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谋划出逃

　　侍卫将国王的话转述给赵钰成后，赵钰成仿佛还身处梦中，不可置信地看着神情绝望的声摇。当确定了自己时醒着的时候，赵钰成问：“这是真的？”

　　“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出现在那里。”

　　赵钰成无意识地摇着头，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心痛地发足朝父亲住处奔去。

　　“为什么！你囚禁了我的母亲，夺走她的自由，将她逼死！如今还要来觊觎，囚禁我爱的女人！你根本不配做父亲！”赵钰成朝父亲入睡的房间嘶吼着。

　　赵明德仿佛早就知道赵钰成会来，不紧不慢地踱步出来，冷冷地说到：“你爱的女人别人就不能抢走吗？天底下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只有死亡能让她们自由，你无能为力，与其在这里大吼大叫，不如回去跟她好好道别，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

　　赵钰成怒吼着冲向赵明德，他要毁掉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夺去他母亲生命，现在还要夺走他心爱女人自由的男人，赵钰成前二十多年的愤怒都没有此刻赵明德的话让他憎恨，让他对这段父子关系感到绝望。

　　侍卫一拥而上挡住了赵钰成，赵明德抽出其中一个侍卫腰间的长刀指向赵钰成的眼睛。

　　“记住，在我面前，你赢不了，别想着带她逃走，她若离开，拿你命换！”赵明德冷静的眼神让赵钰成不寒而栗，他不能在这里跟这个男人纠缠，他必须赶紧带着声摇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赵钰成愤怒地转身离去，赵明德扔掉长剑，一下子像老了好多岁，颓然地回到房间。跟自己的孩子抢女人，他大概是比十八岁那个时候的自己还要疯狂吧……

　　赵钰成知道父亲的行事作风，此刻假如自己强行带声摇走，肯定行不通，父亲一定已经提前安排了监视声摇跟自己行踪的人，有谁能让声摇安全离开王宫呢？有谁是此时此刻可以放手一搏去信任一次的呢？梅悟溪！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只有他没有任何派系且做得到保密。于是赵钰成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确认没人跟踪的前提下，转道去了梅悟溪的观星台。

　　梅悟溪没有因为自己的美梦被打搅而不愉快，听完赵钰成的讲述，梅悟溪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时应该坚持送声摇的。

　　梅悟溪眉头紧锁，思考再三，对赵钰成说到：“我有办法让声摇回到自己的故乡，且不被国王纠缠，可是代价是你今生将再没有机会见到她，你能承受吗？”

　　“我可以跟她一起逃走！”赵钰成激动地说到。

　　梅悟溪摇摇头，“不，不可能，她能回去的地方，你抵达不了，没法跟你详细解释，这么说吧，假设她会像你的母亲那样，跳进乌山湖后从此消失不见，你还愿意送她离开王宫吗？”

　　赵钰成想过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没想过此生再也见不到声摇，他苦笑，欲哭无泪。“愿意，我宁可余生在思念中度过，也不愿她失去自由。”梅悟溪看着眼前这个刚强的男人忽然像失去了生活的勇气一般，为他的感情惋惜。

　　“你回去跟声摇说，让她明天见到国王后谎说腹部疼痛难忍，需要请人去治疗，到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假装给她治疗的会是我，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用管了。”

　　赵钰成颓然地点点头，拖着双脚朝住处走去，此刻不能倒下，声摇还在等着他。

　　声摇伸长脖子焦急地等待着赵钰成归来，担心他会在国王面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如今的她最希望的，只有赵钰成的安全，以及离开垚国这两件事。

　　赵钰成颓然地回到住处，眼见声摇正关切地望着自己，更加感到自己无能，不仅不能及时找到她的家乡将她送离父亲的身边，甚至连逃走这种慌张的事都得求助于别人，原本想共度一生的女人，想给她全世界幸福的女人，此刻却像一只仓皇的飞鸟，急切地等待着被放飞的时机。赵钰成虚弱地朝声摇说到：“我们进去说吧。”

　　让声摇在床沿边坐定，赵钰成拉住她双手五指，静静说到：“李瑶，我得跟你说明现在的情况，尽管我一万个舍不得，可你依然必须尽快离开，到一个我父亲找不着的地方。我没法带着你出走，但梅悟溪可以，明天你见到我的父亲，无论他想对你做什么，一开始都不要反抗，只假装腹痛难忍要求见大夫，到时候梅悟溪会过来安排你逃出王宫。”

　　赵钰成头深埋进声摇的双手里，“我的父亲是个囚笼，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只会给身边的人带去灾难。我的母亲就是因为他的囚禁而选择了死亡，这种事不能再发生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必须离开，回到你的家乡，回到安全的地方。”

　　“你会跟我一起吗？”虽然明知道即使赵钰成同意跟自己一起离开王宫，也很有可能无法跟随自己一起回到大奥国，何况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竟是他事实上的妹妹，又该让他如何面对？

　　赵钰成摇摇头，抚摸着声摇的脸说到：“梅悟溪说我无法跟你一起去，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可是等这阵风头一过，我会向他问清楚，找出跟你相聚的办法。声摇，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可是是你让我体验到了爱情的美好，让我获得重生，让我对这个世界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你就是我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余生能与你一起度过，可现在看来，只怕是奢望了，我只求你平安，走吧，回到自己的家乡，将自由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赵钰成表达爱的方式一直是默默的，克制式的，声摇或许知道他很喜欢自己，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重要性已然到了这般程度，她此刻只恨自己不能给予对方同等的回应，哀叹两人被命运嘲弄，情根深种才发现不能走在一起。

　　声摇不敢直面赵钰成的感情，不敢深想更不敢告诉对方实情，她闭上眼睛，眼泪滑落，用力地点点头，这点头代表了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也代表了暗自承认：即使两人是身份上的血缘至亲，但这份让彼此感受到生命得以绽放光华的感情却也无法否认。

　　“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东方一缕晨曦探进窗口，赵钰成与声摇一夜无眠，手牵手在床上躺了一夜。

　　声摇告诉赵钰成她是怎么通过一个泉眼来到这个世界，怎样在乌山湖边被发现，怎样来到王宫寻找梅悟溪……只是将有关苏秋，以及自己来自于很久以前的内容隐去。

　　赵钰成尽管觉得离奇，却也没有任何怀疑，他选择相信，甚至想象声摇是乌山湖的神赐予他的礼物，如今，他要保护好这份“礼物”，将声摇安全地送回她的家乡。

　　清晨，侍卫来接声摇，赵钰成深情地望着声摇，略带苦涩地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声摇用一个苦涩的微笑回应，万般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侍卫离开，她要去赴一场需要以自由为风险代价才能逃脱的约。

　　赵明德很早便醒来，他在期待着什么？期待被爱情燃烧？他也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那个姑娘明明不是苏秋，明明是自己孩子的心上人，却要做到这种地步，可在他的心底，仿佛有一只恶魔在煎烤他的心，让年轻时的那个自己又回到躯体里，让他对占有一具美丽的身体，对让一个柔弱的女子更加无助，更加依附于自己充满不可遏制的渴望。

　　声摇面对着赵明德，脸色苍白，她需要挣脱眼前这个牢笼，不能有任何畏惧。赵明德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她恐惧，恐惧逃跑失败后的命运。

　　赵明德刚走进，声摇就匐下身来，蜷缩成一团，肩膀似乎在颤抖，继而侧倒在了地面上。他赶紧蹲下来扶起声摇，急切地问到：“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声摇按压着腹部，神色痛苦地说到。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赵明德紧张地朝侍卫们喊到，他无法忍受这张脸孔的痛苦表情，那唤醒了他不好的回忆。

　　梅悟溪果然在不久后急匆匆赶来，对赵明德说到：“国王，我来了。”

　　“快去看看她怎么了！”梅悟溪走到声摇的床边，摸摸额头，探探手心，继而凑近声摇悄声说到：“一会儿你假装特别想睡，接下来的两天不要下床，第三天我会将你带出王宫，我们去乌山湖。”声摇眼睛眨了两眨，表示知晓。

　　梅悟溪又假装摸了摸声摇的脖子，略微迟疑后起身来到赵明德的身边，俯腰说到：“国王大人，她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加之女人每月会有的……导致眩晕腹痛，总之保持环境安静，休息几天应该就会有所好转，这三天建议卧床休养，多吃肉类及水果，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赵明德听完，为声摇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当即表示让她好好休息，仆人都退到房间以外，只有等到声摇叫时才允许进房，以免打扰她休息。听到这儿，声摇放下一半的心来，至少未来的两天自己是安全的。

　　梅悟溪将第一步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下一步的准备。他来到赵钰成的住所，向他说明了声摇目前的情况，并嘱咐第三天的深夜到白天的正午，务必让王宫西边的大门保持打开的状态，不见他与声摇不关门。

　　“国王不难猜到这里面有你的参与，你做好他极有可能会惩罚你的心理准备了吗？”梅悟溪明知道赵钰成早已清楚声摇逃跑的后果，也肯定赵钰成不会害怕承受父亲的惩罚，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像想要确信这个人确实值得被爱一样。

　　“只要能让声摇自由，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只会甘之如饴，梅悟溪，谢谢你！”

　　梅悟溪没说什么，向赵钰成点点头便离开了，只留下一片白色的飘逸背影。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三天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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