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嫂子今年几岁啊？”
“今年26。”
“26啊，那比大哥还大一岁呢。”
别墅外的小花园里，方今领着何行川坐在四角遮阳棚下的铁桌椅前，各自手中捧着一杯红枣桂圆茶，面前还放着几块解馋的小饼干。
方今喝了一口茶暖了身子，伸手捻了块饼干，咬了一口继续同何行川进行深入了解：“那嫂子是做什么的？我是摄影师，除了会去不同的地方拍照，有时候还会去给模特啊，明星什么的拍拍广告。”
何行川夸赞道：“好厉害。”摄影也是一门技术，能给模特和明星拍照的，那他的摄影技术定是不容小觑。
相比起来，他就觉得自己这职业可就拿不太出手了，“我是写小说的，就是大家说的网文作者。”
方今捏着饼干没有吃，期待的问：“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啊？我可以知道你写的小说叫什么吗？”
何行川有些犹豫，看到方今那双几乎是闪着光的眼睛，他才拿出手机，打开他首发的写作平台，点开后台，亮出几本小说的名字给他看，“写的是悬疑小说，但不是特别出彩的作品，估计你没听过的。”
方今盯着看的没了动静，他忽然将饼干全部塞进嘴里，就着茶水急匆匆的咽下，仿佛是饿了好几天，终于吃到了一块美味的饼干。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快速又有目标地点击了某个何行川十分眼熟的app，他瞪着看了好一会，深深呼吸后惊讶的盯着何行川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样的反应，何行川不用猜也知道，方今可不是没听过他小说的一员，相反，还是他那些可爱读者中的其中一员。
说时迟那时快，何行川还没说话，方今忽然一溜烟地跑进了屋，进门时连门也不带，何行川在外头就听见他“成程”、“老公”的喊，听着是十分激动。
屋里很快就出来了人，不是方今，也不是路成程，而是带着坐垫和毛毯的路成游。
“被他吓着了吗？”路成游带着微笑走来，“方今他就是这个性子，习惯习惯就好。”
“挺可爱的。”何行川笑道，又问：“你怎么出来了？”
路成游说：“我之前就听路成程说过，方今经常不注意保暖。他开始带你出来我还没想到这个问题，然后刚刚在屋里看到你们坐在这个铁椅子上就想起来了。这不，给你们送坐垫来了。”
路成游把一张坐垫放在了方今刚刚坐的位置，另外一张还放在手里，“来，先站起来，我给你垫上。”
何行川依言起身，“谢谢。”
路成游未答，在他坐下后给他膝盖铺上一层毛毯，“再聊一会就该进来了，外面太冷，你别陪他闹太久。”
“好，谢谢。”
听他又一次道谢，本该回屋的路成游徒然坐到他身边，贴近几分，语气略带不满：“小川哥，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就算了，在我爸妈、弟弟弟媳面前，可千万不能和我说这两个字。”
近距离导致何行川能嗅到来自alpha身上的信息素气味，他有些不自然的往侧倒些，“呃……嗯，好。”
“还有，小川哥有听到，方今刚刚喊路成程什么了吗？”
“老公？”何行川回答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路成游忍俊不禁：“我在。”
“我，我不是……”
“我知道。”路成游宠溺的轻轻捏住他的鼻尖，“这两天要委屈你多喊几声。要习惯，别露馅。我先进去了。”
何行川红着脸点头：“好。”
路成游起身，何行川在间隙里看到躲在门口的路成程和方今俩人。
等路成游和路成程一同进屋，方今飞快地溜了回来，看他满脸通红，忍不住戏谑一句：“嫂子你好容易脸红啊。”
何行川只想将整个脑袋都埋进小小的茶杯里头。
“这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方今在适合的时候立即调转话题，他捂着嘴一脸感动，“你居然是我最喜欢的太太，而我喜欢的太太居然成了我的嫂子。”
何行川放下茶杯，摆摆手不好意思道：“谬赞谬赞。”
在何行川到达路家时，方今开始还想着要如何和嫂子打好关系，甚至在百度上搜索了一番，最终发现，那些法子通通派不上用场，反而直接用各自的兴趣爱好拉开帷幕。
他们就这么聊了二十分钟，由于何行川忘了路成游的叮嘱，二十分钟后，路成游只能亲自前来，把聊得不亦说乎的两个人赶进了温暖的室内。
何行川不知道，当天晚上他某本小说的贴吧里出现了一个贴子——我喜欢的太太居然成了我的嫂子！
楼主显然不是来问问题的，他自顾自地回答了一句：真踏马开心！
团圆饭是个大工程，鸡鸭鱼等都得上桌，嫁进路家的三位omega恰好都不会做饭，于是今晚的年夜饭依旧是由三位alpha承担。
只是何行川才入门不久，这年夜饭让他坐着等他还是蛮不好意思的，虽然三位alpha都让他去等着，但他还是在厨房门口等着，想看有什么是自己帮得上忙的。
方今早两年就嫁了进来，对于这样的状况是见怪不怪，想当年他也是这样，总觉得不自在，就想找点什么帮帮忙。
而今年就不一样了，他已经习惯了和张时清坐在沙发上一起喝茶聊天看电视，静静等着那三位大厨完成今夜的团圆饭。
张时清嗑了两颗瓜子，往厨房门口的何行川瞅了几眼，笑道：“那孩子和你前两年一个样。”
方今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中，“妈，嫂子他还不习惯，你别催他，过个一两年就好。”
张时清瞧着那边轻笑两声，笑声忽然被她的一阵疑惑替代。
方今向她看去，问：“怎么啦？”
“小川在家怎么还贴着气味阻隔贴呢？”张时清带着疑惑看多了几眼。
方今目光还落在电视上，嚼着瓜子仁说：“嫂子以前不是用抑制剂比较多嘛，估计是不好控制信息素才贴的。”
“这样吗……”
方今想了想，说出了另外一个可能：“大哥和嫂子不是才结婚不久嘛，可能是标记的痕迹没消，不好意思露出来。”
张时清长长的“噢”了一声，这解释虽然说得过去，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三个alpha显然是习惯了，挤着三个人的厨房看似拥挤，实则每个人都分好了地方，洗菜切菜掌厨等工作分得明明白白，何行川在厨房门口看得眼花缭乱。
没过多久，寓意吉祥的八菜一汤上了桌，他们这一家六口也坐在了饭桌前。
由于路成游终于结了婚，路司昀止不住开心，大方地从酒柜里拿出自己珍藏了好几年的好酒。
这瓶酒方今嫁来几年，他就馋了几年，如今家公终于舍得拿出，他便殷勤的赶紧洗了六个酒杯来。在路成程领了倒酒的任务后，方今看着他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到自己这，他就趁路成程不注意，猛地一拍酒瓶屁股，吨吨两声，方今看自己杯子里的酒总比旁人多了好些，直接是乐开了花。
这大过年的，路家人也不会说些什么，他要多喝便由了他，只是路成程多嘟囔了两句，最后还挨了方今一拳。
一顿饭吃的开心，何行川原本还有些拘束，饭桌上听着张时清和路司昀讲路成游两兄弟儿时的趣事，渐渐也就放开了。
酒足饭饱后，饭桌上还剩下不少菜，剩了又叫年年有余，也是个吉祥兆头。
何行川原想着做饭他没帮得上忙，那洗碗总归能帮着些，怎料张时清和方今只将桌子收拾干净，他们便出了厨房，替换进来的，又是三位alpha。
路成游把他推出了厨房，说：“如果天气热，还能让你帮忙，但天冷，你们omega就别碰冷水了。”
何行川只能作罢。
路家人没有看春晚的习惯，何行川也没有，于是路家的电视没有打开。
城市不准燃烟花爆竹，可到了晚上，城市天空就会炸起一片片绚丽的烟花，烟花会将正片黑夜点亮，让如今少了星星的天空布满散碎又易逝的星点。
他们坐在花园里，来自烟花的那种轰鸣从远方传来，满夜花火被留在了相机、手机，还有他们的眼里。
晚钟敲响，贺了新年的孩子该入睡了，因为是过年，所以那些狂放不羁的，安排了别的节目。
方今带上路成程，和家里人打了招呼，打车离开了路家，他们的活动不是蹦迪就是宵夜，又或是小俩口要去电影院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浪漫，但看今晚年夜饭吃的程度，大概率不会是宵夜了。
其余人则轮流洗澡，洗掉一身尘埃，回了自己的房间。
路成游是最后一个洗澡的，在他洗完回房后，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玩手机的何行川，“小川哥，怎么不睡？”
何行川抬起头，活动着趴累的脖子，实话道：“我不知道怎么睡……这里只有一张床。”
他从没和路成游同床共枕过，这些天虽然想过，可心里似乎还有一点抵触。
路成游深知这点，并没有为难他：“你在床上睡就好了，我可以打地铺。”
何行川神情有些犹豫，怎么说呢，这床、这桌、这个房间，他原来都属于路成游的，路成游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而如今却要让房间的主人睡地板，何行川总觉得自己像是进犯别人地盘的侵略者，夺走了别人本该有的东西。
“还是你睡床吧。”何行川提出，“我打地铺也没关系的。”
“不行。”路成游拒绝得十分干脆，让自己的omega睡地板，这是什么人渣才能做出的事？
路成游肃然道：“你是因为不习惯睡我的床而要睡地板，那我可以接受……只是就算打了地铺，地上也冷，如果你要在地上睡，那我也不会睡床，我会和你一起打地铺；但如果你是因为别的想法才要到地上睡，那我不能接受。”
何行川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有读心术，但又会思考是不是自己表现的意思太明显了，才会让路成游洞察到他的一切想法。
路成游的意思很明确，何行川也没有办法，坐在床上看着他打好地铺，又看他走到房间灯的开关前，催促着自己躺进被窝，灯就关了。
黑暗之中，何行川听到他走到地铺前然后躺下、盖被的声音，之后便是起伏有序的呼吸声，好像一下子就睡着了一样。
这是何行川第一次和路成游睡在同一个房间，虽然知道不会发生任何事情，虽然知道他们只会一觉睡到天亮，但他莫名还是有点紧张。
窗外还是有灯光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也渐渐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身影。
何行川动了动被子，将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偷偷朝路成游看了几眼。
这个alpha，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或许在五六年前，他是学校里的被许多人暗恋、倾慕的对象。
“睡不着吗？”闭着眼睛的人缓缓睁开眼，对着他的方向翻身，语气轻柔：“是认床吗？”
何行川不动声色的把目光往下移动两分，恰好避开了路成游的眼睛，“还行，今晚喝了点酒，应该很好睡。”
“需要催眠吗？”
何行川好奇道：“你还会催眠术？”
只听路成游轻笑，“也不是催眠术，就是讲故事。小时候路成程喜欢看恐怖片，但每次都会被吓得睡不着，就找我给他讲故事，他每次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你要听吗？”
“可以吗？”何行川问。
“可以的，要来一个吗？”
他好像变身成了煎饼故事摊的摊主，站在小摊之前，煎着用故事烙成的饼，他拿着铁铲将那个“故事饼”铲起，放进油纸袋里，然后问他要不要来一个。
何行川想象着，眼角眯起，随着自己的想象答道：“路老板，要一个。”
路成游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看他眯着眼睛，猜测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路成游一声答应，清润的嗓音念起了他最熟悉的一个故事来：“在很久以前有一位皇帝，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穿美丽的新衣服，一天之中每个小时他都得换一套全新的衣服，如果有人找不到皇帝，问起‘陛下去哪了’，就会有人回答，说‘陛下在更衣室里’。”
噢，是《皇帝的新装》。
“有一天，城里来了两个骗子，他们自称是很厉害的裁缝，他们能做出不仅漂亮，还十分特别的衣服……”
路成游带着他嗓音里特有的清润和磁性，低声讲述着安徒生童话中的一篇。
何行川静静听着，慢慢翕合眼皮，呼吸逐渐有序。
他小时候就觉得，这个皇帝就是个傻子，明明什么都没穿，却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是穿了全世界最好看的衣服，最后还是由一个小孩戳破这层谎言……
何行川听着路成游干净好听的声音继续讲述着故事，意识愈发模糊，渐渐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得意洋洋的皇帝穿着他特别的新衣服走进了游行队伍，大街上不少百姓对皇帝的新装赞不绝口……小川哥？”路成游一声疑问后没有说话，他静静听着，听到黑夜之中omega井然有序的呼吸声。
在确定何行川熟睡后，路成游没有接着他的脚步入睡，他没有闭眼，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五分钟后，路成游轻手轻脚地翻开被子，从被窝中走出，脚步轻轻地走到床边。
何行川已然熟睡，察觉不到alpha离自己越来越近，反而睡梦中的他还在好奇那阵好闻的咖啡酒信息素是从何处飘来。
路成游跪坐在床边，手指忍不住去碰了碰何行川微微翘起的眼睫毛，嘴角笑容既温柔又宠溺。
他忽然低下头，嘴唇轻轻碰在何行川的头发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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