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帝后相商（捉虫）
看着临翊准算是离开了偏殿，秦昭舒了口气，等回过头，却见上座的燕城钺是笑非笑地看着她。
秦昭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都是磨人的小妖精啊！面上却不显露丝毫情绪，秦昭走到燕城钺对面的位置坐下，直视着燕城钺道：“我今日的举动，想必你也该知道我找你的意图。”
对于秦昭目光灼灼的眼神，只见燕城钺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陛下如今是要过河拆桥？”
秦昭一愣，想到之前自己下令让燕城钺裁剪后宫人员的命令，在想着今日自己的打算，还真有点用过就扔的感觉。面上有些尴尬。
见秦昭面色颇为不自然，燕城钺也并未多说，只是转而问道：“皇上可是为我找了什么好去处？”
秦昭正了正身形，正颜道：“将军自小便随老将军戍在边城，十二岁便已在军营磨砺，十四岁时领奇兵奔袭敌后，解了檀州之围，在之后的几年里将军更是屡建奇功，短短几年你便攒了九转功勋，未及弱冠，便已是五品的车骑将军，时年，匈奴举兵来犯，将军于幽州一役更是连斩匈奴七员大将，官拜骠骑将军，至此成为我大烨一代战神。我虽未见，但从言语中便能窥见将军当年风采，”
秦昭沉默了片刻，语气落寞低沉：“将军本该是大漠的雄鹰，如今却囿于这宫苑之中。是皇室对不将军！”
垂着眼睛的秦昭并未看见燕城钺的眼睛渐渐深沉，眼底光芒幽暗难辨，盯着秦昭看了许久，神情变回往日的深沉莫测：“皇上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那声音平静无波，不带半分情绪，但秦昭却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这种平静又何尝不是对命运的无奈于妥协。
二人相对无言，许久秦昭开口道：“过去的事我已无法弥补，你若是想回边疆，我自会放你自由，一应后事我也会处理好你不必有所顾虑。”
秦昭见燕城钺看着她许久，脸上忽然露出笑容：:“你我之事可不仅仅是私事那么简单，不知陛下可想过朝堂的反应？
秦昭不以为然：“你我之事，与他们何干，即便他们有心，日候怕也是自顾不暇。”
燕城钺听着秦昭声音中的冷意，看了秦昭一眼，并未多言。
“不知你意下如何？”秦昭看着燕城钺，见燕城钺一脸悠闲，似乎并不在意这事：“陛下多虑了，我身为一国皇后，如今除了陛下还有谁敢给我不痛快，在这宫中既悠闲又自在，闲来无事还可以和陛下的小妖精斗斗法，日子不知过得多舒心呢！”说着还冲秦昭眨眨眼睛。
秦昭一阵恶寒，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对燕城钺提议道：“也罢，但如今你在宫中也无事可做，我有意在禁军之中抽调人员组建一支军队，你既有将帅之才，不知可愿意去这支军队中练兵？”
听到“练兵”二字，燕城钺的眼神一紧，眼底的狐疑更深，这秦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前世，林啸不过因边疆历练与燕家子弟有些许袍泽之情，便被秦嗣撤除了禁军统领一职，直到秦嗣死前一直被打压不被重用。如今却肯让他插手禁军之事，委实奇怪。
想到自己重生的怪异荒谬，燕城钺的眼神的幽深越发凝重，莫非这秦嗣……
燕城钺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怪异，秦昭不由的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直到秦昭被看的毛骨悚然之际，燕城钺才移开了他的目光：“当然没有，只不过这几年我这闲的骨头都散了，可不想再去舞刀弄枪，如果陛下实在过意不去，不知陛下能否让我去景山书院，见识些文人风雅。”
“文人风雅？”秦昭奇怪的看着燕城钺，实在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像她这般粗人，上辈子喜欢舞刀弄枪，这辈子依然是喜欢舞刀弄枪，那些文人风雅怕是再给她一辈子也不想学。
秦昭虽然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却还是点点头：“既然你想去便去吧。”
秦昭，燕城钺二人都不是多话之人，彼此又不相熟，此事相商完便觉得无话可说。
相对坐了片刻，秦昭开口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先……”
还未等秦昭说完，燕城钺便打断了秦昭的话：“已经快到午时，皇上不留我用膳吗？”
秦昭有些傻眼，见燕城钺直直的盯着他，又不好拒绝：“好吧，你先到紫宸殿坐一会，我先去接一下小曜。”
“小曜，可是小皇子的名字？”燕城钺疑惑，问道。
秦昭点点头。
“坐着也是无趣，我和皇上一起过去吧。之前与小皇子匆匆一瞥，我倒是如今还不知道小皇子长什么样呢？”
秦昭虽然不知燕城钺今日为何提及小皇子，倒也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二人一路向华林园走去。“之前一直未听闻皇上有皇子的消息，不知小皇子……”二人边走边说话。
“之前是我疏忽了，近日才将小曜接回来的。”秦昭神情冷淡地回道。
燕城钺见她不欲多说，便转了话题:“燕家之前的事，多亏皇上圣心明断，才能免除构陷之冤，城钺在这里谢过皇上。”燕城钺脸上神情感激，言语诚恳，秦昭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地笑道：“这本是我分内之事，皇后实在多礼了。”
两人心情悠闲，气氛和谐，谈话的性质也越发浓厚：“你与燕老将军想必也是多年未见了吧？”
“是啊，差不多五六年没见了，想想时间真是过得快，，我离家的时候，我大哥还没成婚，今年在相见的时候，我的小侄子都快五岁了。”
“哦，是吗？”听到孩子的话题，秦昭眼神一亮：“你可见到了？”
燕城钺神情也柔和不少，眼里难得带了几分笑意：“见过了，是个小胖子，一见我就跟个炮仗似的砸进了我怀里，活泼得不得了，不过燕家的小辈数他最大，他刚到京又没什么玩伴，我看小皇子和他差不多大，若不是父亲离京的早，说不定还能和小皇子玩到一起!”
“那到是，小曜也不过六岁，小孩子应该是最能玩到一起的。之前政务忙了些，都未曾拜见过将军夫人，不知你家小侄子喜欢些什么，下次见面也好送些小孩友喜欢的礼物。”秦昭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耳朵却竖的直直的。
“这小子精力旺盛的很，见了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感兴趣，我那日去的时候给他带的小匕首，小弓箭都喜欢得不得了。不过听说这小家伙最喜欢的还是在边疆养的一只松狮犬，连睡觉都搂着呢。”
秦昭点了点头：“小孩子嘛，好奇心强。”却在心里暗暗记下了“最喜欢狗狗的话”
一个有意探听，一个有心迎合，二人相谈甚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用了膳，然后各回各殿。
风元宫内，燕毅等了许久才见自家少主回来，虽然奇怪自家少主为何在紫宸殿呆了这么久，但却没敢多问。
伺候着燕城钺换下身上的凤君宫装，燕城钺换了一身青色轻便常服坐于内室床榻上，那面上哪还有与秦昭相谈时的言笑晏晏。
此刻的燕城钺脸色冷酷，眼神的黑压压的眸光阴沉得让人透不气来，就连平时性子粗犷的燕毅都兢兢战战站在一旁，不敢多言一句。
“让你查的怎么样了？”那声音平静中却蕴藏着无尽的杀意。燕毅的背被刺的直冒冷汗。
“掖庭宫所有的孩子都已经查过，并没有符合主子所说的孩子，但——”燕毅犹豫了片刻，继续禀告，“但据我们的人查探，掖庭宫两个月之前却少了一个小孩。”
只见那一双原本眯着的眸子瞬间睁开，那眼神凌厉得仿佛能射出寒刀。
燕毅心神一震，继续道:“听闻宫人的消息，那孩子是一年前没入掖幽庭内，身边仅跟着一个老嬷嬷，半年后，老嬷嬷便病故了，除了这个老嬷嬷和欺侮他的，在无人与之联系，六月的时候，这孩子突然消失，接下来的消息似乎被人有意抹去，但孩子的年龄、特征却与主子说的完全不一样。”
燕毅停顿了片刻：“属下探查到，六月七日的时候，冷宫那边有两个宫人被秘密处理了，是女帝身边的王喜公公亲自吩咐的。同一天女帝宫内召了御医，属下推断，掖幽庭的那个孩子应该是被女帝带回了宫内。”
其他的燕毅没有多说，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许久才听到燕城钺道：“掖幽庭那边不用查了，女帝那边多盯着点，若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是，属下告退。”待燕毅走了之后，那张面无表情脸上罕见出现了疑惑迷惘的神情。
重生之后的事情完全不同于上一世的记忆，难不成上一世的经历只不是他做的一场梦，可那些记忆如此真实惨痛，犹如昨日历历在目，种种细节清晰可见，绝非一场梦境能够制造的出来。
可是为何许多事都不同了，这一世，燕家没有满门灭族，他也没有被挑断手脚囚禁于冷宫，就连秦嗣也变了，甚至连秦建业如今的岁数都对不上。
这个世界还是他所经历的过那个世界吗？那双幽深暗沉的眼眸中犹疑迷惑，渐渐归于平寂。
想到日后景山书院一行，也不知是否还有那人的踪迹。
屋内的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眸微垂，眼底的深思幽幽灭灭，缘由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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