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朱瑄
郝眉正在气头上,哪里管的上什么礼部尚书家的小姐?等那个刚才请求帮助的下人再来感谢的时候,她才觉出不对来。
礼部尚书?不就是那个老匹夫舒警言吗?他们家的小姐?不会是舒一凡吧?
郝眉按了按自己气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安慰自己,舒家那么多女儿,自己不会那么倒霉正好遇上舒一凡的。
上辈子舒一凡的确临死前给她挡了一剑,但她跟舒一凡之间的恩怨不是一条命就能够两清的。舒一凡害死了她的长女,还诬陷她通敌卖国,她差一点就要贬为贱民充当军妓了。就算给她挡了一剑,但那又怎么样,这一剑说到底还是舒一凡害得!
至于舒警言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郝眉更是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当年燕北三十万大军在抵抗外辱时遇上瘟疫流行,伤亡惨重,这个老匹夫不仅拦着皇帝下旨拨款赈灾,还迎合皇帝说时值盛夏,皇帝应将国库里的钱用在建造新的避暑山庄上。就知道阿谀奉承,一点也不数万将士的死活。最让她恼火的是,即便是广泰帝登基之后,这个人依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还因为自己的女儿做了淑妃而圣宠不断,屡屡升迁加官进爵。
早知道就让他们的车烂在泥里!才不帮他们!
但郝眉不能这么说,她努力忍住怒火地堆舒家的家丁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贵府有事便先行一步吧。”
家丁再三道谢才回到他们的马车上驾车离去。
郝眉等他们的马车往前走得再没有影子了,这次更是把整个桌案砸出去,她在车厢里好像一只困兽般嘶吼,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发泄她心中的怒火哪怕万一。
“我哥怎么还没到!去!给我去催!”
她快要气死了,她拔出自己的剑,在车厢里乱砍。但车厢毕竟狭窄,她的剑到底还是长了些,一刺就能穿过木板,她力气也不小,没多会儿就把车厢劈开。木板四下而落,只见车上站着一个柳眉倒竖的美人,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不捕着粉黛,但天生细腻的肌肤白里透着浅浅的红,唇不点而红,眉不扫而浓。提着宝剑,竟然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头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生的这样厉害!”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躺在郝眉头上的树杈上,悠悠闲闲地看她的笑话呢!
郝眉正在气头上呢,想都没想,就将手中的宝剑掷了过去。那人躲过了剑,郝眉使的力气可不小,那剑深深地刺进树干几寸,插在上面微微震着发出剑吟。
那人倒抽了一口气,大声控诉:“喂,小娘子,我要不是福大命大,命都要交代到你手里了。”
郝眉气得一张俏脸都要扭曲了,这人真会胡言乱语,他能在自己头上呆这么久还没有被自己发现。
那人探出头来,郝眉这才看见他的样子。那人头上系着红色的发带,扎着高高的马尾,显然还没到及冠的年纪,面若冠玉,就是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看起来带着一种不正经的风流。
郝眉看见他,再多的火气都消下去了。
她不会认错的,即便是相差太大,她也不会认错的,这是她的陛下!
郝眉头都要炸了,这是什么日子?遇上舒家的人,还遇上了少年时代的广泰帝!
她转过身,按着自己快要炸开的太阳穴,血管在剧烈地跳动,血液流动的声音是如此剧烈,以至于震耳欲聋。但这都比不上她心中的惊讶,翻江倒海。她以前的确听说过广泰帝年轻时是个混小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见了鬼的,他们还在自己这样狼狈的时候遇上了。
郝眉喉咙一甜,呕出一口黑血来,她不以为意地擦了擦,催道:“我哥怎么还没来,再去催!我们不等他了,即刻赶路!”
她要逃,赶紧逃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
但总有人不按她的想法来,少年的广泰帝轻轻巧巧从树上跳下来,还把她的剑拔下来,丢到她的脚下。
“小娘子,你都吐血了哎!”
郝眉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表露出自己的喜欢,只好憋着,少说话:“我知道。”
“小娘子,你的剑不要啦?”
“要!”
哪里知道少年的广泰帝这么喜欢撩猫逗狗:“小娘子,我不计较你刺我的那一剑,你至少给我道个歉吧?我都把你的剑还给你了,总该到个说个谢字吧?”
郝眉嘴里都是血,哪里还愿意说话?只好福了一福,算是道歉加道谢了。
少年的广泰帝正欲再说什么,远处赶来两匹马,不是郝斯年同长生又是哪个?
郝眉从破破烂烂的牛车上面跳下来,郝斯年看见这一片狼藉,连忙下马,走过去紧紧抓住郝眉的手臂,上下一看,见嘴角还有血迹,连忙担心地问:“怎么样?哪里收了伤?”说罢狠狠剜了长生一眼,“都是阿彻不好,不该丢下你的。我们先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郝眉哼了一声,扑到郝斯年怀里,闷闷地说:“不要,我想回家。阿彻,我们回家好不好?”
郝斯年哪里不应,连忙说好。将郝眉抱到自己的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也不管长生,更不管这满地的狼藉。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长生咬咬牙,他诸事缠身,根本不能离京。只好吩咐手下锦衣卫:“去,跟着他们!路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给我提头来见!”手下应诺,带着车夫驾着破烂的牛车跟了上去。
至于少年的广泰帝,见了长生,笑嘻嘻地凑上来:“喂,长生,这个厉害的小娘子是谁啊?”
长生抬手拿手里的马鞭就要打他,他轻巧躲过。
“还能是谁,那个燕北虎女!”长安恨恨地咬牙。他正欲拉着郝斯年行那好事呢,郝眉这个小丫头就以不得认祖归宗逼郝斯年回来,当真可恶!
郝眉哪里知道,她平日在家里张扬蛮横的作风,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京城的都是些世家,最瞧不起他们这些靠杀人而起的兵将。郝家先祖原来在街市口屠狗宰猪,□□起兵后跟随其一路征战,建下累累战功方坐上大将军的位子。世家瞧不起他们,总是取笑他们是屠狗世家,嘲笑他们,家里出来的小姐也是个舞刀弄剑的虎女。
“原来是她,难怪了……那,刚才那个就是……嫂子?”少年广泰帝偏着脑袋仔细想了想那人的模样,“哎呀,早知道就多看两眼了。还没有见过呢!”
长生瞪了他一眼:“都知道是你嫂子,还看!说起来,怎么现在回来,交代你的事办完了?”
朱瑄还是笑嘻嘻的:“查到些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回来跟你说说。”
长生知道能让朱瑄甚至不敢托人传回来的消息一定是不可告人的大事,于是收敛了翘首张望郝斯年身影的眼睛。
“回去再说。”
大周传到惠帝这一代,已经是穷弩之末了,皇朝岌岌可危,内忧外患不断,但皇帝不思进取,反而骄奢淫逸,大兴土木为自己建造金碧辉煌的宫殿,广纳美人,纵情神色。惠帝不同于哀帝,他十分喜好美人。但天下哪有那么多漂亮的家世清白的未婚女子给他充盈后宫呢?于是他不仅睡后宫里面的女人,还睡外面的女人。有漂亮的娼妓,他睡;官员家里有漂亮的夫人小妾,他也睡。这就造成他弄出来许多的沧海遗珠。
朱瑄就是其中的一个。
皇帝在外面睡了一个花魁。男人嘛,在床上老是喜欢吹牛逼瞎许愿,就跟那个花魁说:“我是皇帝,以后我还要把你接到宫里去享福。”花魁当真了,也不接客,成天等着皇帝回来接她,当然皇帝忘记了。那个花魁挣扎着生下了朱瑄,大出血死了。朱瑄就在青楼里面长大,从小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差点因为生得好要卖出去做小倌。也是凑巧,长生有一次陪皇帝去青楼寻乐子,正好去的还是那一家。听说七八年前有个花魁说自己被皇帝临幸了,还生下个儿子,别人当笑话讲,觉得那花魁异想天开。长生却知道还真不一定,皇帝现在就在屋子里面睡新花魁呢,就叫人把那个孩子找出来。长生看这个六七岁的孩子实在可怜,身上衣衫褴褛还浑身是伤,面黄肌瘦的,十分可怜。长生联想自己的身世,心中不忍,觉得能做一件好事就做一件好事。就怂恿惠帝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了,滴血认亲之后认作十七皇子,给他取名朱瑄。
因为这个缘故,朱瑄亲长生。甚至愿意帮长生抢夺他亲爹的天下。
有一次广泰帝喝醉了,跟郝眉说,本来不是他当皇帝,是长生。要不是郝斯年死了,长生为他报了仇之后不愿意独活。这个皇帝还轮不到他来当。
长生见实在看不见郝斯年的身影了,这才回马转身。朱瑄看了:“这么喜欢?我出京也不过半年,满打满算你也就喜欢他半年,至于喜欢成这个样子吗?”
长生哼了一声:“臭小子,这事不用你管!”拍马便往回走。
朱瑄不依不饶:“我看你不是喜欢他,是喜欢他家……”
长生斥道:“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阿彻那么好,你知道什么!”
朱瑄撇撇嘴:“他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你一眼,他就算再好,不喜欢你也没用。”
长生被他戳到痛处,举起马鞭就抽他:“滚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再胡说八道我抽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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