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刚刚他那个样子，你也不怕把他逼急了。”
沈叔和顾延坐在后座，顾延眼看着外面的景色，却十分镇定自若。
“我要不立马给他个下马威，他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我刚来，他不就给我找了麻烦吗？”
来之前的那晚，顾父特意把他叫到书房交代了夏城的情况。
“他既然敢和那些人打交道，如果不立马夺了他的权，他肯定还要再干出些什么。现在只要随时盯着他，钳制他，那他对我的事就会少好多麻烦。”
为了彻查，就要扫清前面的障碍。
顾延降下了车窗，吹了吹这初秋的冷风，他看向外面的街景，有些略微沉重的吐了一口气。
碗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许冉星身上被溅了一整碗汤水，许冉星蹲在地上，双手护着头，手微微发抖，她的手背都已经被烫红了。
她埋着头，不敢起身。
这不是高免云第一次发疯了。
旁边的阿姨惊呼着，看着怒气冲冲的太太，和蹲在地上的许冉星，但她却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个小时前，八点，许冉星刚回到家，就看见高免云坐在餐桌上，面前有几道已经做好的饭菜。
许冉星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刚想说上楼休息，高免云却冷言让她过来吃饭。
“妈。”许冉星喊了一声，自己把书包就放在了椅子上，可她也不敢动筷。
“最近你回来的都挺晚的，司机说都接不到你。”高免云的语气有些奇怪，就连脸色都不大对。
许冉星低着头半天没解释，没有张口。因为她明白，她无论怎么说，他们最后都还是会按自己的意思来解释。
“怎么？哑巴了，给我解释一下很难吗？”高免云步步紧逼，她一个教授，也知道孩子会有一个成长期和叛逆期。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会生出一股控制欲。
她心里好像滋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织网，只想将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领域里。
“我，和，同学去吃饭了。”
许冉星低声说着，空气十分安静，呼吸声都能听见，只有阿姨还在厨房盛汤。
高免云双手抱着，靠在后面的椅子上，听着她女儿这样对她说。
“高三了，不要这么贪玩了，学业要紧。”
高免云的声音她能听得出她的情绪变化，许冉星只是沉默。
许冉星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
“我知道了。”她顺从的低声应和，都没怎么看她。
“要是你哥还在，他都已经上大学了。”听到这儿，许冉星心里又明白了什么。
她又开始了，这么多年，许冉哲的死，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她哥哥比她大两岁，当时说，儿女双全，那是多大的福气。
可在她记忆里，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有时候愤恨，有时候发狂。
许冉星不敢再说话，更不敢再提到他。
她有点害怕。
“你跟你父亲一个样，只要一提到他，就缄默不语，好像，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可那也是我生的啊。”
“你们都一样，都是那么的冷血。”
“还真是亲生父女。一个模子一个样。”
高免云有些哽咽，她刚刚看许冉星的眼神好像带着某种恨意，觉得她的女儿应该不是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她不应该是这样。
不是这张脸，也不是这个性子，更不是现在这个唯唯诺诺的姿态。
“说话呀!”高免云突然一吼，情绪开始激动，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许冉星吓得一哆嗦，连坐的椅子都往后退了一个距离。
这是她很本能的反应。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样子像一个疯子，啊？”她大声的开始质问她，这一副有些发狂的样子连自己都没自觉意识到。
许冉星猛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想憋住眼泪，她是真的有点害怕。她的母亲，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是一个很恐怕的陌生人。
“你现在很高兴吧，看到我这个样子，啊？”高免云也流了泪，直直的看着许冉星。
“好多人都说，这是我的报应，报应。”说到这儿，高免云说话都已经含糊不清。
阿姨端了一碗汤过来，是从下午便开始熬的汤。
“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这下恶狠狠的语气，加上那碗汤，全都发泄到了许冉星的身上。
阿姨在旁边大声惊呼，许冉星的身上全是汤水。
高免云还不打算停下来，把碗重重的摔在地上，许冉星在旁边，护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之前摔东西，也砸到过她的头。许冉星的头上，还留有一块小疤痕。
许冉星还在发抖，她不敢动。
没有人能让她冷静下来，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下就炸了起来。
要是许宗民在，还会制止她。
“小星，起来，阿姨给你上药。”阿姨看到了她的手背，反应过来了，想扶她站起来。
许冉星止住眼泪，慢慢的站起身，眼神惊恐，不敢看向高免云。
幸好，只是烫红，不是很严重，许冉星简单处理后就上了楼，回到房间，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虽然她也明白，这么多年，高免云是怎么过来的，可每每她发疯，她还是很害怕。
家里的照片，都被她撕了个干净，她之前偷偷藏了一张，根本不敢说。
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这么压抑。
许冉哲的死，让高免云一直都看不顺眼她。
许冉星一直在哭，只是没有声音，自己咬着手指的。
无声的疼，根本不知道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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