动了所有人。辱骂声和愤怒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但也有人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尔绍夫。
“大公是在欺骗！”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贵族从不失言，尤其是大公！”叶尔绍夫回答道。
周聪听到周围的人们窃窃私语，说的都是诸如“贵族守信这是真的”，“每个人都知道大公从未撒过谎”之类的话。
“亚历山大·奥尔洛大公只要颁布法令，”叶尔绍夫继续说道，“那么他就会执行。我对他没有好感，我也讨厌贵族，但是现在我们确实有机会影响战局。这个机会不容错过！成为贵族和拥有土地，这不就是你们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吗？以后我们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生活了！”
广场上一阵骚动，人们显然开始认真考虑叶尔绍夫的话，但是反对者还是很多。
“让科尼出来说话！”人群中有人再次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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