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
郝斯年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都说同类之间会有一种冥冥的感应,郝斯年几乎是在瞬间就发现了那个老太太身上的阴谋味道。实在是太明显了。在这么巧合的时间出现,让人不怀疑都难。郝斯年不会打草惊蛇,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神暗了暗。像郝斯年这样行走江湖的,最怕遇上老人跟小孩,你想,像这样的人敢独闯江湖,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计傍身?像这样的老奶奶,看着可怜,但是谁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样子的呢?不是郝斯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不得不防,毕竟人心隔肚皮。他又舔了舔嘴唇,唾液会加速嘴唇起皮,这样会使他看起来更加虚弱。现在他需要掩盖实力,等着老太太先出招。老太太带着他走拐右拐进了一个帐篷,郝斯年悄悄回头,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怎么可能呢?刚才检查的卫兵就要到他了,这个老太太说带走他就带走他,都不盘查。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老太太有古怪,帐篷里面是场鸿门宴。郝斯年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偏向虎山行。他不进去的话就会打草惊蛇,郝斯年低下头撇撇嘴,悄悄往嘴里丢了颗药丸,含在舌下便掀开帘子进去了。帐篷里面一股怪味儿,有点像猫屎,郝斯年不愿意再闻,但他天生嗅觉敏锐——有血腥气。郝斯年眨眨眼睛,看,他没猜错,这个老太婆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接着往里面走,帐篷里面还有个帘子,里面似乎还有空间。郝斯年举步就往里面走,正好老太婆出来,差点撞了个满怀。郝斯年向后退了一步,看清楚了老太婆手里端着一只脏兮兮的碗,里面盛着什么。郝斯年往碗里面一望,黑乎乎的,散发着诡异的肉香。刚才这个老太婆还在人家店里面乞讨,现在就有肉吃了?别是刚才那个孩子吧?郝斯年忍住恶心,从喋喋不休的老太婆手里接过来这碗汤。他一直不留痕迹地盯着对方,果然,在他凑到碗边要喝的时候,老太婆的手收到了身后。就在这时!郝斯年把碗砸到她的脸上,汤汤水水劈头盖脸糊了她一脸,是她一时之间睁不开眼睛。郝斯年就在这时从靴子里抽出来匕首,一刀扎进她的心口结果了她的姓名。帐篷被劈开,闯进来四五个带刀的士兵。郝斯年把手中老太婆的尸体扔到了一人怀里,然后欺身而上就着尸体的掩护狠命给了那人暴露在外的脖子几刀。剩下还有四个人,郝斯年心想,当务之急,是不能够让他们包围住自己。单打独斗这些人不足为虑,但被他们缠住手脚,那就完蛋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搬救兵!只能够速战速决了! 郝斯年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去试探他们,然后趁其不备,一下子抓住一个,控制住对方手里的刀,让他不能伤到自己,接下来抓着那人的手,下了死力,用那人手里的刀划破那人自己的喉咙。那人痛得厉害,自然手松了开来,郝斯年轻松地得到了一把趁手的兵器。他身上不可避免地溅上血,他随手把这具喷射的热血的尸体丢到脚下。然后一手握刀一手抓着匕首。他向着那三个人冲了过去,举刀就砍,提剑就刺,杀红了眼。一个士兵抓住机会将他从后面抱住,眼见着对面那人就要刺过来,郝斯年脚下腰间一个用劲,将身后的人过肩摔了过来,正好砸在来人刀上。他一脚踹开那个钉在刀上的替死鬼,把他身下的那人暴露出来。快准狠地给了他心口一刀送他上路。最后一个了。郝斯年将插在人心口上的刀□□,对准了他。他的同伴都交代在这里了,这让他怎么不害怕?恐惧已经使他停止了思考,郝斯年喜欢这种傻里傻气的人。他们之间不过五步,郝斯年一下子就能够跨过去,于是他安静地站着,等着对方先动。那人果然沉不住气,郝斯年见缝插针地将自己手里的匕首掷进了他的心口。
郝斯年站着那里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后面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他走过去,先是把匕首□□,然后又服下一颗药丸。他回头看了看这满地的尸体心想,等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们。
他跨过他们,脚下好像垫了棉花一般悄无声息地走向帐篷后面。他将匕首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轻轻地掀开了帘子。
郝斯年只看了一眼就恶心地吐了出来,他骂了一句娘,后悔没有将那个老妖婆千刀万剐。
帐篷后面是一个类似屠宰场的地方。人像猪肉一样挂在铁钩上面。地下搁着一只大铁笼子,关着许多骨瘦如柴的人,他们灰头土脸,目光呆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袒胸露乳毫无羞耻观念,郝斯年猜测,他们估计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是个人了。
郝斯年知道这些人死了都比现在强,扯下灰扑扑的帘子盖在上面,又摘下旁边寂静燃烧的灯火,点燃了帘子一角。
他们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郝斯年念了一段地藏经算是给他们超度,正准备要走,一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手从铁笼里面伸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衫下摆:“……啊,啊!”郝斯年把帘子掀开一点,大概是个男孩子,他太瘦太小郝斯年不能确定。
这个孩子神情淡漠,反应冷淡,但眼神中还有光芒,估计还有一些生存意志。郝斯年看,姑且说是它吧,还算是个人,就拉开门上的栓将孩子从火堆里面抱出来。
得,搞了个累赘在身上。郝斯年叹了口气,把它往上面抱了抱,随便找了个什么破布将它包裹起来。
郝斯年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着四周的帐篷是挨着扎的,郝斯年搁着布听了片刻,听着隔壁没人了,于是悄悄抱着孩子从帐篷底下钻过去,逃到了隔壁。又用了几次这样的手段,才混在四下奔逃的人群中间逃了出去。
郝斯年一路逃到安全的地方,才抱着孩子停下来休息。他不休息还好,一停下来,伤口痛得不得了。他后悔极了,这一刀给得真碍事!他咬咬牙,扯了一条绳子把那个孩子捆在自己背上。这些年他坚持日行一善,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过,这一次救人一命怎么说也能抵上不少。他反手拍了拍小鬼的脸,轻轻地跟他说:“可别死了。”
郝斯年明白,想要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必须得上去,闯到最上面去。这么多守卫怎么闯得过去呢?倒不如把他们吸引到下面来,自己趁虚而入。他在底下转了半天,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布扯出来的帐篷,一点火就能把这边烧完。刚才他点的火,到现在不仅没有被扑灭,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火焰加热了空气,加速了这个几乎密闭的空间里面的空气循环流动,新鲜的空气涌动进来,形成了风,进一步加剧了火势。郝斯年一边走一边踹翻他力所能及的灯啊火啊之类的,为这场火势添油加醋。
郝斯年在悬崖下面静静地等了一阵子,高温热得他汗如雨下,汗水淌到伤口里,疼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郝斯年需要忍耐。他得等上面的士兵扯下来扑火。
他等了又等,大火几乎吞噬了大半个平地世界,人挤人地躲在火没有过来的地方。然而火势还在蔓延,最外层的人已经开始散发着烤肉的香气了。郝斯年躲得早,靠在最里层的悬崖上,但被挤得快要不能呼吸了。他焦急地往上面看,那些士兵还是没有丝毫下来扑火的意思。
他失算了!
上面的那些人根本没有救下面人的意思!郝斯年想了想,刚才的人肉屠宰场还在眼前呢,这里人果然是过着人吃人的生活。到处都是哀嚎声,到处都是惨叫,他身边的人们都在苦苦哀求上面的人帮助他们扑灭火焰,而他们不为所动,甚至隐隐有笑声从头顶上传下来。
郝斯年低下头,心想,挺好,马上这群兔子就要被逼到绝境了。他正在愁怎么上去呢,现在就有办法了。成群的人挤在往上的栈道上要求上去,更多的士兵拿着尖利的武器对准了他们,阻止他们前进。反正火一时半会儿也烧不到郝斯年身上,他干脆转过身趴在阴山石壁上听声音玩。
忽然有一双手环上了郝斯年的脖子,完全没有经过脑子的,郝斯年狠狠地反握住那人的手腕。等郝斯年回过头来一看,这不是被他捆在身上的小鬼吗?
他真的忘记还有这个小鬼了。
那个小鬼拿他脏兮兮的小脸去蹭郝斯年的脸,亲密地用舌头去舔去郝斯年脸上蹭到的灰尘。这种行为很像那种山里的猴子,这样子互相理毛。郝斯年养了郝眉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小鬼眼睛里面满满的孺慕之情。他摸了摸对方的下巴,像哄猫一样。
郝斯年看见栈道那边愈演愈烈,大量的士兵终于没有再无动于衷,急急忙忙向那边赶了过去。身边的民众看见那边已经有人逃了上去,都往栈道那里挤,郝斯年身边松快了不少。这才悄悄地使了壁虎游墙功,飞快地往上面爬。
那边群众起义声势浩大,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正沿着悬崖峭壁,悄无声息的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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