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壁中仙
“哭什么哭!谁再哭老子第一个把她拉出去砍了!”两人中蓄着大胡子满脸横肉的那个不耐烦地道。
地牢之中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大胡子很满意,指挥着自己瘦瘦小小的同伴把两桶饭食抬了过来,喂猪似的轻蔑道:“吃吧。”
没有人动。
大胡子从鼻子里哼出一道无意义的音节,对瘦子道:“喂,她们都不吃,正好,你快把它们弄出去。我家旺财和旺福今天还没吃饭。”
旺财旺福是他养的两条狗。
两人骂骂咧咧离开之后,地牢里重新归于黑暗和寂静。
也不知道姜拂衣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不见了。云绯靠着绑她的柱子想道。
地牢里湿气很重,弥漫着一股霉味。
“吱吱——”
一只老鼠大胆地从云绯面前跑过去。
云绯咽了咽唾沫,握紧了拳头。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云绯道:“你笑什么?”
“笑你呀,一只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哦,看来姐姐已经把我忘了。没事,贵人多忘事嘛,我理解。”那人笑嘻嘻地说道。
她一笑,云绯顿时想起来一个人。
选秀阁中把她推出去的圆脸少女。没想到她也被抓进了地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云绯旁边的那个姑娘苦涩地道。她从云绯进来就一直在哭,这会儿嗓子都哭哑了,几乎是用气音说的。
“我不笑难道像你一样没用的只会哭吗?”圆脸少女嘲讽道。
说着她又是嘻嘻一笑,“本来嘛,我是挺担心自己会不会交待在这儿的,但是姐姐来了,我就知道我肯定不会死。”
“你……”云绯皱了皱眉,想说不要随便叫她姐姐,她没有妹妹。但眼下确实没有必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姐姐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姐姐可以叫我啁啁哦。”圆脸少女道。
云绯不为所动,啁啁不怎么高兴地嘁了一声。
为了缓和气氛云绯旁边的姑娘主动道:“我叫明月。”
“嘘——”啁啁突然用嘴巴示意她们安静,“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明月眼睛亮了亮:“是狗叫?”
“可不是一般的狗哦,是刚才那两个人养的狗。”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明月道。
“说明这个地方的主人是三皇子姜清知。”啁啁笑嘻嘻地朝云绯眨眨眼,“你说对吗?云绯姐姐。”
云绯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姜清知什么时候养了两条狗。她在三皇子府待了没几天就被姜清知拒之门外了,对于府里的建筑布局也是一无所知。
啁啁道:“这座宅子以前是我家的……不是吧你们不用太惊讶,又不是我要害你们的。我也说了是以前,现在我们家没落了,这宅子就被我爹卖了,不仅如此,他还想把我一起卖了。所以我才知道,这宅子现在的主人是三皇子殿下姜清知。”
啁啁那天晚上发现她爹的图谋后就躲了起来,她听到她爹愠怒地怪罪她娘亲,转过脸点头哈腰谄媚地讨好姜清知。
太子府的下人说家里养了两条狗,鼻子可灵了,丢了什么东西闻着味儿很快就能找到。
要不是她怕路上饿兜里揣着俩馒头,估计早就被那只叫旺财的狗咬死了。
那只狗的叫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啁啁说完发现地牢里七八个姑娘都盯着她看,她耸耸肩,“别这么看着我。”
众人闻言都收回视线,只有一个人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身上。
“云绯姐姐,”啁啁嘻嘻一笑,“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把你推出去,我告诉你哦,因为你太漂亮啦,啁啁讨厌漂亮的姐姐。”
云绯移开了视线,头靠在柱子上,思绪放空,任啁啁自顾自地继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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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起来!他妈的,顺子快过来帮忙把她拖出去!”
“救命……救救我……”
地牢里每天都会少一个姑娘,他们每天会随机选中一个人放血。今天被选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娇娇小小的清秀姑娘。
那姑娘见云绯看向她,眼中流露出哀求。她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几天了,头发乱蓬蓬的,脸上黑一道黄一道,早没了秀气的模样。
“呸!这小娘们儿身上也太臭了,顺子你先把她带下去洗澡,免得脏了殿……公子的鼻子,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我。”
“他妈的你咋不去!就会指使你老子。”被叫做顺子的那个嘟嘟囔囔不满道。但他的同伴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如一匹强壮的猛兽,随时都能扑上来把他撕碎。他不敢得罪他,只能小声骂两句发泄。
"这位大哥,我看您也挺辛苦的,不如这样好了,让我代替她,我不用洗澡。"云绯道。
“嘿,这可真是奇怪,还有人赶上来送死!”顺子咧开大嘴呲出一口大板牙,“看在你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大哥就允许你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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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绯身上的绳子换成了镣铐,出地牢的时候顺子从她裙子下摆撕下一块布条系在了她眼睛上。
云绯不想再见到姜清知,可她知道这次躲不过。迟早有一天会轮到她的,倒不如主动出击,还能多救下几个人。
若不是啁啁说这个地方现在的主人是姜清知,云绯也不会这般逞英雄。在姜清知手上她还有几分活命的机会,换作旁人,今天对于那位姑娘的求救,她有很大的可能会选择沉默。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她也不会进入聊斋世界。
思绪百转千回,云绯被他们一前一后牢牢看管着送到一个房间。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她被脚镣一绊,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重重跌到了地上。好在这间屋子里铺着厚厚的地毯,稍稍缓解了冲力。
云绯从地上爬起来,手上戴的镣铐连着一个沉重的大锁,连举起手都费劲,更别提绕到脖子后面解开绑着眼睛的布条。她只能尽量抬高双手将布条往下拉,但绑的太紧,手又使不上劲,她努力了很久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就在她再接再厉准备再尝试一次的时候,门外响起来脚步声。
“大师,请进。”是姜清知的声音,他难得有这么恭敬地时候。
云绯不由得仰起脸想看看他口中的大师长什么样子,一道人影却率先落在了她面前。
“怎么是你?”
姜清知将蒙着她眼睛的布条解了下来,上下打量着绕她走了一圈,评价道:“不过你这身打扮,本王很喜欢。”
“大师,劳烦您先出去一下,今天的治疗先推迟,本王稍后会去找你。”姜清知道。
被姜清知称作大师的是个老头,留着山羊胡子,穿一身过于肥大的黑袍,仿佛能把他瘦小干瘪的身体给压垮。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他桀桀怪笑了几声,意味不明地朝云绯看了一眼,才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姜清知左脚踝压在右腿的膝盖上,手指闲散地在桌上轻轻敲着,凤眼半眯,似笑非笑地盯着云绯。
“坐啊。”姜清知瞥了眼他右边的椅子。
脚镣拖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磨擦力却使云绯行走的更加困难。她几乎是一步一挪,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态走到了椅子面前。
姜清知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窘迫。
云绯握了握拳头,她能感觉到姜清知饶有兴味的目光凌迟一般一遍一遍地将她从头看到脚。
突然,姜清知的视线停在了她的右手腕上。
那里有被沉重粗糙的锁链磨出的红痕,在粉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除此之外,是一条紫檀木佛串,上面还挂着一个小金铃。
“哪里来的?”姜清知蹲在云绯面前,手指轻轻拂过佛珠,“姜拂衣送的?”他“呵”了一声,“怪不得姜拂衣天天往千佛庙跑。”
“还有你,让本王猜猜,你去那里干什么呢?真是不乖,这才离开本王多久,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他状似心疼地在云绯手腕的红痕上吹了口气,云绯浑身一抖,不可抑制地打了个激灵。
姜清知唇边的笑意更大,"瞧瞧,都红了,本王可是会心疼的。不过不用担心,本王这里有上好的药,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疤痕。这点你最清楚不过了,就像你身上的鞭伤,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是吗?"
他目光灼灼,自下而上仰望着云绯,但压迫意味半分不减。
云绯长而卷翘的睫毛密密地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云绯嘴唇动了动,好半天终于吐出一个“是”字。
“乖,那要不要本王把锁链解开?”姜清知道。
“……要。”说出第一个字之后,第二个就显得容易的多。
“说清楚,要什么?”
云绯咬了咬下唇,霍然抬眼直视姜清知,眼眸里闪过一丝愤怒。
“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说,本王又没有逼你。但是其他人,可没有你这么好运了。”姜清知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徐胜,给本王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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