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姑侄对峙(捉虫)
深秋的夜晚,一片寂静,家家户户皆以熄了灯,偶尔冷风呼啸,吹得树枝上的枯叶刷刷作响。
此时人户寂静的宫城却突然响起一阵阵鼓声,这骤然而起的鼓声仿佛一道亮光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宫城附近的府邸一户户亮起灯来,闻声而吠的狗叫声也一声接一声地响起。
刚歇下的秦昭立刻被惊醒,起身摸了摸小家伙因惊动声探出的小脑袋:“没事,继续睡吧,阿娘出去看看。”
秦昭大步出了内室,正碰上闻声匆忙起来的王喜:“怎么回事?”
“似乎是有人敲响了朱雀门前的闻登鼓。”
“可知是何人?”
王喜摇了摇头:“已经有羽林卫出去查看了,想必一会就有消息了。深夜露寒,陛下还是先回屋多加件衣服吧。”
秦昭回屋将衣服穿戴整齐,坐了一会,听到羽林卫来报:敲鼓的人乃是大长公主,现在偏殿跪着。
王喜在一旁看着女帝的脸色,见秦昭沉着一张脸,就在他以为还是像之前不见长公主,秦昭起身往偏殿去了。
待进到偏殿,见一个披着浅白色狐球披风的女人正跪于地上,秦昭不动神色的打量了片刻,走到上座,冷着声问道:“姑母可知谎报冤情的后果?”
“臣妾知道,只是近日来陛下不愿见妾身,妾身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陛下恕罪。”说着,双手执袖俯身大拜。
秦昭冷冷的盯着大长公主,直到秦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才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事说吧。”
”陛下虽不欲见我,但妾之心里有万分苦楚想向陛下鸣说,还望陛下见谅。”
大长公主暗自舒了口气,俯身再拜才抬起头来,却见平素姣好的的容颜此时憔悴不已,那一双凤眼边微微泛红,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秦昭神情冷漠,语气平静无波:“既然姑母有万分苦楚,朕便听听。”
大长公主看着座上的人,神情莫测,心中颇有些不安,转念想到之前的听闻,定是皓儿之前的行为触怒了女帝,心神略有些平复,整了整心神开口道:
“妾身之处境,陛下素来是知道的,我虽与先帝一母同出,却未曾有过兄妹之亲厚,先帝即位后,大肆减除宗族,玥婷,歆瑶姐姐因夫家之势相继被亡,长公主之名号才落至我头上,然这并非先帝顾念血缘亲族之意,而是将我做棋子之用,妾身这一生有三任丈夫,各个不得善终,皆因我那好皇兄以我做伐,以谋逆之罪将他们抄灭家族。”
大长公主停顿了片刻,见秦昭面上毫无喜怒,忐忑不安的继续道,
“而皓儿那孩子也是可怜,从小便没了父亲,又遭先帝厌弃,虽赐了秦姓,也不过是为堵天下悠悠之口,从小便兢兢战战的过活,幸而陛下即位,对我们母子俩多加垂怜,日子才好过了许多,如今却有诸多小人记恨陛下对我们的恩宠,挑唆陛下与妾身的情义,借陛下之手除掉我与皓儿,欲让您成为“孤家寡人”。这番歹毒心肠,望陛下不可不察啊!”说着俯身大拜。
许久才听闻座上的秦昭出言:“哦,那昭姑母此番说法,秦皓一番行事皆是他人栽赃陷害不成?”
大长公主秦婉心神一紧:“皓儿虽顽劣,但本性如何,陛下却是清楚的,您和皓儿从小一起长大,陛下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反而轻信他人的言语?在退一步而言,皓儿是陛下亲封的安乐侯,地位身份尊贵,这天下的女子哪个不趋之若鹜,何必自掉身份,去强迫几个平民女子。这其中定有曲折,还请陛下明断。”
“看来姑母是十分相信表弟了?”
“是”
“既然如此姑母何必担心,朕听闻皇叔办事最是公正明断,想必定能还表弟一个清白。”
“可是……”
秦婉还想说什么,却被秦昭出言打断“姑母放心,这案子朕看着呢,想必某些人也不敢栽赃陷害,姑母难道信不过朕?”
“陛下……”
大长公主抬起头碰上秦昭冷冷的眼神,从上俯视而下,那宛如看蝼蚁一般的的眼神刺得她心神发冷。
“难道陛下真要为了区区贱民不顾你我之间的姑侄,血缘之情?”
大长公主收起了悲戚的面容,眼睛直视着秦昭。
秦昭不为所动,只是抬起眼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在地下的大长公主:“不知被贱民供养的长公主又算什么?”
那眼神平静无波,去仿如利剑刺得长公主秦婉心神一紧,但想到爱子在天牢里的境况,长公主咬着牙齿冷笑道:“陛下当真好手段,妾身犹记得当年陛下还是一个撒娇讨喜的小姑娘,不过几年光景,陛下已是大权在握,如今更是心肠冷硬,屠戮亲缘,残灭宗族,只是不知我那已在九泉之下的皇兄,会如何想他的女儿?”
此话一落,大殿一片寂静,随身伺候的宫人低头垂目,连呼吸声都不敢泄露一丝,唯有长公主挺身昂首,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秦昭,
秦昭回视,面上毫无变化:“百年之后,朕自会亲自向先皇交代,就不劳烦姑母挂念,姑母还是想想,该怎么向那九泉之下无辜惨死的数十冤魂交代吧!”
“你”秦婉的眼睛秦昭的话刺得一缩,眼里的寒光乍现,与秦昭那双澄亮彷如寒潭般的眼睛对视许久,嘴角勾起冷笑,咬牙切齿:“陛下当真好的紧,既然陛下意已决,妾身便不再叨扰,望陛下莫要后悔。”
说完俯身再拜,起身离去,秦昭皱着眉了一会,出了殿内,因金鼓之声赶来的林啸正宿卫在门口,沉思了片刻:“大长公主后面的话,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啸一愣,看着秦昭眉头紧蹙,眼神盯着他,心里面吓得冷汗直流,长公主后面提及先帝的话,结合几年前京城内流传的小道消息,林啸心里约莫是有了些猜测,但这样的宫闱隐秘哪里是他一个下臣能够妄言的。
陛下突然发问,怕不是在警告他?!故而林啸如平日里一脸严肃刚正:“臣的职责是宿卫宫闱,保护陛下安危,其他一律不在臣考虑范围,至于长公主所言,臣斗胆猜测,因长公主怒火攻心,一时胡言乱语罢了。”
硬着头皮扛着身旁女帝灼灼的目光,许久才听的秦昭哼了一声,待秦昭进了内殿忙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见一旁宿卫的儿郎眼神飘忽的看向这边,面无表情地低声呵斥:“看什么看,好好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差错,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比起宫城内,提神凝气,一夜加紧巡防的禁卫军。长公主府上也深夜未眠。
贴身伺候的婢女们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只见满地碎瓷,屋内一片狼藉,一片寂静之中唯有长公主愤怒的粗喘声,桌子旁的女人胸膛剧烈的起伏,原本艳丽的容言因恶毒的心思显得分外扭曲:“她秦嗣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胡姬生的个贱种罢了,当年若没有我的扶持,她秦嗣能登上如今的地位?”
“如今倒好,这贱人一朝得势,还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想除掉我们母子俩,做梦去吧。”那张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过了片刻,阴恻恻的笑声从红唇中飘出,伴随着恶意满满的自语:“一个杀兄弑父的孽畜,本宫既然能把你扶上皇位,自然有办法将你弄下来,秦嗣,本宫要你好看……”
自言自语的长公主未看见脚下的女婢听到她的话身子猛地一抖,贴着地面的身子更加低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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