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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替身


事后秋水向方扶南道歉,她没想到大家会因为她一个问题而陷入沉默与为难。

        师父他们因为她的问题陷入悲伤,陷入回忆,不知道师父他们是否与她一样,能想到的仅仅只是存于春不渡春夏秋冬四条大道上的那些石像。

        那些属于至今还找不到尸骸的师兄师姐们,是他们能留下的曾经存活于世最好的佐证,他们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化成白骨,有没有可以正式安眠的地方。

        就连唯一一个保有全尸安然送回到听风崖的十一师兄的尸骸也莫名其妙从听风崖消失了。

        那些已经离去的人们,他们还有多少剩下的东西可以让他们这些活着的人留着的?她对那个七师姐执着的在她记忆里已经没有什么熟悉的五师兄很是好奇,她去过春不渡春夏秋冬四条大道上去看那些石像,那些各式表情与姿势的石像,多么生动,多么让人难过。

        她问出那个问题的那一刻,观察了在场的所有听风人的表情,每一个人心里想着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这是很难看到的。

        她问出那个问题没有任何恶意,这是师父与其他师兄师姐不会回答的问题,她很早之前就在槐花嘴里听到过这个与五师兄李承肆一模一样的师兄,因此她生了好奇。她只是想了解与她“素未谋面”的师兄师姐们。她没有幼时的记忆,所以导致她丝毫不记得在她年幼时陪伴在她身边而今已不在的那些师兄师姐的一切。

        不论是在蛋壳中蜷缩着时,还是从蛋壳中破生出来时,那些记忆,她全都失去了,那些别人都不在意和隐瞒的,都是她想知道的。

        方扶南看着比自家妹妹还小的秋水,她很自责,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方扶南摇头,并没有怪罪秋水。

        有些事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那他就不用再纠结了啊。

        话虽这么说,秋水向他道歉之后,白天、白岚、岸原却轮流来跟他说不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方扶南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还是始终摇摆不定,送走最后一个来拜访他的岸原之后,方扶南暂住之处再也无人拜访。

        他看着窗外芭蕉,心中那种酸涩的情感,他不知是否失落,或是其他什么不应该属于他的情感。

        白岚先带方扶南去看了他此番要闭关的清源洞,与他说了一些事项之后,硬是要方扶南先在外住一日再入清源洞闭关,方扶南不知白岚所求为何。

        师父没说过这种情况发生时他应该怎么办,他去其他门派时,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他,白岚跟他说这个建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妙,看他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自己拉扯大的孩子。

        方扶南的心情十分微妙。

        方扶南不好拒绝,只能勉强答应。白岚暂时将他安置在人间雪一处无名院落,说是无名院落,白岚带着他去时,方扶南停留在院门口,抬头看这简陋的一间二柱木牌楼,看见了上面的匾额字迹已经被人划花,像是赌气在纸上划开一个错别字,仿佛那样就可以掩盖自己的错误似的。

        这里曾经是有人住的。方扶南内心升腾起一个声音。

        岸原离开后,方扶南变得无聊起来,他看着窗外芭蕉,利用法术让这座院开始落下小雨。外面雨滴落在芭蕉叶上,屋里方扶南盘腿坐在榻上打坐。

        方扶南对屋内所有摆设都感觉到熟悉,似乎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就像围绕这座木屋所种植的那一片绣球花,白岚说这里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可是这里纤尘不染,草地茵茵,花繁叶茂,门前那些玉绣球亦开放得那么好。

        方扶南住在这里,好像一切理应如此。

        梁幼七没有来这个院落是令方扶南意外的,若说是白岚选的这个地方梁幼七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她第一次那么安分。

        在大殿上拜见白岚时他看见了意料之外的梁幼七,方扶南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讨厌,不是烦闷,不是那些本不属于他的坏情绪,而是他的飞鱼袋中没有带有给梁幼七的礼物。

        在给了白岚等人见面礼后,方扶南来到梁幼七面前,二人对视良久,这还是他们两个百年来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瞧过对方。

        虽然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心如明镜,一个笑着,一个没笑,一个双手环抱于胸前,一个一手提着飞鱼袋,一手在飞鱼袋中似是在摸索送给对面人的礼物。

        梁幼七看着他,守则看着他,在场所有听风人都看着他,方扶南并没有觉得有压力,他在万众瞩目中接近神,从来不惧他人目光,也从不会后退。他只是觉得这样仓促的礼物送给梁幼七很不礼貌。

        他缓缓从飞鱼袋中拿出一枚尾戒,把它给了梁幼七。

        梁幼七初时一愣,她都准备好方扶南说没有给她挑选礼物了,她今日来,只是来露个脸,声明一下,以暗示方扶南接下来在听风崖的日子不会好过。

        原本应该在外面游历的人现在回来了,没有一点风声,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但他好像仍旧对自己的行踪不感兴趣,见到她时,嘴角眉毛抖都没抖过。不过梁幼七也喜欢他这样,因为方扶南若是一直这样,她就能够说服自己,再一次地催眠自己,让自己没有负罪感。

        梁幼七说了谢谢,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呆愣愣地看着方扶南跟在白岚后面出去,此时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旁边守则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不说话。

        方扶南无法静下心来修炼,他睁开眼睛,还是无法在心里说服自己听信白岚在大殿上说的那句一模一样,因为他和李承肆一模一样,所以她把自己当成了她五师兄的替身了吗?这么多年她追逐着自己的原因之一揭开了,可他心情……很糟糕。

        方扶南打算去院子里走走,他才出了房门,就看见院子外面锦时在来回走动。

        “小白师弟,你是来找我的?”锦时被吓了一跳。

        锦时结巴道:“呃……是的。”

        锦时说完,两个人之间变成了沉默,方扶南比锦时还高两个头,他看着锦时的发顶,与他的小动作。现在的锦时很紧张,方扶南不知道他为什么紧张,刚想说些话,锦时像被人胁迫一样,忐忑不安开口问方扶南:“方师兄,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这里吗?”锦时点点头,方扶南回头将这个院落览尽,浅笑说:“很好,我很喜欢。”

        这个回答有些不尽人意。锦时两指托住下巴,皱着眉头思索,这可不是师姐想要的答案。不行不行,再问问。锦时突然变得夸张起来,绕到方扶南身后,对着方扶南张开双手挤眉弄眼说:“不是,方师兄你难道没有感觉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方扶南见锦时这样,有些奇怪,他似乎知道锦时是谁找来的了,但是他不会跟锦时说他对这里拥有一种熟悉感。

        方扶南没有回答锦时的问题,而是问他:“是她让你来的?”

        方扶南从来不肯叫梁幼七的名字,无论是全名亦或是在外他人对她的称号,除了梁幼七,方扶南不曾对其他人有过这样的行为,她在他嘴中,只是一个说出来所有人都心领神会的似是而非极其抽象又具体的“她”字。

        他人对他这样的行为的过度解读,方扶南也从来不去解释,他不会说出口为什么他不愿意叫梁幼七的名字。

        锦时愣住了,赶忙说不是不是,方扶南直接点破说小白师弟你不适合说谎,锦时极其尴尬地搔头干笑,方扶南了然。

        今日还是不散步了,继续回去打坐吧。

        方扶南越过锦时,锦时一把抓住方扶南的袖子,说:“方师兄你不要走那么快啊,我,我,我带你去参观参观听风崖怎么样?你来听风崖多次,却没怎么看过听风崖,想来你也好奇,听风崖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可是看方扶南的眼神好像不太好奇啊。

        方扶南的表情都让锦时心里掉眼泪了,锦时已经松开抓着方扶南大袖的手,没想到方扶南忽然回他一个好字。这倒令锦时顿时心花怒放了。

        方扶南不好在听风崖其他弟子面前显露真容,便又易了容跟在锦时后面,穿过人间雪层叠长廊,寻找离水坎最近的缩地千里法阵。

        水坎就是方扶南住的那个院落的总名。

        方扶南抬头看着这人间雪永远不变的雪,伸手接了几片落下的雪花,雪花很快就融化在手掌心。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乐声,方扶南听见,想要寻找来源,可这雪白,从四面八方吹来,寻不清究竟是哪个方向。

        方扶南问锦时:“我们去哪里?”

        这可难不倒锦时,锦时从佩戴的锦囊中拿出一小卷地图,展开。

        方扶南凑上去看了一眼。

        这张小地图很奇特,图画得好,听风崖上每一处标志性地点都画得清晰简洁。

        只是写地点名字的字体有两种,一个稚嫩,像是孩子写的,一个草书,潦草得霸气,这两个字体同时显得这张地图的败笔在此处。

        锦时几乎是闭眼选的,随便指着地图上某个地点说:“我们先去这里好不好?”

        “黄金屋?”方扶南还在思考期间把地图上所有地点都扫了一遍,他弯着腰,一手捏住地图的一侧,一手指着地图上某个地方说:“这个‘与风同眠’是什么意思?”

        方扶南指的那个地方,是一座黑色小山,这小山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不仅绘画手法不同,而且颜色也没有旁边那些地点的黯淡,批注的字体也和旁边的两个字体不同,是簪花小楷。

        锦时看过去,犹豫着开口,说:“……那是听风崖所有弟子的坟冢,死后的归宿。方师兄你想去那里看看吗?我可以带你过去,这个地方在万盟那边,离人间雪有点远,我们得用两个缩地千里才能到那。”

        方扶南注意到锦时的手足无措,轻拍他的肩问:“李承肆也在其中吗?”

        “啊?”锦时木了,他刚才有些犹豫是因为万盟那边不允许非听风人进入,他还在纠结该用什么借口骗守在那边的宋颂等人呢,可是这会儿方扶南的话表明他只对和他长得一样的李承肆有兴趣,锦时看着方扶南在朝他眨眼的同时疑惑的拉长“嗯?”声,心想方师兄这是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啊。

        转念一想,锦时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师兄要去看五师兄,可能是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无所谓了。

        面对方扶南的问题,锦时摇头,十分遗憾地说:“五师兄不在那,离开的师兄师姐中唯独五师兄没有铸像和留下墓碑之类的,就连关于五师兄样貌的画像也不准流传。”

        “为什么?”方扶南问,“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听风崖的事情吗?”

        锦时睁大眼睛,说:“方师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说是由于五师兄生前的要求。”

        方扶南闻言,诚恳地向锦时道歉,并说了一声对不起,锦时把地图收好,用余光瞄方扶南,方师兄这性格怎么越相处越觉得和五师兄一模一样,连这道歉的语气都一样,奇了怪了。

        最开始的时候锦时原本以为方师兄就是睥睨一切的不会给弱者一个眼神的形象,但是后来就只剩下“被誉为修仙界楷模的方师兄,怎么真实性格是这样的”的想法,锦时心中方师兄的高大形象有些崩塌。他是不是应该与方师兄保持一点美的距离?

        锦时记忆里的李承乾样貌已经有些模糊,但一看方扶南的脸,不用说了,二者容貌已然交叠在一起。

        方扶南问锦时:“李承肆没有一张画像留在听风崖吗?”

        锦时有点犹豫:“呃,有倒是有,不过要想去看,有点麻烦。”

        方扶南刚想说“那我们不去了”,锦时却食指抵住嘴唇眯眼笑,对方扶南说:“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带你去的啊。”

        “既然如此,就不用缩地千里了。方师兄,跟我来。”

        锦时拍拍紫霭色衣服,领着方扶南重回人间雪,再次穿越长廊,路过水坎时方扶南往里看了一眼,竟然看见了梁幼七。

        她来了。

        院子里梁幼七目光四处探寻,手上拿着一捧漂亮的紫阳花,与那时方扶南在院子里看到的白色不同,是蓝色与粉色相间的。

        方扶南收回目光,身影消失在水坎那一瞬间,梁幼七看了过来,发现没人,低头拨弄自己手里的紫阳花。

        路上,锦时有些兴奋,方扶南心思在它处,走路都在发呆,锦时扭头跟他说话时,方扶南眼睛才渐明澈。

        瞧见方扶南右手那常戴着尾戒的小指空空如也,锦时想起在风巽时见到的那枚方扶南送给梁幼七的尾戒,凑到方扶南身边,抬起他的右手笑着问:“方师兄,你经常戴的那枚翡翠镶龙骨赤金尾戒呢?”

        方扶南看见自己那原本应该戴着尾戒的小手指此刻什么都没有,微动小指,方扶南抽回手,将右手掩在袖子下面,负在背后,面不改色地说:“未带过来。”

        “真的吗?”锦时不信,“方师兄那枚尾戒天上地下仅此一枚,我师姐那有枚与方师兄的瞧着相似的,就是方师兄送我师姐的那枚。”

        “小白师弟,你带我去的那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到?”方扶南转移了话题,锦时没想太多,笑嘻嘻地说:“我们到了。”

        话毕到了风巽。

        方扶南看着高大牌楼上面所书写的“风巽”,用眼神向锦时诉说着他的困惑。

        “这里有人住吧?”方扶南说。

        锦时可不管方扶南有什么顾虑,都把人带到这来了,还退后,这不是胆小鬼吗?进入风巽后,路上遇见了此樱和纳措、吕书衣三人,三个人向锦时打了个招呼,看到这三个人,锦时反而退缩了,他问三人:“你们来干什么?”

        此樱笑了笑,说:“回禀十二师叔,三师叔来让我们看看情况。”

        锦时秒懂,问此樱:“那情况如何?”

        此樱略显遗憾,说:“人不在,不知道又去哪里了。十二师叔,恕我们不能多聊,我们先走了。”说完离开。

        见了此樱之后,锦时的心情更好了,方扶南双手负在身后,盯着锦时的后脑勺又发呆,看得出来锦时喜欢那位女师侄,而那位女师侄……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方扶南摇头把这想法剔除出脑海。

        锦时将方扶南带进了一间房屋,房屋器具极少,干净简洁,不似有人住的样子,若不是这屋中有些地方透露着此间住的主人为女性,方扶南都想象不到这里是女子闺房,在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方扶南看向锦时。

        锦时把他拉进里间,里间……闭着眼睛的他被锦时喊睁开眼,缓缓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铺陈在长桌上用两块横木压住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靠在窗前,手支着下巴闭眼小憩,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卷书,从此视角看,这画像怕是偷偷画的。

        仔细瞧那画像里的人,他从中看见画像里的人活过来,似是被画像之人打扰,画中人睁开眼睛,看见那人时愣了一下,没有回过神来。

        他看着画卷投射出来的仿佛带他走进那百年前那个似乎平淡的午后画面,有一瞬间失神。他看着画中人睁眼,皱眉的样子都与他一样,他不自觉退后一步,有些不愿相信。

        可是后面,画卷展示完所有,怅然若失的他又不知不觉逐渐靠近那幅画,他歪头,伸手想要临摹画上人的五官,在万分接近画纸时又猛缩回来。

        方扶南将手拢起藏在袖中,轻声问锦时:“关于他,你知道什么吗?”

        锦时看看画中人,又看看方扶南,只感觉是画中人出来了一样,他都要看花眼了。

        锦时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说:“……嗯……方师兄你是问什么?五师兄的身世还是什么?”

        方扶南说:“所有。”

        锦时一时不能,呀了一声,那模样是想要调侃方扶南来着,但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直起腰说:“方师兄,咱做人不能这样……”

        还没说完,方扶南扭头看向他,锦时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憋回了肚子里,锦时咬着一撮头发说:“我只能说我记得的,五师兄的身世我不清楚,师父那么多徒弟中,除了个别不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以外,我,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十师兄和十师姐,槐花,秋水,都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而不是自己上门拜师的。”

        锦时掰手指头再确认了一遍,才继续说下去:“我们这些人里面五师兄的身世扑朔迷离,五师兄的话……嗯,师父不肯透露一点关于五师兄的来历,五师兄上听风崖时十四岁,牺牲时候十七岁……”

        方扶南认真听锦时说关于李承肆的事情。

        “五师兄是个书呆子,他经常待在黄金屋,黄金屋就是藏书阁啦。他在黄金屋里一待就是一天,时常要我们点灯去寻他时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藏书阁。他还很喜欢作画,刚才方师兄你看到的那幅地图就是他画的。而且他还是个十分严重的家里蹲,他不喜欢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和我们玩的时候还经常随身携带一本书翻来看……”

        锦时说了许多,大多是琐事,细细碎碎,跟小鸡啄小米粒似的,锦时期间也偷看过方扶南,可没想到他听得那么认真。锦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画像,觉得心虚,只希望五师兄不要怪罪他吧。

        这种奇怪的感觉伴随着他讲完全部事情时依旧没有消失,锦时最后问方扶南:“方师兄你有没有什么孪生兄弟啥的?”

        方扶南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凉意,锦时也想不明白方师兄为啥态度转变得那么快,方扶南开口说:“没有。家中除了一位妹妹,再无其他兄弟姐妹。”

        行吧,孪生兄弟论破了。

        锦时看方扶南还想知道更多关于李承肆消息的样子,心想也是,这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情总会微妙地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另一个人的消息的。

        锦时给方扶南支招,说:“方师兄你要是想知道关于五师兄更多的消息,可以去问我师父他们。尤其是我师父。”

        方扶南听了,却不领锦时的情,说:“走吧,待在这里时间已经够长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锦时又被方扶南的话呛到,好吧好吧,确实如此,再不走等七师姐回来他们两个都跑不掉。

        来时锦时走在方扶南前面,走时方扶南走在锦时前面。方扶南把这里都刻在了脑海里,尤其那幅差点令他失态的画。

        方扶南知道自己这一程的目的是什么,他不能辜负师父与掌门的一片苦心,不能忘记血海深仇,可是也无法不在意。

        这只是一段插曲,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为什么追逐着自己不放手,方扶南觉得有些事情或许会成为必然。

        他必须、必须忘记。

        可是没有办法,药石无医该怎么办?

        像是一个知晓陷阱,仍然甘愿落入的动物一般。

        如她计划那般,他是否真的栽得心甘情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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