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好告别
看到张琛，晓北辰和沈玉衡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张琛的出现，是出乎晓北辰意料之外的，这令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有另一位男性送晓北辰回家，这也让张琛措手不及。
空气尴尬地安静了片刻。
晓北辰把头发往耳后别了别，故作轻松地开口：“好久不见……呃……这位是沈老师。”
然后她又开始向沈玉衡介绍：“这位是张琛，一个……朋友。”
她忘记了张琛和沈玉衡曾经打过照面。
可是，谁家朋友会在家门口等着送花啊。
接下来，场面又陷入沉默。
而晓北辰的大脑有无数念头在乱飘。
张琛的那束花已经表达了他想复合的态度。
即使在分手后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晓北辰都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原则问题绝不可退让。
今时今刻，她的想法更不难猜，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该怎么礼貌地拒绝。
另外，此情此景让晓北辰一下子联想到了沈玉衡揍林乐前男友的事迹，就张琛那四体不勤的身体素质，今晚恐怕得吃大亏。
沈玉衡则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
说是局外人吧，张琛和晓北辰如何发展与他息息相关；说不是局外人吧，他和晓北辰目前好像最多也只能算是朋友。
进退维谷中，沈玉衡一时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抬手想挠挠头。
谁料沈玉衡胳膊刚一动，还没等抬起，晓北辰立马挽了上来。
她小时候见过两个男同学打架，那阵仗把当时还自诩胆大的晓北辰吓呆了，她实在怕沈玉衡出手揍张琛。
毕竟张琛也还没有到死缠烂打的地步，真打起来，场面不好收拾。
晓北辰挽着沈玉衡的胳膊，问张琛：“最近还常加班吗？”
张琛记得之前电话中林乐对晓北辰新男友的描述，沈玉衡每一条都符合，眼前晓北辰和沈玉衡的亲昵更是坐实了这个猜测。
“……还好。”张琛答得心不在焉。
“嗯，那……注意身体，多保重。”
说完，晓北辰挽着沈玉衡的胳膊，转身往家走去。
沈玉衡并不知道林乐把自己暴打她前男友的光辉事迹告诉了晓北辰，只道是晓北辰想让他假扮男朋友，借此让张琛死心。
男朋友的身份虽是假的，可被晓北辰挽着的左臂上那来自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是真的，近乎灼热。
沈玉衡和晓北辰从没有过肢体接触，他感觉自己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奔流，他任由晓北辰的拖拽，随她而去。
挽着沈玉衡从小区门口到单元门这一路，晓北辰的思绪翻涌出了惊天骇浪。
她以为再见到张琛，可能会愤恨，也可能会心软想复合，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感受——恍如隔世。
曾经的亲昵，连同被劈腿的屈辱感和愤怒都被困在了过去的回忆中，两个人剩下的只有距离感，就像隔着厚厚的玻璃，她和这个曾经最熟悉的人彼此的喜怒哀乐就此绝缘。
而第一次相遇的场景突然闯入晓北辰脑海。
彼时晓北辰和朋友约好了在猫吧见面，她到得早，便在猫吧四处逗猫，那么多只猫，她最喜欢的是大黄——满屋品种猫堆中唯一的土猫。
当时大黄趴在了猫爬架比较高的一层，晓北辰够不着，只能垫脚摸一摸它的肉垫。
正在她使劲浑身解数想把大黄引下来时，身旁来了一个人，帮她把大黄抱了下来。
晓北辰一抬头便与张琛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弯如新月：“谢谢。”
俩人一起撸了很久的猫，却先后收到各自朋友爽约的电话。
挂了朋友电话的张琛，抬头对晓北辰笑着说：“看来咱俩同病相怜，恐怕要坐一桌了。”
晓北辰的月牙眼中闪出了星星，她说：“好。”
她又突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其中一句台词是“人生就是不断的放下,但最遗憾的是,我们来不及好好告别”。
从猫吧开始，在猫吧结束，今天俩人还能算是体面地表明各自的态度。
这算好好告别了吗？
算吧。
还没等晓北辰感慨完，沈玉衡开口了。
“其实不用假扮的，我随时……可以上岗。”
沈玉衡说完这句，他心脏跳得像刚结束了一场冲刺跑。
晓北辰被这句话从乱麻中拽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先楞了一下，然后说：“都是成年人了，也不是小孩子，表明态度也就好了，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搞得太难看没必要。”
看来这俩人对于“岗位”的理解略有出入：沈玉衡说的是“男朋友”岗，而晓北辰说的是“打手”岗。
晓北辰虽然没有接他的话茬，沈玉衡隐约觉得她好像也不是在拒绝，而应该是自己没有表述清楚，让她会错意了，所以才驴唇不对马嘴。
以后再找机会说吧，沈玉衡心想。
事后沈玉衡还是非常庆幸晓北辰当时没有明白他的心意，不然以后回忆起表白这么重要的时刻，还总要顺带想起张琛求复合这一幕，那可太讨厌了。
看有些冷场，沈玉衡又问：“你真的喜欢花吗？”
每次见张琛，手里都捧着花，沈玉衡索性一问到底。
晓北辰回过神来了：“哦，那倒没有……只是他习惯这样表达吧。”
俩人很快就走到了晓北辰家单元门。
“衡哥，我到了，谢谢。”
晓北辰松开了挽着沈玉衡的手，尽管沈玉衡恋恋不舍，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嗯，早点休息……下周五是校庆，全校晚上都停课，你……”
晓北辰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心不在焉地答道：“哦，好的，我知道了，拜拜。”
当沈玉衡返回小区门口时，张琛竟然还在。
只剩他们二人对上，雄性动物的占有欲一下子令沈玉衡怒火中烧。
明明一路上我们都有说有笑，见到你她又一脸失魂落魄。
明明是你自己不懂珍惜，她已经跟你说的够清楚了，为什么你还想复合？
她好不容易翻篇了走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打扰她？
你给她的伤害还不够吗？怎么还有脸想霸占她？
沈玉衡攥了攥拳头，迎头走向张琛。
张琛不是不知道晓北辰分手时的决绝，他太了解晓北辰的性格，如果刚分手时就来找她，什么拉黑什么报警，晓北辰绝不是吓唬他，肯定干得出来。
之所以今天来，他是认为两个人都冷静这么久了，应该可以平心静气地聊一聊。
即使复合不成，自己也能好好地、正式地道个歉。
可当晓北辰挽住沈玉衡，他就知道复合和道歉这两个计划，都落空了。
可是能怪谁呢？
已经分手了，晓北辰答应别人的追求再正常不过。没有眼前这个男人，也会有其他人。
他只能总结出一个词：自作自受。
张琛铁青着脸，盯住沈玉衡。半晌，他叹了口气，说：“你对她好点。”
沈玉衡一字一顿说：“你离她远点。”
手上的玫瑰仿佛是在讽刺他自取其辱，张琛狠狠地把花砸在了垃圾桶上，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了，犹如大自然中决斗失败的野兽。
这个周末的齐如静异常忙碌，她站在衣柜前忙着不停尝试各种搭配，床上摊满了刚刚试穿过的一堆衣服。
“这身不够正式……”
“这身太刻板……”
“这个颜色是不是太跳了……”
齐如静挑来挑出也没挑出一身满意的搭配。
林乐在旁边翻着白眼看着她的母上大人，一脸疲惫地说：“你都试了多少身了？不就上台发个言嘛，穿正装不就得了，你至于么……”
齐如静一个白眼翻回去：“这可是120周年校庆，多有意义啊，以后可是要进校史的。跟平时开会一样只穿正装，上镜太暗了——你把刚才那个长裙递给我。”
林乐老大不情愿地从衣服堆里刨出来一条长裙，递给齐如静：“这么搭不好看，显腰粗，还不信我……”
齐如静接过长裙往身上套，一边也不忘嘱咐林乐：“要不是你爸要出差，还能轮得到你？你知道这次校庆的座位多抢手吗？也就是我们上台发言的人，才能带一个家属，真是便宜你了。”
林乐把嘴一撇：“你那是便宜我吗？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拍视频拍照片吗？大周五晚上的，谁便宜谁啊？”
“哎，我让你买的手持云台，到货了吗？在家先调试好，把功能都摸熟，别到用的时候现琢磨。”
“我哥是学霸，学啥都快，您要是实在看不上我，要不让我哥给你拍吧？反正都是a大人，你还能省一张家属票。”林乐说起话来拿腔拿调。
一提到沈玉衡，齐如静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找来手机给沈玉衡打电话。
“玉衡啊，校庆发言你穿什么衣服啊？小姨带你去买一身吧？——正装？正装也分好看赖看的，小姨给你把把关！——学校现在单身女老师挺多的，穿帅点，也给自己多留个机会啊——行吧行吧，好好打球吧，别受伤了。”
挂了电话之后，齐如静转向林乐：“你哥可是要上台发言的，看人家多争气，跟你这闲散人员能一样吗！到时候给你哥也好好拍，拍帅点，以后相亲给人一看，嚯，这小伙子真精神，成功率也能高点。”
林乐见齐如静还不知道沈玉衡已经有目标了，虽不忍心戳穿，但忍心讽刺：“介绍发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想单独提一下我哥还是单身啊？”
“能提我还不提吗？！混蛋玩意，——把那个白色开衫递给我。”
临到校庆前两天，沈玉衡和林院长经过几次讨论，终于将发言定稿了。
沈玉衡回到办公室，想起了上次晓北辰见到张琛后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有些担忧。
她不会动摇了吧？不会……考虑和张琛复合了吧？
沈玉衡惴惴不安地拿起了手机给晓北辰发了微信。
－沈玉衡：周五晚上校庆，很热闹的，能看到很多科研界如雷贯耳的大咖，我正好有票，你要不要一起来？
－晓北辰：啊，我当然巴不得参加啊……不过上次听你说周五的课程取消，我就安排出了个短差，周五晚上才回去呢。[大哭]
－沈玉衡：哦，好的。
放下手机的沈玉衡非常失落。
爱生忧怖，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太耗人了。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后仰着靠在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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