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晋江独家首发 番外二

　　京都，东宫。

　　书房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屏气凝神。并不是太子爷发火了，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太子殿下喜欢安静。

　　剑眉星目，乌黑的头发已然束起。

　　当年还有几分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然二十四岁，他是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七年的努力，当年暗杀过他的兄弟圈禁的圈禁，意外身亡的也早已埋入了皇家陵寝。

　　父皇不是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儿。

　　可自从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天开始就不再韬光养晦。所有的世家都被他整合，王公大臣不属于他的势力一点点剪除干净。这是一个太子必须要做的，他必须为他的江山负责。

　　起初父皇的纵容造就了他今天强大的势力。

　　可以说，现在只要他想，随时就可以坐上那个皇位。

　　父皇曾经暗示过，如果他想即位，可以早点儿禅让。不过他却不想，已经志在必得的东西，什么时候拿都是一样的。

　　“殿下。”门外贴身太监低声禀报。

　　放下手里的奏折，莫玄飞深吸口气，“进来吧。”自从八年前意外遇刺，他就不习惯身后站着人，所以伺候的下人都在外面。

　　老太监是一直伺候太子殿下长大的，看了一眼太子殿下通红的眼睛，知道他又一夜未曾休息。老太监叹口气，太子殿下他一直都是这么勤勉，这江山说到底也只有殿下才合适。

　　“什么事儿？”莫玄风抬头，对于这位一直伺候他的太监，他还是很客气的。

　　“密报。”老太监上前一步递出手里的信件。

　　莫玄风随手接过去，七年前他当上太子以后就组建了一支更加强大的情报系统，专门负责帮他收集天下情报。看这情报，竟是从东北送过来的。难道是边疆有异变？

　　打开信件，只看了一眼，莫玄风腾地起身，脸色变幻莫定。

　　老太监一直偷眼打量，看到这心不由一沉。“殿下？”难不成北方出事儿了？

　　莫玄风摆摆手，深吸口气，“走，去见父皇。”

　　乾清宫里，当今陛下正在跟一位妃子下棋。

　　如今天下诸事都有太子打理，他也难得的清闲下来。说是清闲，其实也是逼不得已。本以为这个儿子孝顺懂事儿，是个能堪大任的。所以才让他当了太子。

　　能堪大任倒是的确，可这懂事儿一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皇家无亲情，且看他对付那些兄弟的手段，当年还是自己看走眼了。

　　“陛下，太子求见。”一位太监禀报道。

　　太子这个时候来见？

　　皇帝微微蹙眉，摆摆手让那嫔妃退下，“请太子进来。”

　　“孩儿见过父皇。”莫玄风跪地行礼，起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父皇，孩儿要出去一趟。”

　　皇帝眉头皱的老高，太子出行，何等大事，这也决定的太仓促了吧。

　　似乎是知道父皇的犹豫，莫玄风淡淡的道：“我微服出去，并不惊动官府。”

　　“这也太危险了。”皇帝摇头，“什么事儿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儿却不行。你是太子，这要是有什么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如今可不是八年前。”莫玄风冷笑。

　　皇帝被他的话一噎，脸上隐隐有些怒火。“这也不成体统，你在宫里什么消息不知道，为何还要亲自出去？”

　　房间里伺候的下人早都退了出去，莫玄风起身坐在父皇对面，这个动作显得有些不礼貌，可皇帝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孩儿要出去见个人。”莫玄风袖子里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七年了，他以为当初不过就是个偶然，那个女人要模样不是最漂亮的，又不规矩，还贪财。又是个嫁过人的，他本以为他可以忘记。可是七年了，每每累的时候他都会想到那一晚上山上明亮的双眸和她娇嗔的话语。

　　七年前，如果不是肖念带来的那番话他也不会韬光养晦，这个太子之位是谁的还不好说。

　　两次救命的恩情，他以为他记得的是这个，可惜不是。一直以来，他惦记的只是那个有些俏皮有些狡猾的小女子。

　　听说她后来又生了三个孩子，没看出来，长的那么纤细，倒是挺能生的。

　　那个狡猾的小女人，一定是不喜欢自己赐名，居然先一步起好了孩子的名字。

　　自己不能作为那些孩子的父亲，难道赐名都不可以吗？

　　这样想着，莫玄风一怔，原来，自己一直想要娶的人是她吗？

　　可是怎么会呢？

　　自己是什么人？

　　大周堂堂太子，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已婚妇人，且这妇人还是个生了孩子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

　　自己还是记得她的救命之恩。

　　只是有些欣赏她一个小小村姑还有那番不俗的见识罢了。

　　嗯，肯定是这样的。

　　去见一个人？

　　皇帝目光闪烁，突然道：“是山里那个小妇人？”

　　“父皇怎么知道？”莫玄风大吃一惊。为了保护那个女人，当年的方子事儿他都保密下来，宁可那女人吃点儿亏，都没有任何封赏，就是怕她被自己连累。

　　可是父皇怎么知道？

　　当时自己遇刺，难道是父皇……一想到这莫玄风就遍体生寒，看向父皇的目光从未有过的陌生。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孩子，戒心也太大了吧。

　　“你们每个皇子身边都有一名暗卫，不然当年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好运可以避开？”一句话让莫玄风的警惕终于放松了些许，可他还是不能理解，“可为什么当时我伤重却没有看到有人救我。”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小女人，自己当时就要流血而死了吧。

　　皇帝苦笑一声，就知道这个儿子会这么问。

　　“暗卫当年被下了死命令，你们生命不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不可以献身。保护你的暗卫当时也受了重伤，护着你到那山林中，当时黑天也不知道你到底伤的怎样，还是那女子出现才知道差点害死了你……”

　　莫玄风的脸色终于不像之前那样难看，时至今日，父皇没有理由用这种小事欺骗自己。

　　“当年那女子救了你，我还以为……”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对这个儿子看似关心不多，一直以来却也是他最重视的儿子，如何不知道他这些年的小动作。“当年那个时疫的方子，想来也是出自那位小妇人之手吧。”

　　莫玄风点头，他没有否认。既然这个时候父皇把这事儿拿出来单独说，那就肯定有想法。

　　“我本以为以你的性格会赏赐他们些什么，却不想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动作，除了那些家具是你真心喜欢买到府里的，其他的竟然没有一点儿交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皇帝叹了口气，“如果你要封赏我才觉得正常。”不封赏不说，连提都不提，这分明是在变相保护。

　　“你派了那么多人去东北，是要保护他们一家吧。”

　　莫玄风这次没点头，只是皱着眉头盯着父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父皇手中还有这么大的力量。

　　可是他现在突然提起这些是要做什么？废了自己？可他还有儿子可堪重用吗？

　　老皇帝似乎不急，慢慢的闭着眼睛靠在迎枕上。

　　“我派人观察了那女子八年，她…….”

　　莫玄风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盯着父皇。

　　有人在跟前监视她七年，自己竟然不知道。

　　老皇帝睁开眼睛，瞟了儿子一眼。他很满意他现在的表情。

　　“那个小女子，的确跟旁人不一样。我知道你惦记她，这么多年府里连一位太子妃都没有，父皇不是那不开明的人，咱们大周本就是北方胡族血脉，不计较女子贞洁那一套。你若真喜欢，不妨收了她。”不过是一位乡村妇人，收了她有太多的法子，假死弄个光明正大配的上太子的身份，再容易不过了。

　　莫玄风怦然心动。

　　如果让她日日伴在自己身边？

　　只这样一想，他就觉得整个心里像是开了一扇窗。

　　“这是给他们家的圣旨，如果他们同意，这个算是补偿。”老皇帝从暗格里掏出一份圣旨，递给莫玄风。

　　打开，里面的墨迹似乎有些日子了，可见老皇帝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赏赐余根生一个爵位，还是世袭的，皇帝可以找出各种借口。可是冷静下来的莫玄风突然想到，那个女子……她会同意吗？

　　“去见见她吧。”老皇帝摆摆手，突然道：“年底我会禅位，我老了，这个国家也该由你继承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却要有一位太子妃。”

　　这是在跟他讲条件了。

　　莫玄风挑眉。如果在这之前，他可以拒绝。可是在老皇帝明理暗里暗示了这么久之后，他不敢轻视这位老人的意见。

　　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也该有一位太子妃了。

　　如果他没有一个儿子，皇位怕是也不会太稳了。

　　如果是她，会不会也一下会有三个孩子出生？

　　一个月后，山东府。

　　“娘亲娘亲，你快来看，这里这么多的花儿是长在水里的呢。”天福是个调皮的孩子他们刚刚租了一处院子住下，她就到处乱跑。

　　在院子不远处发现了这处荷花池，她就回家叫了娘亲过来看。

　　“这是荷花，娘亲给你们讲过的，荷花可不就是长在水里的。”麦芽儿笑嘻嘻的牵着女儿的手，“天气热，你们都打着伞，咱们还要在这住几天，可别到处乱跑。好了，让木香跟着你们，娘累了，要回去歇歇。”回头嘱咐木香、木三照顾好几个孩子，麦芽儿转身回了租住的小院。

　　他们一家准备在这住上半个月再赶路，一家人也好歇歇脚。这处院子是一位京官的，因为长年不住人，所以家仆就租出来收几个银子，这种事儿在这年代很常见。价钱不便宜，不过条件不错，可比住客栈强多了。

　　木香和木三带着几个小丫头和小厮伺候着小少爷、小姐们。

　　远处走来一行人，领路的是一位身穿华服的贵介公子，那位公子打扮虽然不张扬，可木三这些年在外历练，只一看那人带的下人仆从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

　　奇怪，夫人租住的这处院子远离闹市，这人难道也是来赏景的？

　　木三跟木香使了个眼色，示意照顾好几位少爷小姐。

　　“快看，快看，那河里有鸭子，哎呀，那鸭子会飞呢……”天福大呼小叫，眼瞅着那野鸭飞起来，竟围着湖边开始跑，一边跑还一边呵呵的笑着，“我看你能飞到哪去。”

　　“大小姐。”木三一声惊呼，天福跑的方向正是那位贵介公子的所在。

　　嘭的一声，“哎呀”。天福一下子撞到一个男人的怀里，小脑袋撞的生疼。

　　“可是撞疼你了？”头顶温润的男声让天福下意识的抬头。

　　好漂亮的一个叔叔啊。想起娘亲的警告，天福赶紧后退一步行礼。“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刚刚那一下撞的她鼻子生疼。

　　“没关系。”莫玄风伸出手摸摸了她的头，“你是叫天福呢还是叫喜乐呢？”她就两个女儿，没想到这丫头倒是挺疯的。

　　“咦，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天福毕竟还是小孩子，“难道你认识我爹娘。”

　　“是啊，叔叔认识他们。”莫玄风微微笑着，这小丫头的眉眼像极了她，特别是这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大小姐，大小姐您没事儿吧？”木香赶紧上前，躬身行礼。“这位老爷对不起，我家小姐莽撞了，您有没有事儿？”

　　“无妨。”莫玄风摆摆手。

　　“木香，叔叔说认识爹娘呢。”天福得意的炫耀。

　　老爷和夫人的朋友？

　　木香抬头，真是一位俊俏的公子。

　　“老爷、夫人就在前面的院子，老爷如果是故人不妨进去坐坐。”木香也搞不懂这人什么来路，不过既然认识老爷、夫人，想来是哪的大人物吧。不然怎么带了这么多的护卫。

　　“让她来见本宫……哦，见我。”莫玄风突然改了说辞，指了指远处那个亭子，“我在那边等她。”

　　你说让我家老爷、夫人来见就来见啊。

　　木香翻了个白眼。

　　莫玄风却指了指身后贴身服侍的老太监，“你去请了她来。”

　　老太监上前一步，“木香姑娘请了，还要麻烦姑娘给余夫人送个信儿。”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如何不知道殿下所为何来。

　　木香本想拉着天福走，不想那边莫玄风招招手，“天福来，叔叔有东西给你。”木香刚要上前带走小姐，突然过来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木香心里一沉，想要呼救却也担心小姐的安全，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

　　那边木三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带着其余五位少爷、小姐已经退回了院子。

　　莫玄风微微翘起嘴角，这个女人，把下人管的倒是挺好。就是这闺女有点儿太淘气了。牵着天福的手，莫玄风微微的笑着，这丫头，可是当初自己起的名字呢。

　　麦芽儿听到木香的禀报心里一惊，还以为又被什么宵小给盯上了。

　　结果在看到那位太监的时候才突然明白。

　　余根生一脸紧张的拽着她的手，他害怕的事儿终于还是来了。

　　麦芽儿深吸口气，轻轻拍拍他的手，“呆子，放心吧。”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外人面这么称呼他，余根生心里一暖，却又有一种媳妇似乎随时被人抢跑的错觉。

　　“傻瓜。”麦芽儿突然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真的？”余根生面上一喜，继而一阵担忧，“媳妇你…….”

　　“哎呀，放心好了。我是谁啊，还有人敢欺负我？”麦芽儿双手掐腰，那霸道的模样把余根生逗的一乐。心里的阴影总算散了几分。

　　麦芽儿想了想，干脆伸手牵了五个孩子，慢悠悠的往亭子走去。

　　莫玄风居然来了，时隔八年后这样大张旗鼓的来了，他要干嘛？

　　麦芽儿才不相信自己已经美貌到让未来的一国之君觊觎着。

　　也许他是来灭口的也说不定。

　　可不管怎么样，自己当初救了他，还不只一次，他该感恩。

　　这样想着，麦芽儿反而底气足了。

　　自己是不是该要些什么呢？

　　一到小亭的周围就感到一阵凉爽，微风吹来还有一阵沁人的花香。

　　麦芽儿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四周一看，果然，小亭周围放置了许多大盆的冰块。

　　太子殿下，果然奢侈啊。

　　“你们几个在这周围玩，不许乱跑。”麦芽儿虎着脸教训五个孩子道。

　　几个孩子似乎也察觉了气氛不对，乖乖的点头。

　　“娘亲。”天福从亭子里跑出来，“你看，这是叔叔送给我的。”那是一块通体乳白的玉佩，上面刻着天福两个字，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麦芽儿心中凛然，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乖了，有没有谢谢叔叔？”麦芽儿还有心情跟女儿说笑。

　　“谢过了。”天福呵呵的笑着，“叔叔说我的名字是他取的，娘亲，他是咱们家亲戚吗？”小姑娘仰着脸好奇的问。

　　“乖，到哥哥那去。”麦芽儿轻轻一推，天恩过来把妹妹拽了过去。

　　麦芽儿进了小亭，犹豫一下，也没行礼，一屁股坐到了莫玄风对面。

　　小亭周围伺候的人齐齐吸了口冷气，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她对面的是谁？

　　只有莫玄风，微微一愣后轻轻一笑。

　　这女人，是该夸她胆大呢还是说她傻？

　　麦芽儿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怎么，太子殿下很闲吗？”

　　本以为她是要装糊涂的才这样无礼，却不想她直接点破了自己的身份。

　　莫玄风觉得很有趣。

　　“你不怕我？”在她面前，他不想自称“本宫”。

　　“怕你？”麦芽儿似乎在思索，想了想，“当年在山上挺怕的，我怕你杀了我。后来在满口香我也挺怕的，怕你灭口。现在我却不怕了。”

　　“哦？”蛮有兴趣的抬头，“现在为何不怕了？”难道太子的身份不比当初三皇子的身份吓人？

　　“因为殿下既然来见我一个民妇，而我这个民妇又是对殿下有过两次救命之恩的人，您将会是明君……山东福府偶遇故人，总不会来杀我这小小的妇人灭口的吧。”特意强调自己是“民妇”，麦芽儿微微笑着，其实心里很没底。

　　“你……”以莫玄风的聪明，如何不懂她的意思。

　　麦芽儿轻轻摸着肚子，“本来想要周游一下咱们大周的，不想又有了身孕，怕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看似家常的话却让莫玄风如遭雷击。

　　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莫玄风把头扭到湖面上，微微蹙眉。

　　“太子殿下这次出来是微服私访吗？”麦芽儿像是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道：“您是太子，将来是要坐上皇位的。是该出来看看。虽说如今四海升平，可还是有些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我们这一路从东北府过来，流民就遇到了几波，盗匪更是遇到不少…….如果百姓能够吃饱肚子，他们是不会铤而走险的。殿下将来要即位，需记得民以食为天，这不是简单的一句空话。”本来有些暧昧的气氛因为麦芽儿这几句话又变得凝重。

　　小亭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莫玄风目光灼灼，“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小小的乡村妇人于国家大事上还有这般见识？”目光像刀子一样犀利盯着麦芽儿。他早就打探过，她不过是一位小小农家女，自从嫁给了余根生，似乎生活一点点才开始有了变化。他甚至派人去老狼口打听过她的点点滴滴，总觉得这女人在一次意外醒来之后就有些不同了。“你，到底是谁？”

　　他发现了什么？

　　麦芽儿一怔，随即糊涂的道：“什么？”麦芽儿还是麦芽儿，只是灵魂换了，难道他还能真的发现。

　　果然，莫玄风的神色松了许多。“我只是很难想到，一个妇人，不要说你这乡村妇人，就是那些高门子女，于国家大事上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见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只是切身感受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有感而发罢了。”打死她都不会承认那些神鬼之事。

　　“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果大周的臣民都是你这样想，那这天下也就太平了。”莫玄风感慨道。

　　不想麦芽儿却摇摇头。

　　“如果文官不贪财，武官不贪功，那这天下的百姓也有福了。”

　　小亭里，两人的谈话进行了一个下午，余根生巴巴的站在门边远远的看着，觉得媳妇似乎一下子离自己好远。

　　直到日头西陲，麦芽儿领着六个孩子回来，余根生一身衣裳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媳妇……”当着那些下人的面，余根生紧紧的抱住她，一刻都不想松手。

　　麦芽儿心里酸溜溜的，却突然恶狠狠的道：“呆子，我告诉你，生完这一胎打死我都不要再生了。”怀孕真是太辛苦了。

　　“不生了不生了，我们不生了。”余根生紧紧搂着她，忙不迭的点头。

　　“我要在这里买个宅子，就在这里生孩子。”麦芽儿得寸进尺的道。

　　“好。”余根生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还要相公天天给我洗脚、捶腿。”

　　“好，相公给你洗脚、给你捶腿。”余根生的眼泪扑簌簌的落，把麦芽儿搂的更紧了。

　　“呆子，我累了，你还不抱我进去。”麦芽儿嗔怪的道：“还要让人家看多久的热闹。”

　　一群下人齐齐捂着嘴偷笑。

　　“娘亲娘亲，我们没看热闹。”最小的儿子健康撒娇的道：“我们都没看见爹爹哭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你爹打你屁股。”余根生恼羞成怒。

　　“不要不要。”健康赶紧抱住小屁股，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娘亲打已经够了，再打屁股会大的。”

　　小院门口众人哈哈大笑。

　　不远处，莫玄风坐在马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殿下，咱们该回宫了。”老太监叹了口气，殿下太仁慈了。

　　他是太子，未来大周的皇帝，他有自己的骄傲！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的从怀里掏出那份圣旨，“给她送去。”那是她该得的。

　　当年一个方子救了保定府十几万人的性命，一个爵位世代传承，其实并不过分，只是自己的私心……有些晚了，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驾！”拨转马头，莫玄风离开之前交代一句，“传旨，丞相之女高家淑静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可为东宫太子妃。”那女子有着一双与她一样灵动的双眼。

　　有一种爱，明知无前路，心却已经收不回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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