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好。顾总，刚刚才赶过来，不好意思啊。”邓律师一脸歉意的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微汗。
顾延还早来了十分钟，是从山水庄出来的。
“没关系，律师事忙，我理解。”说话温和到位，丝毫没有大老板的架子。
邓律师无意间打量了一下顾延，猜想不过二十几的年纪，应该不到三十。一整套深蓝色西装倒衬出他略白皙的肤色，说话礼貌客气，举止之间都渗着涵养，还是个企业的大老板。
本该是轻扬也易冲动的年纪，顾延倒显出沉稳，像是城府极深的一类人。
年轻有为啊！邓律师心里这样想，还是拿出了记录本，正经的坐着。
“咳，那个，我们开始吧。”邓律师本是三十几岁的人，但生了一张娃娃脸，加上保养有度，看起来和顾延像是一个年纪的人。
“好。”顾延改变了手的位置，换了个坐姿。
“那个，我已经知道了顾总的基本信息了，顾总这次找我是想咨询些什么？”工作上的派头，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了角色，
“不知道邓律师有听说过顾清方吗？”顾延直接发问，直接就切入了正题，然后看着面前人的变化。
“就是那个地产大亨？”邓律师也在极力搜索着自己脑中的记忆，面上还是狐疑着。
顾延没有说话，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初不是说他是自杀的吗？”邓律师继续说着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赶忙闭了嘴。
最先想到的果然还是最后的结果。
这下顾延没有任何表示，一直都没说话，
“难道？”想了一会儿，邓律师眼睛一亮，忽然明白了面前这位大老板来找自己的目的。
不过邓律师也没说出刚刚自己的预判，这事可说不准。
看邓律师还在那极力假装镇定的样子，也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神态。
这个案子无论换成哪个律师来接，都会这个样子吧。
“我想请邓律师帮我重新调查这个案子。”顾延也是很直接的就表明了自己的诉求。
邓律师听完心里一惊，脸上像是听了什么大八卦之后吃惊的表情，手中握着的笔也停在笔记本翻开的空白页上，他刚刚才写了时间地点。
2010年九月三日，下午三点，为我咖啡馆。
“这个案子好像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吧？”见怪不怪，这些企业之间的勾心斗角，作为律师的他，自然听过不少。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邓律师可以接这个案子，跟我合作。”
顾延开山向他言明，
“只要您答应，我保证，会给您一笔很有诚意的律师费。”
既然已经来了，邓律师也没多想，其实，照顾延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好奇心。
他想了一会儿，应了下来，顾延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话锋一转，
“顾老板为什么要找我呢？”大大的疑惑，出来挣钱也是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的。
此刻这位律师，心里想着，他这样级别的老板背后估计调查了不少，然后从中找到了一个可以利用，又或者说满足他的利益需求的人
脑子里也可能已经补出了一个狗血的电视连续剧。
他极力这样想着，怕自己掉入了什么虎穴狼窝，毕竟自己只是个律师，还有养家糊口呢，
“我没有调查过邓律师，或者说我最开始并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找的会是邓律师。我只是说，找一个能力强的人。”顾延看出来他的疑惑，向他解释着，
“哦，哦，那好。”心里的石头放下了，邓律师也呼了一口气，
“至于为什么我不用自己的人，当然有我自己的原因。”
“好好。”
邓律师明白了，不再多问，
“那，顾总就这样相信我这个局外人吗？”他也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有些问题也是要问清楚的。
敢就这么轻易的说出来，公然的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的谈着这个案子，邓律师知道自己碰见大鱼了。
“今日之局非彼时局，再说，邓律师帮我办这个案子，除了一笔不菲的律师费，邓律师捞不着什么好处。没有其他利益的关联，我为什么不放心？”
顾延话语肯定，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邓律师有些尴尬，怕他误解自己的意思，不过，点开了也好。
果然是商人，算盘打的真精。
“那好，等我回去找找当年的案卷信息，有什么缺的我再联系顾总。”
“好。”邓律师收拾东西打算走了，顾延也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我相信邓律师，我们之间会有一个好的合作。”
“是是是。”邓律师连忙应着，客气的婉辞推说。
大概也就半个小时，连咖啡都没喝完，顾延又坐下，理了理最近的思绪，完成每一笔交易，顾延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一般，不间断的完成每一个待办的任务。
闭着眼，用手撑着，小憩了一会儿，顾延的长相虽然也不算绝佳，但骨相好，轮廓分明，侧脸颜也是十分好看。
就在这休息了大概十五分钟，他面前桌子上的咖啡还没用完，刚刚律师留下的杯子，店员看他在休息，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几个稍闲的店员在远地议论着，犯花痴呢。
顾延没有睡着，突然电话响，顾延睁开眼，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是向纪沉。
“你不在公司？我刚刚来找你，沈叔说你出去了。”
顾延嗯了一声，猜想他是有什么事。
“之前那件事，王处长今晚他有空，请你到宝丽金一聚。”
顾延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着问，
“你选的地？”
“不是我，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人家也是这么说的。”
顾延扶额，表情有些无奈，心累，
“陪我去。”
“我当然也要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行，我回家拿东西。”声音低沉，听得出有些疲惫，
“好，到了门口，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顾延又自己开车走了。
今天一天许冉星觉得有些累，下午请了假，回去休息了。
关掉了手机，许冉星睡了一下午，跟阿姨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吃，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这边，是安静极了。
晚上九点，刚刚两个人吃了饭，到了约定时间就径直去了宝丽金。
南开区水厢中路19号。
光门口就显得富丽堂皇，门口停的车也价值不菲。
顾延和向纪沉才刚走进来，走廊前面隔着十几米远的地方，正有个穿着不俗的女人在那招呼着，旁边走过一列小姐。
正好转头，看见了熟悉的客人，
“哟，向大老板，今天又来了！”整个人的语气上扬，声调都变高了，搽脂抹粉，用的东西倒是不廉价，还有一股香水味飘过来。
顾延有些感冒，鼻子有些不大好使。
“是啊，过来谈生意嘛。”向纪沉接的倒是很自然，看来相识已久啊，顾延想起刚刚她说的“又”，在向纪沉的耳边轻轻的飘了一句，
“是常客啊。”又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他。
向纪沉只一笑，给两人介绍。
“这个，叫王姐就好。”顾延转眼看向王姐，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个王姐也把注意力从向纪沉身上转移了，开始打量起这位新来的客人。
“王姐，这是我兄弟，顾延，顾氏的老板，比我有钱。”
最后一句向纪沉带着玩笑，打趣着王姐，一听到钱，王姐也瞬间笑上眉梢，比刚刚得弧度还要大，假装客气的笑着说，
“哎哟，今天走了什么运，两个大老板都来了，我可要好好招待啊！”说完，转身往后面大声说道，
“快去，叫那些人过来，拿最好的酒。”
转头又笑盈盈的问道，
“两位大老板的房间号是什么？我等会给您送过去。”
顾延刚想说，不用了，向纪沉又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揽住王姐说，
“姐，我们订好了，我们先去，有事再叫您，您这这么多客人，还不去招呼。”
有点逐客令的味道，王姐也摸出了他什么意思，只在他身边靠着，用手指点着向纪沉的胸膛，说了句好好玩就走过去了。
向纪沉也笑着，顾延一直在旁，看着他们两个人面子上应付着，带他来就是有些道理啊。
这些事儿，向纪沉应付起来比他上道多了。
“这地界，我比你早回来几年，当然混的比你熟。”
两个人接着往里走去，前面有侍应生给他们带路。
“你那是熟练吗？我看，是十分上手啊！”顾延有些打趣着他。
“我也不是白混的啊，万林中过，片叶也不沾身。”
“这几年，你的新闻也不少，我在广东也很留意啊。你父亲对这些都没说什么？”
他们边走边聊着，两个人步伐几乎一致。
“他早就放弃我了，还管什么小向老板。”向纪沉对这些毫不在意，他花边新闻是多，可那些人，又有几个是单纯的。
“再说，不是为着钱，就凭我这张脸，我也逃不掉啊。”说这些话的时候，向纪沉的话里带着点得意，是啊，感谢父母，把自己生的这么好。
“我这张脸啊，就是天生招桃花的脸。”
顾延翻了个白眼给他，但也确实承认，获得了他这个兄弟的认同。
太晚了，许冉星睡得有些懵，一醒过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许宗民那儿还有一大堆事，早就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最近高免云也是，经常不回家。
他们两个人是把这当旅馆了吧。
许冉星起来，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偷偷溜了出去。这些，其实她早已经轻车熟路。
只有自己逃出这个牢笼后，她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才能感受到那么一点自由的感觉。
在江边的一家面馆，许冉星去吃了一碗面。
入夜了，江边虽然人少，但还是有散步的人，还有一些在江岸边摆摊的小商贩。
点点灯光，构筑了这最真实的人间。可她，很久都没有这样接触过了。
点了一碗牛肉面，比家里的好吃太多，可高免云不让她吃这些。
在高中之前，她的控制欲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或许，如果哥哥没有死，她觉得高免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对她了，因为，哥哥比她优秀太多。
自己不再是他们面子的装饰，但现在，却把丧儿之痛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出了面馆，许冉星在江边走了走，她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也融入这暗淡的夜色里。
“卖花了，十元钱三朵。”正走着，看见前面有一个三轮车，上面都是花，许冉星走了上去，询问着什么。
“奶奶，你在这儿卖了多久？”
奶奶可爱的边说边做着手势，
“在这呆了一下午啦！在这卖了好几天。”
许冉星点了点头，看见这花还不错，成色香味都还行，关键还挺新鲜。
她看了一会儿，最后拿起了一捧蓝色的满天星，这好像是其中最大的一捧。
“奶奶，我想买这一束，多少钱？”许冉星指着花问，就算旁边有路灯照着，她也还是往前凑近了些。
奶奶还是做着手势，
“十五。”
许冉星拿出钱给她，捧着花走了。这大晚上的，帮她减轻点负担。
这么多花，她唯一比较喜欢的就是满天星，尤其是蓝色的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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