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人节特典
教宗冕下无疾而终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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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既不会拼读书写任何语言文字，也未曾听闻过任何系统化的非凡世界的知识的少女时代，某一天，天空中的太阳骤然间碎裂，黑暗在一瞬间笼罩了整片大地。
你摸索着一路跌跌撞撞跑到院落的门前，锋利的荆棘划破了你的手掌，你拼了命地拍打着上了锁的门扉，竭尽全力地呼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可屋外的各种声音如潮水般涌过，却无一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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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早晨，你被父亲带领着来到这个陌生的院落。一路上父亲沉默不语，脚步飞快。你有些体力不支了，步伐逐渐减缓，他便用一种极其愤恨冷漠的可怕眼神盯着你，生拉硬拽着你向前。
被死死扼住的手腕很疼，骨头就好像马上要断裂了一样；路上被炎热的阳光晒得滚烫滚烫的尖利石子磨破了双足和小腿上的皮，渗出殷红殷红的血。你的眼眶发酸，泪盈于睫，却始终遏制住呼吸，绝不愿泄漏出一声呜咽、一句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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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病而温柔的母亲被名为父亲的存在硬生生摁进流淌的小溪，不一会儿就停止了挣扎，浑身冰冷僵硬地伏在岸边漆黑的淤泥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或是被充作赌资拖出了家门，或是在那个人在外面受了气、赌输了钱后宣泄般地遭到一番拳打脚踢，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有气无力，在度过漫长的黑夜迎来次日的黎明时，却一睡不起。
你向节制的被缚之神祈求过：“神啊，请您赐予我向暴虐的恶人复仇的力量。”可神明缄默不语。
你向冰冷的亡灵之神祈求过：“神啊，请您赐予我安宁与寂静的永眠。”可神明听若无睹。
你感到无法抑制的愤恨，你感到悲伤之海淹没过你的头顶。你透过漆黑的海面，望向无垠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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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剧变，你只知道暗无天日的那一天过后，新的太阳照旧升起。可是这个沿海的小镇中似乎多出了一些来自其他地方的人，他们有的携家带口，有的孤独一人，但无一不是形容狼狈，神色惊惶疲倦、濒临崩溃。
“海啸，地震……突如其来的灾难……”
“堕落与黑暗的力量……翻涌而来的污秽与阴影……”
“……黄昏的宫殿……密谋……”
“……所罗门……北大陆的皇帝……”
你听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信息，有的无关紧要，有的则接近了事情的真相，有的反应出时局的变动，但当时的你还对此不明所以。
粗糙的麻绳捆绑住你的手腕，潮湿的泥泞覆盖住你裸/露的脚趾。你腹中饥饿，头晕目眩，却被强行牵引着向前，干着贩卖奴隶的生意的人厉声呵斥着：“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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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呀，这是怎么回事？”
相当清越的，宛若山间清泉般剔透的声音打破了你昏沉浑噩的思绪。那个人正站在道路的中央，牵引着你向前的贩奴商人被堵住去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你抬起头，直直撞进一双其中似乎有弥漫的星砂闪耀的黄铜色眼睛中。
有着仿佛让人一听就无法忘却的温文而柔和的嗓音的年轻人穿着在领口上点缀璀璨宝石的黑色正装，外套绣有银色星辰花纹的洁白披风，打扮得就像那些来自东大陆的民间传说故事中出现的奥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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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没长眼睛吗？”贩奴商人粗声粗气地吼叫起来，“这小鬼古怪得很，整夜整夜地盯着天上的星星猛瞧，还问些太阳月亮为什么会升起降落的可怕的问题，她家里的人实在受不了了，把这个大麻烦丢给了我处理……看见这绳子没有？不捆着她，她还会寻机会逃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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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问题’……”年轻人微微偏过脑袋，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片段，黄铜色的眼睛里荡漾开浅浅的笑意，“我倒是觉得这个孩子很有想法呢。”
他半蹲下来，色泽苍白的鬓发在金黄的日光的照耀下蒙上一层斑斓的薄纱。
“真厉害啊，”相貌绮丽的东大陆人笑眯眯地，用一种你之前从未在他人身上见到过的欣赏的眼神注视着你，“能够从一点一滴的自然现象中探寻真理，从未放弃。你的身上有着了不得的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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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嘛？！想要收这肮脏的小鬼做仆人、做学徒的话，先得付我一大笔……”
贩奴商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空气扼住了脖子。你睁大眼睛，望着面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怔怔地出了神。
铁铸的货币化作了飞舞的花雨，如同蝴蝶般环绕在你们的身边。你好奇地探出指尖想去触碰，它便轻飘飘地一闪，摇摇晃晃地返回到飞旋“花雨”的队伍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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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付过钱了。”
不知名的年轻人——来自东大陆的非凡者向你伸出手，笑容中竟带了许恶作剧成功的少女般的俏皮。你茫然地眨巴眼睛，惊觉束缚着你的草绳不知何时悄然碎裂。
“——聪慧的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吗？”
闪烁着星光的大门在你的面前徐徐展开，你抿着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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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家’？！”
贩奴商人惊疑不定的颤抖的声音被隔绝在关闭的空间通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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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你便成为了祂的学生，学会了书写自己的名字，知晓了日月星辰升降旋移的道理，接触到非凡世界的危险与瑰丽。
你们行走于潮湿闷热的丛林，穿越过险峻崎岖的高山，迈过幽静而寒冷的深谷。渴求向往着知识的无数的人，无论是朝不保夕、在饥寒交迫中挣扎度日的奴隶，从小被教育着恭顺纯洁、如同金丝鸟般被囚禁在小小的院落中的贵族的女人，亦或是因为杂交玉米与森蚺而被绑在木桩上即将被烧死的非凡者，等等等等，无一不走入那愈来愈多的、雕琢着全知之眼标志的教堂中满怀欢喜地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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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知识与智慧之神，
您是理性的辉光，
您是好知与求索者的守护神，
您是追逐无尽真理的眼睛。
我们赞美您的理解，赞美您的欣赏，赞美您的垂青。我们将一生遵从您的教诲，为了人人生而有之的自由与幸福，与愚昧和落后的教条、古制战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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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您为何要花费那么长的时间，与当时还对非凡世界懵懵懂懂的我结伴同行，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呢？
欸呀，小墨提斯在说什么，我可没有听清楚哦。
……老师！……我当时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法很熟练地在这片土地上弘扬您的声名。您为什么选中了我呢？
白发扎成一束，顺顺畅畅地从肩头流淌到背脊的知识与智慧之神合上手中的书本，黄铜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愉快的光。
“不是我选中了你，小墨提斯。”祂笑了笑，“是命运使你我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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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行走在这片星空下嘛……小墨提斯，在我看来——只是在我看来哦，只有接触到真真切切的人们，了解了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哀伤，他们的愤怒，才能更加明白他们的所思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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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恰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这片盘踞着羽蛇与异种的陆地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国度。
小墨提斯会帮助老师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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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啊，你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有生以来第一个用全然欣赏的眼神注视着你的老师，真心实意夸赞你拥有无与伦比的才能的老师，教导你读书识字、引领你进入非凡世界的老师。
祝福你要在追求幸福与自我实现的道路上坚定前行的老师，在你跨越半人半神的大门成为高序列的非凡者后一脸小孩子气地自信承诺：“小墨提斯想要什么礼物？……别担心，就算是死神翅膀上的羽毛我也会想方设法折一根下来——咦，怎么忽然扭过头不理我了？”的老师，仰望着璀璨无垠的美丽星空，安安静静不说话了的老师。
说着“笑一笑，笑一笑，小墨提斯笑起来多可爱啊……”这样的话语的老师。
你想，你怎么可能会拒绝这么喜欢的老师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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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跨越那道虚幻的大门，只见一列列摆放满书籍的木架蔓延至无限远处，无数星辰的幻影运行于深邃的寰宇。
银色的巨龙侧卧于真实秘境的最深处，祂看起来显得有些疲惫、有些焦躁。你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很熟悉的存在，却一时间不敢出声确认。
但祂却睁开了那双黄铜色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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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呀，被教宗冕下发现这个小秘密了，怎么办呢？”
知识与智慧之神故作苦恼地自言自语，语气中的笑意与揶揄却根本没有掩饰。
真是的，老师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明明你已经是序列二的神话生物了。你在心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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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弥补一无所知的学生受到的惊吓，以及不传播出您身为非人类种族的信息以动摇信徒锚点的交换，”你努力地板起面孔，抑制住嘴角的上扬，“老师，如果您不介意……我想，我想摸摸您的翅膀，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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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巨龙穿透白雾般的云彩，在寒冷的高空中飞行。
地上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而模糊。高大的建筑好似幼童的玩偶，无边的密林化作了森绿的斑斓。
“小墨提斯，你知道吗？我们所生活的星球，其实是像皮球一样的圆滚滚的哦。”
莫名地，你回忆起过去的某一堂天文课上曾经听到过的话语。
呼啸的风拂过你的耳畔，你骑在银龙的背上，俯瞰着下落的夕阳将棉絮般的白云染红，好似逐渐沉入一片血色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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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景色，你过去从未见过。你本该为接受到新鲜有趣的知识而感到喜悦与幸福。
可你好想哭泣，你想，你怎么能够这样去喜欢自己的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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