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山子原本以为自己的美好生活从此就要来临了,谁知不过三天,玉珠就开始抗议。试想,他倒是美了,每次胡闹过后,她第二天都要睡到大中午才醒,虽然家里就曹嬷嬷一个外人,但这样子下去也不太像话,再者她一天当中的大半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除此之外什么事也干不成。
“山子哥,这事还是缓着来吧,做多了于身子也不好”这天晚上一轮云收雨歇后玉珠倚着山子劝道。
山子低下头狐疑的看了玉珠一眼,谁说身子不好的,他现在每天神清气爽的了不得,不过玉珠精神是不太好,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学问,明天还是去向徐大夫请教一番再说吧。
徐大夫听了山子的话后摇头晃脑道“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
山子忙截住徐大夫的话头道“如此说来果然有害?”
徐大夫一脸正色“需知人的精血都是有定数的,切莫仗着年轻放纵,否则.....”
那言下之意山子是听明白了,现在的放纵就是对以后的透支,只怕过几年自己就要走下坡路了,如此,听了徐大夫这番劝解,山子也觉得为了长久计,自己也要收敛下,这般总算让玉珠松了口气。
夫妻房事和谐了,然眼下还有一事,最近因着考试、玉珠生产、中举等,书院那边山子已经很少去了,然关于未来有什么打算,却是要早早做了安排。
山子听陈叔有问,沉默了半天方道“陈叔,此次中举,我原本以为自己第一次就榜上有名,多少也是有些自负的。”
这话也有些道理,自科举以来,多少人都被拦在秀才那一坎,能考中举人的每个州府每届也不过几十人。
“然前次去参加鹿鸣宴,虽则有些年轻之士,但大多都已过不惑之年,甚至还有白了头的”山子顿了下又道“临安府近十年也不过出了两位进士。”
临安府地处偏远,土地贫瘠,对于以农耕为主的社会,当得起贫穷二字,再者虽然科举算是寒门学子步入上层的一个较为公平公正的阶梯,然也不算绝对,譬如南北直隶,一向是进士来源的重点区域,每届的举子名额有七十名,而如临安府每年不过三十个名额。
试想,三十个名额,自己还是吊车尾的那个,山子自认为自从中了秀才,因要守孝,这□□年的时间也算下心用功读书,这举人试却还是勉强中的,对于那难于上登天的春闱,要想榜上有名自然是想都不敢想。
山子自己现在也很迷惑,到底是跟那些读到白头的读书人一般去挤那独木桥还是及时回头是岸,因此,他也希望陈叔能给他指点一番迷津。
陈叔听了山子的话,沉吟了一晌“你现下还年轻,已取得这般成绩,比大多数人都强上许多”
“只是你顾虑的也有道理,多少人穷经皓首,却也不见榜上有名,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需知不止科举这一条路。”
“再者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担起这家里的责任了”
这个说来又是山子的一块心病了,试想这家里一直靠着玉珠,自己除了读书似乎一分钱也没为家里赚过,在山子心里养家就是男人的责任,若是自己一直读书,这中了还好说,若是不得中,让玉珠整日为自己操持,山子自己心里那关就过不了,现下,山子对自己将来再进一步一点信心都没有。
接着陈叔又道“前些日子,县衙的柳县丞说是年事已高即将退了下来,知县大人放出话来,要招有识之士担任这县丞之位,你现下已是举人身份,若有意向,不妨去投个帖。”
县丞,县令的佐官,正八品,虽则低微,然也是有品阶的,这种职位多是有权有钱有路子的人所得,自己一个举人贸贸然的去投帖怕是陪太子读书罢了,陈叔怎么会觉得他能选上。
山子将自己的顾虑说了,陈叔睨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还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选不上了?”
陈叔是很看好这件事的,倒不是因为山子自身有多优秀,主要是他对那严县令有所了解。
山子按照陈叔说的尝试着去投了帖,然他自身却是没报什么希望的,谁知今年不知是合该他走运还是怎么的?那严县令见了他一面,问了些问题,就让他回来了。没几日就放了任命文书给他,因着快过年了,倒是不急着让他上任,只让他年后开了衙再来。
山子觉得这事透着玄乎,怎么就选上了呢?虽然举人确实有可以做官的先例,然自己一没背景,二没人脉,县令大人到底是看中了他哪点呢?
严县令为什么选山子?看中的就是他没背景没势力,柳县丞不过是个秀才功名,然背景深,娶得夫人孙氏乃是当地大盐商的女儿,若说严县令是这一县之首,那这柳县丞就是那地头蛇,严县令刚来之时常常政令不达。
经过了三年的渗透,严县令总算有了些话语权也培养了些自己的人,趁着这次柳县丞病重,名正言顺的将他捋了下去,还美其名曰颐养天年,至于选择山子,自然就是看他无权无势,且玉珠和县令夫人也算有旧交,也算半个自己人。
白天接到的文书,晚上山子还跟做梦似的,只是问着怀里的玉珠“你说县令大人为什么就选了我呢?”
玉珠本来阖眼就要睡了,就算山子控制着自己只来了两次,她也有些受不住,闻言道“定是山子哥的学问入了县令大人的眼了,且你也说过另外两个一个五十有余,一个不过秀才功名,哪里比得上山子哥你。”
这话不过是玉珠安慰山子的罢了,要是玉珠来想,山子就是那壮劳力,那个五十有余的虽是举人功名,然多次考试不第才来谋这县丞之位,都这把年纪了,当个县丞进去养老吗?
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都考到举人了,是谁都有那进一步的想法,因此,即便年年落第,但还是盼着鱼跃龙门的那一天,如山子这般年纪轻轻的中了举却不再往上走,实在是少数。
至于那秀才则是柳家的子弟,柳县丞想着自己退下来了,怎么也要塞个自家人进去,严县令自然不许,不过倒也没一口回绝,只说县丞之位重大,至少也得个举人功名才行,至于柳秀才将来有合适的位置再做安排。
山子听了玉珠的话,也觉得自己这般自惭形愧很是可笑,既然县令大人选中了自己,那自然是自己有那别人比不了的优势,不得不说山子有些时候还是有些盲目的自信的。
既然这事已经定下了,山子也就不再纠结了,书院那边已是不用去了,临近腊月,今年林家喜事多,是应该好好过个年,且将这好消息告于爹娘知道,因此这些天玉珠忙着采购过年的物事,多是糕点吃食,到时候好分于乡邻。
再者铺子那边也要做好安排,绣庄今年如以往一般,倒是粮铺子从第二个月就开始有盈利了,这倒出乎玉珠所料,如此,提前发放了过年的红包,还有每人二十斤籼米以及五斤猪肉,至于赵掌柜则是另有五两红包,大壮因则第一年给了2两。
曹嬷嬷那边则说担心儿子过年回来找不着人,想要回老家守着,玉珠也允了,多给了一个月的月钱和五斤肉,还有2丈布,过年也能做两身新衣服。
如此这般,都安排妥当了,玉珠雇了两辆马车,收拾了东西,锁上院子回了小山村。
因为带着松哥,路上也不敢过快,第二天才到家,昔日的茅草屋因为少了人住显得有些破败,虽有柱子帮忙照看着,仍是有几分萧条。
不过几人都习惯了,这几年每年回来都是要把家里从头到尾规整一番。
如此忙活了两日,家里收拾干净,玉珠和山子抱着松哥去山上拜了爹娘。林家也渐渐得有人上门了,无他,大家可都听闻了,这山子不仅中了举,眼下还成了县丞,想他们这些村里人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里正,何曾见过县丞这么大的官,可不得好好瞻仰一番。
玉珠早料到这般情况,不管谁来,都奉上一包在县里买的糕点和干果之类的,自家发达了也得让别人沾些光不是。
更有那些人,想着让山子给写幅对联好贴在自家门上,这可是县丞大人写的对联啊,贴在自家门上,也许哪天自家孩子也能有出息了呢。
总之林家真叫个忙碌。玉珠在县里的时候买了不少熟食,除夕夜再备些农家的菜也算齐整了。
明天就过年了,村里已经零星的燃起了炮仗,眼瞅着天要黑了,玉珠在堂屋摆了桌,三口人,菜不多,四菜一汤,但都是实惠菜,有烧鸡有红烧鱼还有山子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再配上清炒的芦笋一碗鸡蛋汤,配上热腾腾的饺子,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倒是真个温馨热闹。
吃完饭,要守夜,但松哥小孩子家的熬不得,被玉珠哄睡了,放到床上,三人在堂屋关了门围着火炉说话。
“山子哥,明日你提着那些礼盒去张里长家一趟吧,你如今已是举人又在县衙那挂了名,也该给乡亲们做些贡献,另外我备了五十两银子,你和张里长商量下,看能为乡亲们做些什么。”玉珠提议道。
这都是惯例,这小山村出了个读书人,眼下这还做了官,若是只顾着自己难免有忘恩之嫌,是以大多数读书人科举中第都要回馈乡民,多是出资修建祠堂。
然林家是外迁来的,这一个外人出资修建张氏的祠堂有些说不过去,是以,玉珠才说要和张里长商量一下,这银子是拿出来了,具体怎么做却要看里长的意思。
陈叔抚须道“玉珠说的是,读书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根,虽则林家本宗不在这里,但你爹在的时候也是打算落户在这里,你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现下也该为乡亲们做些事。”
山子应了,但心下却无奈,为乡亲们做些事这没什么,然这五十两银子却是玉珠赚的,和他没甚大干系,但眼下他也确实拿不出这份钱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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