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恩威并施
街道各处被动乱吸引而来的人群持续增多。
民众想知道证物技术局究竟发生了什么，先前出现的那四头怪物又是什么来路。
酆都各大报社的记者更是跟嗅到肉香的野狗似的群聚而来。
手里拿着老式的相机和笔记本，四处找人采访。
没有人注意到偏僻处发呆的青年。
就算偶尔有看见的，视线也只是一掠而过。
阎荆注视着身前莫名浮现的幻象，空间裂隙出现的瞬间，一只通体漆黑的蠕虫扭动着大约一指长的身躯从中爬出。
再一次观察周围，阎荆确定除了自己以外，没人能看到眼前的幻象。
蠕虫攀附在破碎的空间裂隙边沿，似是在舒展躯体，前端有蜷曲的触须延展，背部更是绽开一对蝶翼，上边勾勒着深蓝色的诡异纹路。
这又是什么？
感知覆盖其上，阎荆眉梢不由得挑起。
这蝴蝶竟是由那些黑色粒子凝结而成的特殊存在，偏又被赋予了活性，从空间裂隙中钻出，在他面前扇动着翅膀翻飞不止，不时的往东南方飞出去一段距离，见他不跟，又飞回来。
毫无疑问，这蝴蝶想让阎荆跟上它。
一只由堕神残留的污秽能量和信仰之力构成的蝴蝶，以这种方式“勾引”阎荆......
神道众发现了隐藏为魂士的阎荆？
不可能！
阎荆自认为他的伪装还算完善。
况且有火炬从旁协助，连冥府都看不出来，神道众更是不必多说。
只有一种可能。
这只蝴蝶，是神道众故意留在废墟之上的后手。
它只会出现在那些能够吸收黑色粒子的人面前，为他们指引方向。
那么除开阎荆以外，还有谁能够吸收这些由堕神能量和信仰之力组成的黑色粒子呢？
答案很明了。
隐藏在酆都内的信徒！
这不仅是一次突袭，更是神道众对酆都城内堕神信徒的一次召集令！
是了。
堕神四将在短短几分钟内摧毁证物技术局，摧毁其中的账簿和一众三法司官差，甚至无视了前来增援的官方强者。
无可置疑的武力炫耀，这是威！
堕神四将消散后刻意留下大量蕴藏着信仰之力的黑色粒子，这对于那些堕神及其信徒而言就是当下急需的资源，能帮助他们延续堕神的存在和强大自身。
丰厚且慷慨的底蕴展示，这是恩！
恩威并施，神道众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们要借着这次恐怖袭击，向整座酆都城宣告自己的存在，同时吸引那些隐藏在民间的堕神信徒，主动投入他们的麾下。
至于这种看上去多少有些明目张胆的行为会不会被发现......
除开阎荆以外，能够吸收黑色粒子的只有堕神信徒。
这类人一旦被三法司发现，结果自是不必多说。
事实上即便是阎荆，同样受到火炬的限制，不能随意的暴露身份。
冥府使者的身份在白若素面前能派上几分用场，不代表面对酆都官方的强者也能用，后者能够真正联系冥府，想要验证他的身份再简单不过。
不过这一次阎荆并不打算错过机会。
神道众以这种方式召集堕神信徒，在他看来势必是要为几天后的大祭典做准备。
留在白若素的身边在固然能接触到一些冥府的隐秘，可她做为新晋的金牌巡使，其地位注定了冥府与酆都间真正的核心机密是她完全无法涉足的。
封域门！
冥府能够撑起这方天地的核心技术，这才是阎荆以及火炬真正所渴求的。
神州世界想要重新崛起，完成大远征，需要这份技术做支撑，火炬想要改善源树的环境，同样迫切的需要了解封域门技术。
同样的，神道众想要让他们信仰的“神”降临，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破除封域门，让异空间邪祟再度搅乱这方天地的秩序。
这对阎荆而言无疑是再好不过的切入时机。
......
“很抱歉，我们未能找到任何一个幸存者。”
技术局的废墟上，救灾人员摘下防尘的面罩，看向站在废墟前的女人，闷声说道。
“怎么可能，他们之前还在与我联系，我提醒他们要警惕神道众的袭击，他们面临威胁应该会提前察觉到才对，绝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脸色惨白的白若素沉重喘息，双眼失去焦距，茫然的扫视着前方的废墟，身形摇摇欲坠。
继父母死于劫香案后。
她的队员，也是她的朋友们同样死在神道众的突袭中，这让她难以承受。
看着腰间悬挂的巡使金牌，那抹象征着荣耀和前途的灿金光芒此时看来竟是格外的刺眼。
如果家人和朋友都离自己远去，那么自己又在坚持什么？
双手捂着头颅，痛苦在脑海中蔓延。
崩溃的前一秒，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发现神道众踪迹，我暂时离开。”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白若素猛地抬起头，顾不得现场的情况，奔跑着离开。
如果说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振作起来。
唯有向神道众复仇！
凭借着魂士契约，白若素迅速找到阎荆所在的位置，发现他独自一人站在偏僻处。
相较于先前从镇魂殿回来时的“呆愣”，白若素明显感觉到这个魂士又发生了某种变化，不论是神情还是动作，全然没了先前的僵硬感，而是越发的舒展。
只是此时的她实在没兴趣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想到刚才在脑海中响起的言语，快步冲上前去，抓住他的双臂，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群畜生在哪，我要去宰了他们！”
“他们在召集堕神信徒，势必有所图谋......我奉冥府之命追查此事，现在需要暂时离开，你负责帮我遮掩，不得让外人知晓。”
“让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只会干扰我的行动。”
阎荆看着白若素满是怨愤的双眸，迅速否决后者跟随的想法。
凭借龙虎阎罗像的特殊性，阎荆有足够的信心瞒过神道众，渗透进他们的组织，可要是带上白若素，困难程度立刻就会飙升。
更别提以白若素现在的状态，恐怕看见神道众的成员就会想着将他们乱刀砍死，哪里能心平气和的潜伏进去。
“带上我，否则我就将你的行踪告知三法司。”
听到阎荆打算单独行动，白若素盯着身前神情淡漠的青年，咬着牙威胁道。
“然后让神道众在三法司中的内鬼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他们？”
阎荆垂眼看向白若素，冷声说道，
“我将混进神道众，探听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彻底摧毁这个组织，而你想做的只是杀几个成员，这只会让局面越发的恶化，你觉得那群狂信徒怕死么......复仇，得找对方法！”
话音落下，阎荆转身便要离开，他知道白若素不会将自己的情况透露出去，后者的性格早在魂士契约的当天他就有所了解。
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阎荆便觉得背部的衣服一紧。
“等等，我可以配合你，只有一个要求，我要知道你那边的情况!”
双手攥住阎荆的衣服，理智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白若素知道阎荆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与神道众的成员和平相处。
这并不意味着她打算就此放弃。
“以契约为联系方式，若有重要情报，我会传信于你，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判官司内可信之人，神道众此次行动的目标终究还是几天后的大祭典，那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说到这份上，阎荆也不必再继续装哑巴，直截了当的说道。
阎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白若素断开联系，神道众的阴谋必须得有人阻止，而他在弄清楚封域门的情况前，还得继续潜伏。
“你究竟是谁？”
眼见得阎荆即将离去，白若素看着已然与常人无异的魂士，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过是一个徘徊的游魂罢了，冥府将我捞出来，为的便是查清此次事件，你大可以放心，只要配合我行动，总有你复仇的时候！”
回头看了眼白若素，阎荆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人群，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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