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打一架吧
悟子小姐对夏油杰的言论表示很困惑，但她本能以问句反驳：“哈？你在说什么？”
合着她揍人还得选选谁配让她揍？
“诶？果然是悟子的熟人吗？”太宰治握着白发少女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不过实在抱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招待的。”
称呼从“悟子小姐”转变为“悟子”。
对于年少轻狂的五条悟子来说，敬语这种东西从来都只是想起来勉强用用，因此并不是很敏感。
反正太宰治从来没有过距离感这种东西。
但夏油杰听着咬文嚼字的“悟子”时，却感觉到了对面这只散漫猴子的……无聊的挑衅。
无聊的，挑衅。
挑衅什么？
被强塞的「记忆」到底不属于夏油杰，现在的夏油杰也不过是拥有未来记忆片段的少年人。
此时的少年感觉，自己的的确确被·挑·衅·到·了。
他曲了曲掩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语气平淡，仿佛之前莫名其妙蹦出来的那句话不存在似的：“熟人？”
白发少女反手将太宰治的手腕扯住往后折：“熟——人？杰，你是没把眼睛睁开吗？”
夏油杰：……
“悟·子。”咬牙切齿。
夏油杰曾经也是在学校动用咒灵都要打报告的标准好学生，但只有和五条悟子起冲突时才会无所顾忌。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夏油杰却很难再主动和五条悟子起冲突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是因为那些「记忆」。
那些本不该属于现在的他的记忆，一遍遍提醒自己——
是他，改变了五条悟子的未来。
“干嘛干嘛干嘛？打架我才不奉陪啦，你要寂寞就和自己的「宠物」们去打好了。”少女撒手翻身落到地上，撇嘴摊手。
夏油杰安静了两秒，随后迅速转变语调：“不是熟人的话，那就好办了。”
白发少女略偏了偏头，嘴唇微动，但什么话都没说。
“诶诶，好歹做了这么久的邻居啊！”太宰治反驳，“太薄情寡义了。”
“哦？”夏油杰露出核善的微笑，左手微微抬起，普通人无法看见的黑色迷雾开始聚集成形。
“没用的。”白发少女抓了抓头发，“那种东西，还挺怕他的。”
由于术式的缘故，夏油杰近身作战的格斗能力很强，所以如果想赤手空拳揍太宰治，铁定是碾压式的胜利。
但……那画面也太残暴了。
“悟子，你是在港口mafia吧。”黑发鸢眼的男人没有理会夏油杰，伸手捞了一件衬衫开始往身上套，“不用否认，一定意义上，我不是无·关·人员。”
五条悟子：“我没打算否认啊？”
太宰治微微沉默：“……没有缄默规则的吗？”
五条悟子表情嫌恶：“那是啥？”
太宰治轻笑一声：“……没什么，感慨森先生居然当起了赌徒。”
五条悟子：？
“俄罗斯轮/盘赌。”太宰治以手比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勇者的游戏，理性主义者可不会喜欢。那么～子弹，会射穿谁的脑子？”
他仰头看向夏油杰，回馈以微笑：“那边装成熟的高中生，你觉得呢？”
俄罗斯轮/盘赌。
左轮手枪的弹槽里放置一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玩家轮流向自己的太阳穴开枪，直到枪响。
“猴子们自相残杀表演取乐的游戏。你在用它和什么作比较？”夏油杰重新开始衡量眼前的男人，“以及，看戏人不知自己身为剧中人，是再常见不过的套路了吧，最好自重，下次就不是仅仅到此为止了——装嫩的老男人。”
五条悟子点头鼓掌：“说得不错，很有深度。”
夏油杰：“……，没有让你夸的意思。”
“我夸你还不行吗？”五条悟子几乎算是不雅地咧了咧嘴，挥手说，“你们说话让人听了头大，快点快点结束，我饿了。”
“亲身参演也是很棒的体验。以及，悟子小姐，哪边都一样的话——”男人如深海般的眼凝视着阴影中的少女，“我，很期待哦～”
“……”
“话说，悟子酱的绷带真的是超舒服啊！果然不愧是牌子货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夏油杰伸手整理自己宽大的袖子：“悟子。”
五条悟子拢了拢自己散乱的长发：“杰。”
果然，还是一起揍人吧：）
——————
下午横滨租界的街道阳光斑驳，错落的洋房身着暧昧的暖色光影。
少年提着日式点心与少女并排而行。
在人群稀少的街区，白发少女并不太在意什么「避免边走边吃」的隐形规则，将点心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杰，你有心事？”
“嗯？”夏油杰瞥了她一眼，“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啧，别老教育我。”少女轻锤了一下少年的肩膀，“你最近真的很多愁善感啊，哇——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这是你创办教派的人设吗？哈哈哈——”
夏油杰微愣：“你想多了。”
“是吗。”
沉默地并肩而行。
少女忽然伸脚拦了一下少年，少年被搬得猛地刹车：“干嘛？”
“喂，杰，我们打一架吧？”少女笑着向少年勾勾手指，“来嘛？”
“……啊？”毫无前因后果，甚至有点想笑。
少女自顾自地开始做伸展运动：“啊什么呀，就是勉为其难陪陪寂寞的你，快感谢我吧！”
“……”
“愣着干嘛？等着被我脸上来一拳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悟子。”
“愿意说了？”少女抱怨，“你从来都这样，什么都不说死憋着，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会读心术。你说出来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被我捧着肚子笑三天，不会更多了！”
“……被你笑三天想想就糟糕透了。”
“可那也不会更糟糕。”
夏油杰反倒笑了，笑得甚至有点莫名其妙，好几秒后他才停下笑，声音低而咬字清晰：“悟子，如果我说，我有点分不清哪个是我自己了，你会怎么想。”
“是因为未来的我们和现在不一样吗？”
“……大概。”含糊的回答却比肯定更加可信。
“这样啊，对于杰这样……的人来说，似乎的确有点棘手呢。”少女吞下了一部分词汇。
“其实也不是……”
“人生本来就有无数分支的选择吧，与其去想不属于「你」的分支记忆是不是正确的，还不如相信眼前真实的存在。”白发少女偏头打断了他的发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样不就分得清了？”
“那，如果我干涉了别人的正确呢？”
“别……人？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站在你眼前的我，难道不比那些本·不·属·于·你的记忆里的我，更真实吗？”少女纤细的手指勾起眼前缠绕的绷带，苍蓝色眼中映照出少年的容颜，“很难做到吗？”
「我比记忆，更加真实。」
在苦夏的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下午，在一条几乎没人通行的小道，在最公平的阳光照耀下，
夏油杰听到自己说——
“当然，做得到。”
——————
东京。
“然后，是关于横滨一天前发生的事故，等我们的外派咒术师赶到时，作乱的诅咒已经被祓除了，与此同时，还死去了三名恶贯满盈的地头蛇。”
“嗯嗯？所以？”男人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所以你想说的是，有的咒术师居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夹带私货锄奸惩恶？嘛嘛，我可不负责管这种事情哦。”
“对祓除诅咒与杀害那三人的残秽进行鉴定，发现……”穿着西服的男人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口。
“哎呀一次性说完啦，把我拦在这里说有重要的事，可再晚那家店就要关了喔？”
“发现残秽是属于您的，五条先生。”
“……哈？”黑衣黑眼罩的高挑白发男人动作微顿，“我的？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呢？”
“反复核验，确凿无疑。”
“横滨我半年没去过了。那群老家伙想编排我也麻烦看看我的日程表啦！”男人坐在栏杆上晃着自己的腿，像是听到笑话似的挥手，“我够忙的了，没时间和他们闹着玩。”
“这是报告书，您可以选择……亲自核验。”西装男颤颤巍巍地递上一叠纸，“五条先生，那个……我还有事……”
“你走吧。”他接过那叠毫无份量的纸，扬了扬手，“辛苦跑一趟了哦——”
没有理会西装男手忙脚乱的告辞，五条悟的手指迅速将报告书翻到残秽分析的那一页，盯了好几秒后，轻笑一声：“我的，残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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