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此咒何解
无视苏若晨的挽留,封旭延拖着稍稍虚弱的身子回了阿宁两人的厢房。
苏若晨阻止未果,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宁扶着封旭延,身后跟了个小尾巴回厢房的身影。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萧寂抓住了他,于是他想说的那些话,只能咽回去。
说是在阿宁和罗白的厢房里休息,但其实封旭延并没有打算留下。
他只是似有所觉。
阿宁似乎有些话想跟他谈谈。
好在阿宁输给他的灵力大大缓解了寒症,他的状态好多了。
因而一入了厢房,就阻止了阿宁把他往床上带。
而是示意她扶他到外桌旁。
阿宁抿嘴,让他落座。
罗白茫然地看了看阿宁,最后还是在阿宁身边随她坐下。
封旭延不动声色地嫌弃着外桌上备好的茶,阿宁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嫌弃。
于是将随身带着的茶具拿了出来,泡了一杯,递给了他。
他笑着接过,浅抿一口,随后道:“有什么想说的么?”
阿宁跟着抿了口茶,思绪纷乱,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沉吟半晌之后,才道:“不知道你可还记得寒崇山上的那个小男孩的父亲?”
封旭延的动作一顿,表情很是无奈:“我还以为你会想问清楚你跟苏若晨的联系呢?”
她随意一哂:“当然是要问的,但事情得慢慢捋。”
封旭延沉默,片晌,开口道:“静渊?”
静渊就是阿宁口中的那个小男孩的名字,年纪不大,至多也就五六岁。
阿宁点头。
没有直接说名字,也是担心封旭延并不记得那小孩的名字,却没想到他还记得静渊。
封旭延又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爹?”
阿宁一懵,心下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我真特么是个人才,自己拆穿自己。
然后不知怎地就慌张地结结巴巴道:“有次……那次你出门……出远门去了……我缺了味药材……要制丸……”
她这么慌张,主要还是因为封旭延不让她自己单独上寒崇山。
寒崇山是北陆素城的后山。
苏氏离寒崇山很近,山上土壤肥沃,且极其适合药草生长。
因而阿宁学医那段时间,每日一大半的时辰都是泡在寒崇山上。
但每次都有封旭延随行,一来是封旭延算是她的师父,二来是他不喜她独自上山。
她虽不知原因,但也没有多问,并且向来都是极其听他的话的。
但那日,封旭延有事必须出一趟远门,不知归期。
可恰逢那几日,苏若晨等人特别需要丹药来巩固基础,而她存货不足,便想着偷偷上山去采药来炼丹。
她想着偷偷上去一次,封旭延也不会知道的,所以就独自上了一趟寒崇山。
其实他们在寒崇山的那段日子里,偶尔会遇到一个小男孩。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封旭延似乎还有些讶异,因为确实没听说过寒崇山上有人住,所以还特地上前去问了那小孩家在哪里,是不是迷路了等的问题。
后来才知道,原来小孩就住在寒崇山上。
起初确定了小孩是住在寒崇山后,就没有跟小孩怎么说过话,再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小孩也是在学着医的,有共同话题了,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起来。
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小孩的名字就叫做静渊。
封旭延对静渊的态度有些淡漠,但从不会干涉阿宁跟静渊的来往。
而静渊对阿宁却显得很亲昵,比起封旭延,他更喜欢粘着阿宁。
有好几次静渊都趁着封旭延不备的时候,怂恿阿宁独自上山陪他玩,或者一起学辨药草也行,反正就是不喜欢有封旭延在一旁。
阿宁只是笑笑不说话,从来没应过,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那日本来就是突然决定要上山的,所以不只是封旭延,静渊也是不知道她会上山的。
不过说来很巧,阿宁一到山腰处就跟静渊碰上面了。
往日静渊都是单独出门的,可那日不知为何,他身后跟了个男子。
这么一想,确实封旭延从未见过静渊的父亲。
是阿宁一时之间记混了。
……
封旭延叹了口气,无奈地动了动唇:“你突然提起静渊的父亲又是为何?”
阿宁不知如何开口,好几次动了动唇,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她记起来的只是很短的瞬间。
阿宁断断续续,语无伦次道:“我六岁那年不知怎地……好像受过很重的伤?”
“我也不太记得,但我当时似乎躺在床上还是哪里的,迷迷糊糊之间曾睁开过眼。”
“我当时疼得神志不清,只记得有个人站在床边看着我,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记得他的样子。”
阿宁继续道:“那人的脸跟静渊父亲的脸,一模一样。”
封旭延的脸色忽变:“六岁?你确定那人真的跟静渊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吗?”
阿宁见他脸色凝重,下意识努力回想了一下,才笃定应道:“对。一模一样。”
她迟疑着道:“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封旭延扶额,道:“虽然还不太确定,但那人当真是静渊父亲的话……”
他顿了顿。
又道:“那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阿宁不知所以,就更加疑惑地看着封旭延。
封旭延迟疑地看了眼阿宁,道:“你……可还记得静渊的父亲长什么样子?”
阿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封旭延却又道:“哎,还是别说,我想象力不怎么好。我们还是赶紧去确认所有的生死阵,然后回去北陆吧!”
阿宁点头,而后忽道:“可我有一疑惑,倘若六岁那年在我床边的那人,当真就是静渊的父亲,为何他见到我时却没认出我来?”
封旭延一怔:“你说他没认出你来?”
阿宁嗯了一声,想了一下,道:“或者我能画出他的画像来。”
封旭延拍额叹道:“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话音刚落,阿宁就已经从乾坤袋里掏出纸笔砚。
房内的烛火微颤,暖光映着阿宁认真的脸庞,封旭延静静看着,渐渐失了神。
封旭延看了眼阿宁手腕处依旧完好的无相花手链,心下稍定。
只是封旭延并没有发觉,坐在阿宁身旁的罗白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也循着他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阿宁手腕上的手链。
且突然扯了一下唇角。
像是在笑。
……
阿宁最后一笔落下,泰然收笔。
纸上浓墨未干,但男子的五官轮廓都被很好地勾勒出来。
封旭延一看就愣住了。
阿宁道:“我并未刻意将他画得更年轻,静渊的父亲确实就是这般年轻。”
封旭延闭了闭眼,艰涩道:“我知道。”
阿宁挑了挑眉,对着他道:“你怎地这副表情?”
封旭延扯了一下嘴角,并未应她那句问话,而是道:“那就对了,就是这个人。”
阿宁道:“你知这人是谁?”
想来也应当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是这般神情。
封旭延道:“他就是幽君。”
阿宁微怔,默默地低眸看着画上的人。
封旭延又道:“就是十年前传说害死了苏氏宗主与其夫人的幽君。”
“我找了他十年,却没想过他竟然就在北陆的寒崇山之上。”
阿宁有些不解:“你为何要找他?他那日又为何在床边?”
封旭延垂下眸,神情有些恹恹:“这就得提到你不能离开苏若晨方圆二十里的事情了。”
阿宁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若我没有猜错,你所说的那次,应当是他在你身上降下血泪咒的时候。”
封旭延看了眼阿宁的表情,继续道:“你之前不是曾有过疑问,为何你修炼人族灵力,却不会跟幽族灵力排斥吗?”
“包括你为何会跟他们走散,为何会失去记忆……”
阿宁怔楞出口打断道:“你的意思是,我跟幽族人走散,失去记忆,这一切都是计算之中的事情吗?”
封旭延有些不忍:“不错。幽君在你身上降下血泪咒,就是试图将你伪装成人族,并留在苏氏。”
阿宁不解问道:“血泪咒又是什么?我又因何必须留在苏氏?”
他又抬手呷了一口茶:“或许准确一点来说,是必须留在苏若晨身边。”
毕竟,这血泪咒是以苏若晨为中心的。
封旭延又道:“早些年,我没有说出你的父母是幽族人也是为了保护你,毕竟当时你离不得苏若晨,而苏氏人当时对幽族人又是不怎么好的态度。”
阿宁似是想起什么:“你当时确实神神秘秘的,可你本来什么都不说,可能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啊?你坚持告知我的生辰为的又是那般?”
封旭延抿嘴,心道:这还用得着说么?就是不想你把被带回去苏氏的日子当成生辰日啊!
他故作面无表情,转移话题道:“想必你应当想得到幽君为何要在你身上降下血泪咒吧?”
阿宁却似有所觉,仿佛在他故作淡定的面无表情之间稍稍窥见了些难为情。
忍不住笑了一下。
封旭延别过脸,有些别扭:“你笑什么?”
阿宁应道:“我没笑。”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落不下。
见封旭延更加别扭,下一瞬就要站起身走人的样子,阿宁努力正了正色:“从却冥剑被幽君留在苏宗主身边就大概能猜到了。”
却冥剑在苏若晨手上,以及她不能离开苏若晨身边。
阿宁迟疑了一下,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幽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苏宗主,这……”
封旭延刚要接下去,就见阿宁凑到他耳边,两人俨然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苏宗主该不会是幽君的儿子吧?”阿宁的气息落在封旭延的耳边,照理本该生出一些旖旎的气氛。
但封旭延听完她说的话,只想表示:旖旎不起来。
阿宁又坐了回去,一脸深思:“嗯……这也不应该啊?苏宗主明显就是个人族啊?”
封旭延刚想开口,阿宁又自主接下去道:“嗯?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是人族,还凭着人族的身份混在苏氏十年……该不会是苏宗主也被降了血泪咒?”
封旭延:“……?”
他一脸麻了。
阿宁憋着笑看他:“你说呢?”
封旭延无奈地叹了口气:“别闹了。”但却很心疼她。
他知道她是故作轻松,不想让他太过沉重。
可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受着的。
阿宁淡笑:“是因为要报恩吗?”
封旭延抿唇,可阿宁却早已笃定。
她悠悠叹了口气,评价道:“莫名其妙。”
封旭延沉默,却深以为然。
可不就是莫名其妙么?
阿宁又问:“那幽君为何选中我?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曾说过,幽族未曾对不起人族半分。可十年前苏氏和幽族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她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他。
“幽君又是为了什么目的,选择在我身上降下血泪咒?”
她静默,片晌,似是无奈的叹息:“血泪咒又该怎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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