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少年全身没有一处不疼，他先是被打断一双腕骨，两处肋骨，然后又斩毒蛇，与黑豹周旋搏斗，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却还支撑着脊梁，不愿意倒下去。

        他一定要活下去，今日这些人，他记住了，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他们，特别是这个羲和郡主，这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莞苧完全没注意到少年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只还在一边央求赵明霄，“殿下，你大人大量，就把人让给小令吧。”

        “不让。”赵明霄似乎很享受少女向他撒娇，嘴角含着笑，神情也算温柔，可就是嘴硬，不肯让她分毫。哂笑道：“想从本王手里抢人，你长得不美，想的倒是挺美。”

        莞苧急了，今日若她不把少年带走，他一定会死。她不想让他死，他是那么的好，将她稳稳地接住，没让她受一点疼。

        “殿下，小令求你了。”少女声音都哽咽了，巴巴望着赵明霄的眼睛也开始发红，一双小手放在身前，不安的扣手心。

        又是这幅样子，小时候动不动也是这幅样子！赵明霄顿时烦躁不已，“苏小令，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换一招啊？！”他别过脸，实在是不想看她。

        奈何少女又挪到他面前，扯他袖子，此时少女眼泪已经涌出来，挂在脸蛋上，那平时翘起的尖尖唇，也往下撇着，赵明霄皱紧眉头，觉得少女此刻的样子简直可怜又可恨，他抬手重重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子，又恨恨地掐住她下巴摇了摇，咬牙切齿狠狠道：“苏小令，真有你的！”

        转头，赵明霄冷声命令：“来人！把人关进笼子里，送到相府！”

        “多谢殿下。”莞苧抹干泪痕，朝赵明霄灿灿一笑，颊边梨涡浅浅。

        少女变脸速度之快，又是一幅明媚生花的样子，更像小时候！没心没肺，简直欠打，可偏偏看着她的笑颜，又不忍心，舍不得。

        “满意了？满意了就快走。”赵明霄颇不耐烦：“走走走，以后别在我眼前晃。”

        “哦。”莞苧欠身行礼后，对一边的苏俭柔声道：“阿兄，你今晚早些回来可好，娘亲安排了生辰宴，小令也有话同阿兄说。”

        苏俭脸色冷沉，淡淡嗯了一声。

        卫兵抬着笼子，里面的少年唇色苍白，奄奄一息。到了猎场门口，一个卫兵取下腰间的绳子，一头拴在笼子上，一头拴在马车车辕上。

        很明显，这是要拖着走。路途颠簸，少年如何经受得住！

        莞苧上前制止卫兵：“解开，把笼子钥匙给我。”

        卫兵依言照做，一人解绳子，一人交出钥匙。莞苧拿着钥匙便要去打开笼子。阿满拉住莞苧：“郡主，不可。奴婢看此人危险得很。”

        “怎么可能，他都快死了。”莞苧并不听劝阻，钥匙打开，让两卫兵将少年扶上马车。

        马车宽敞，能容纳七八人，莞苧随后也跟着进马车，阿园坐车夫旁边看路，阿满跟着进马车伺候。少年坐在一边，主仆二人坐少年对面。

        马车里有热水，莞苧从袖中拿出手帕，吩咐阿满沁湿手帕给少年清理浑身遍布的伤口。

        手帕洁白，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红色蔷薇花，料子也是上乘，且不说精致漂亮，再者，手帕是女子比较私密的物品，岂能用来给一个下人擦血，如此糟蹋东西！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莞苧催促。

        阿满这才不情不愿地行动起来。

        少年阖眼靠着车厢，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仿佛是痛得麻木了，眉头舒展着，微微起伏的气息也很平稳。

        “仔细点儿。”莞苧轻声嘱咐阿满。

        “是，郡主。”

        阿满是亲眼见到了满地的毒蛇，还有那只躺在地上的大黑豹的，所以她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可怕，即便他都快要死了。心想着：万一她下手重了，弄疼了他，他如此凶狠暴虐，岂不是一抬手两根手指就能捏死她。

        越想越害怕，阿满的一双手都开始抖起来。果然，在擦拭少年的手背时，少年皱起了眉头，眼皮也掀开了，一双阴冷肃杀的眼摄定她。

        旋即，阿满吓得一个趔趄往后倒，打翻了案桌上的水盆。

        莞苧赶紧伸手扶阿满一把，“算了，还是我来吧。”她拿过阿满手里的手帕。

        “郡主，您身份高贵，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还是奴婢来。”阿满又伸手去要拿回手帕。

        “你下手太重，弄疼他了。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自然是要小心仔细些。”

        “可是……”

        自家郡主已经起身坐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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