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小老师
这个消息对李雪茹来说简直如同五雷轰顶，她差点控制不住音量尖叫，磕磕巴巴道:“不，不回去了？”
“对不回去了。”然后张华锋突然想起来夏妮刚刚透露出来的消息，眼睛里闪过贪婪:“对了，还有，我听说你爸是个副厂长，最近还要升厂长了？到时候让你爸给我安排个工作，咱两口子一起过滋润日子！再不管我爹那个老不死的！”
李雪茹心里恨极了眼前这个露出贪婪嘴脸的丑陋男人，却只能忍着恶心，面带灿烂笑容地附和:“那太好了！但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打算，我爸他那人古板的很，估计看不上你，要是惹恼了我爸，他说不定连我都要赶出来，到时候咱俩只能吃糠咽菜了。”
张华锋说:“行，我都听你的……宝贝，我可想死你了，这些以后再说，快让我亲香亲香。”
“不行！这大白天的，一会儿人来了……”
她没说完，就被张华锋堵住了嘴巴。
两个人呜呜咽咽，来了一次法式深吻。
张华锋闭着眼睛，看起来很陶醉，可是李雪茹，她脸涨得通红，贴紧了裤缝的拳头攥地死紧，手背上青筋毕露。
一看就知道忍地很辛苦。
“呵呵。”
是夏妮的笑声。
她刚刚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跟在了张华锋的后面。免费看了一场狗咬狗的好戏，真是让人心满意足。
张华锋这么蠢，也难怪会被李雪茹玩弄在掌心。不过李雪茹再精明，对上这样一个贪婪的男人，想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让他们王八配绿豆，最好一辈子纠缠到死！
夏妮把第二个麻袋拉了回来，然后把两个麻袋的布料全都倒出来，在地上堆地跟小山一样。
向梅伸手拿了一块月白色的绸缎料子，感慨:“这料子可真好，你说，得是什么人才会拿这么好的料子做衣服？”
夏妮说:“以前的大户人家呗，这种好料子，就连百货大楼里都不多见，你看这儿有这么多。”
向梅说:“这料子都可以拿来绣荷包了……以前我奶奶就有个这么好料子的荷包，上面的花儿绣的可好看了，我奶奶一般拿那个荷包装她的金戒指和金链子。”
夏妮打趣:“哟，还有金戒指和金链子，向梅嫂子，你家祖上日子过得还不错啊。”
向梅莞尔，说:“那是我奶奶的嫁妆呢，我奶奶娘家过得好，但我爷爷家穷，我奶奶说自从嫁给我爷爷，嫁妆都快当完了，最后就生了个金戒指和一条细细的金链子……夏妮，咱今天做了这么多发圈，明天就拿出去卖吗？”
下午夏妮去挑布料了，床上摆放的那些大肠圈成品，基本上都是向梅做的。向梅嘴上虽然说自己手艺不好，但做大肠圈上手很快，并且越做越熟练。
现在她们已经攒了二百个成品。
夏妮说:“先攒攒，咱们星期天再拿去卖……”
星期六一天下来，夏妮觉得她们两个差不多能做一千个出来。夏妮对自己的大肠圈很自信，她相信只要找准合适的地方摆摊，这一千个没几天就能卖完。
向梅不是那么有主意的人，见夏妮这么笃定，便说:“行，都听你的。”
就在夏妮和向梅两个人交替使用缝纫机干活的时候，宋望舒和宋东旭放学回家了。
俩孩子进门没看到夏妮，也没看到弟弟宋星河。
“姐，妈呢？”宋东旭问。
宋望舒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课本练习本还有笔，说:“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一起回来的。”
要说以前，宋东旭也没这么离不开夏妮，但今天不一样，他头上还顶着一块随时要落下来的铡刀呢，所以心里时时刻刻记挂着夏妮。
然后宋东旭就跑出去了，找到了王秀英，问:“奶奶，我妈呢？”
王秀英正在洗衣服，她憋了一肚子气了，那是一点就着，也不管宋东旭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冲着他就开始骂了:“我哪知道你妈死哪儿去了！一下午了不见人，就知道偷奸耍滑！你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赶紧滚，别碍事！”
宋东旭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偏偏这时候宋晓军从屋里跑了出来，说:“奶奶，我饿了。”
王秀英立马站起来，在裤子上抹了抹手上的水，笑容和蔼地说:“饿啦？咱还没做好饭呢，走，奶奶给你拿饼干吃。”
然后宋东旭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秀英牵着宋晓军进了屋。
宋东旭“呸”了一声:“谁稀罕！”转身跑回了屋。
正在写作业的宋望舒抬起头来，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挨骂了吧？！”
宋东旭凑到宋望舒身边，小声问:“姐，为啥奶奶这么不喜欢我们，就因为咱是从乡下来的吗？”
宋望舒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你去问奶奶啊！”其实她心里却在想，奶奶不喜欢他们，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妈妈。
所有人都说妈妈配不上爸爸。
她今天下午去办公室送作业，听到老师们就在说“宋望舒她妈妈，又不识字穿得又土，长得还难看，那手一伸出来，就知道是乡下老农民的手，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嫁给了宋望舒她爸了呢？”
当时宋望舒站在办公室门口，脸涨得通红。
她知道自己不该嫌弃自己妈妈，可是，她却忍不住地责怪自己妈妈丢人。
宋东旭爬到炕上，说:“我才不问，她又得骂人了。”
宋望舒心情不好，推了一把宋东旭:“你一边去，别耽误我写作业。”
宋东旭伸手抢宋望舒的笔:“写什么作业啊，你一会儿再写，先和我说说话。”
宋望舒眼一瞪:“滚！”
“怎么跟弟弟说话呢？”夏妮推门进来，就听到自己女儿在骂儿子。
宋望舒瞧了夏妮一眼，然后低下头闷不吭声地玩笔。
夏妮转头看宋东旭:“你怎么惹你姐姐了？”
宋东旭缩了缩脑袋。
夏妮脸一沉:“说话。”
宋东旭:“我就是，就是，我让她别写作业了，陪我玩会儿。”
夏妮捏了一把儿子的脸:“你自己不写作业，还要耽误你姐姐？宋东旭？白天你们老师和我说的事儿我还没找你呢！”
宋东旭眨巴眨巴眼:“老师，说，说什么了？”
夏妮没回答，先停顿了一下，说:“宋东旭，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知识改变命运，学习好的人，可以考大学，可以分配好的工作，又体面又被人尊敬，就像你爸爸。但是，像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机会学习，从懂事起就必须在家照顾弟弟妹妹，活到这个年纪，居然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没有学历没有工作，就被很多人看不起。”顿了下，她突然转头问宋望舒，“小月儿，你说是不是？”
宋望舒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隐秘的心事:“啊？啊！是……是吧？那妈妈，你为什么不上学呢？”
夏妮说:“我要是去上学了，谁照顾弟弟妹妹呢？”然后夏妮撒了个小谎，“我从小就很羡慕其他小朋友有学上，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珍惜上学的机会……听懂了吗阳阳？”
宋东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夏妮笑了下，乖儿子，你不懂也没关系，妈妈会让你懂得。
“这样，你们两个也都上小学了，肯定在学校里学到好多知识，妈妈也很想学习，你们愿不愿意作为妈妈的小老师，教一教妈妈？”
宋望舒眼睛“刷”一下子亮了！别人都嘲笑她妈妈没有文化，可是，如果妈妈变得有文化了呢？
“我愿意！”她声音格外的洪亮，激动地小脸都红了。
“那么你呢？”夏妮微笑着看向宋东旭。
夏妮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一个自认为精妙绝伦的主意，既能多一些陪伴孩子的时间，加深母女母子感情，还能督促孩子学习。
但是，宋东旭却不这么觉得，他仿佛看到了“恶魔”在对他微笑，全身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
教自己妈妈学习？那不如杀了他吧！
“我我我，我不行的。”宋东旭吓得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才一年级，让我姐姐教，我姐姐二年级了，会的比我多！”
夏妮说:“没关系，一年级学的知识我也可以学呀，妈妈一天学都没有上过呢……怎么？阳阳，是你不愿意教妈妈，还是自己没学好？”
宋东旭:“……”怎么办？两个选项都不想选。
宋望舒拉了拉夏妮的衣服:“妈，阳阳不行的，他学习不好。”
夏妮挑眉，问宋东旭:“儿子，你们班主任说你学习不好，你姐姐也说你学习不好……你爸爸可是京大的高材生，高考能考到全省第一的天才，你作为他的儿子，居然学习不好？我觉得你脑袋瓜应该挺好使的啊，是不是之前没有认真学？”
宋东旭只能点了点头说是。
夏妮摸摸宋东旭的脑袋:“那没关系，你先学了再教我就行啊，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唔，你到时候不会嫌弃妈妈笨吧？”
下一秒，宋东旭声音清脆:“不会！”
夏妮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那就好，那以后咱们咱们就这么安排，一三五小月儿教妈妈语文，二四六阳阳教妈妈数学，到下个星期你们两个再轮换一下，阳阳教语文，小月儿教数学，行不？”
现在宋东旭后悔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说:“行！”
宋望舒从书包里翻出语文课本:“那妈妈，今天星期五，我来教你认字吧！”
夏妮:“今天先不学，走，今天妈妈带你们去向梅阿姨家吃饭。”
虽说生意还没赚到钱，但向梅特别热情的要招待夏妮还几个孩子吃饭，夏妮原本不想留下的，后来一想，今天晚上宋宝田不在家吃饭，王秀英必然不会做她们娘几个的饭。
为了一口吃的，她不想再和王秀英当着孩子的面争吵了，等她赚了钱，她就天天带着孩子在外面吃。
能去向梅家吃饭，两个孩子都很高兴。
夏妮牵着两个孩子出了门，恰好遇到下班回家的小姑子宋美云。
宋美云一边回头瞧夏妮的背影，一边问王秀英:“我嫂子她干啥去了？”
王秀英正在厨房里忙活，说:“谁知道她干啥去？！”
宋美云放下自行车也进了厨房，说:“她别是又带着俩孩子出去买吃的了吧？妈，我今天早上上班走的时候，看到我嫂子带着俩孩子去吃了包子和豆腐脑！”
王秀英往锅里面下面糊:“让他们吃去！手里有两个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手里就那点钱，我看她能吃几天！”
等那点钱吃完了，夏妮还能带着孩子吃什么？
到时候为了不让孩子饿肚子，她不信夏妮不来求她。
王秀英冷笑，她就不信了，她还治不住一个儿媳妇？！
初春没啥时令蔬菜，但向梅手艺好，简单的白菜豆腐，以及萝卜丝饼，都做得色香味俱全，让人闻了食指大动。
“赶紧去洗手，帮向梅阿姨端碗拿筷子。”夏妮推了推俩孩子。
俩孩子应声而动。
向梅正往堂屋里做饭，连忙喊:“诶不用不用，你们坐那儿就行！”
“好香啊，媳妇儿，你是不是煎了萝卜丝饼？”
冯勇是向梅的丈夫，他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从家里传出来的饭菜的香气，一边嚷嚷着一边进门，结果打开门，就看到了自家邻居夏妮和几个孩子都在。
“呀，有客人在啊？”冯勇有点黑，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夏妮打招呼:“冯勇哥。”又喊两个孩子，“小月儿，阳阳，快叫伯伯。”
“伯伯好！”宋望舒和宋东旭并排而立。
俩孩子差不多的身高，长得又都不错，这么站在一起跟年画娃娃似的。
和向梅一样，冯勇也很喜欢孩子，见了夏妮家的这两个孩子就高兴地不得了，伸手就把宋东旭抱了起来:“哎呦，真乖，走走走，进屋进屋，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待着干啥，快点进屋暖和暖和，别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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