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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的心才温暖


  安以然回去就躺下了,晚上高热不退。四大暗卫是一起护送沈昱谦去了西班牙,所以约克不在京城,沈祭梵给安以然物理降温没降下来,后半夜越发热得厉害,没办法,只能即刻送去了医院。

  安以然在医院一趟就是一星期,整天都闷着,沈祭梵就陪着,她也不说话,问什么也不回应。沈祭梵问得急了,她才泪眼汪汪的看向他,以示她的委屈,弄得沈祭梵这几天都心烦气躁,是不是没了儿子他们就不活了?

  文家老爷子没了,安以然势必得走一趟青江。之前就准备带下胖子回去的,但孩子太小,怕一路颠簸出了个什么毛病,而且乡下比不得京城,小胖子到那肯定得闹。再一个沈祭梵也没松口,所以带去青江的打算就这么搁浅了。

  安以然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听到姥爷走了的消息差点又倒了下去。

  沈祭梵一直没出声,不准备让她走这一趟,他的意思是准备派人过去。安以然忽然以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凉凉的说了句:“你们家冷血,可我们家却是有血有肉的,不要用你的思维来左右我的行动。”

  他可以做主他儿子的事,但不能再左右她。安以然从小胖子走后,心口就一直压了口气,闷得发慌更闷得难受。说完就起身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沈祭梵看着安以然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儿子送回西班牙,他就不心痛了?

  他同样不愿意送走儿子,可形式所迫,沈昱谦自己选的。即便三岁不送过去,他还有五岁,还有十岁,还有十五岁。越大越难跟进,越大吃的苦越多,身体苦痛的记忆也越大。正因为如此,娅赫家族,或者说各大氏族中,无论培养家主候选人,还是训练暗卫亲卫,都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受训的,五岁以上的极少。

  无论沈昱谦将来有没有意愿坐上大位,他都要接受所有人的挑战,这是亚赫家族男人的使命,每个男人生下来就肩负的使命。只要人没咽气,这一生都将是家主候选人的身份。所以娅赫族人中男人的地位是占绝对的优势。

  要彻底脱离娅赫家族,势必得交出沈家所有财富“净身出户”,即便这些财富是沈家人私有,可不能否认起步是因为娅赫家族的声望才让家主坐拥如此巨额财富。没有娅赫家族的地位,沈祭梵能把个人事业做得这么大?

  族人并不满足家族企业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各家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沈家的财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更不会放走任何沈家后人。

  沈祭梵是家主没错,可他同样受到来自多方的压力,王室,族人,以及各大氏族的挑衅。他在努力的平衡所有的事情和自己家庭的关系,尽可能的把时间放在自己的小家当中,尽可能的让自己身后的家庭不受任何影响。

  但做的这些努力,他的小妻子似乎并不能理解。

  沈祭梵走出房门,在走廊上站着,双手撑在护栏上,强健结实的身躯被阴冷的气息紧紧交缠住,暗沉目光落在楼下大厅里的笑东西身上。她一个人在堆积木,跪坐在地上,堆得很认真,大把长发将瘦弱的后背铺满,微微歪着头,沈祭梵从楼上看下去,紧紧只能看到她头发顺着身子走的柔美弧度。

  看了良久,之后长长吐了口浊气,走下楼去。在沙发上拿了个软垫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然然,垫个垫子好吗?别坐地上,地上凉。”

  地面铺了地毯,坐一会儿不凉,可久了地面的凉意就会传上来,再者,很硬不是?

  沈祭梵靠在她身边,安以然没动,沈祭梵侧目看她,就看到她小半张柔美的侧脸,缓缓闪动的睫毛,小下巴小鼻子和抿得紧紧的小嘴巴。

  沈祭梵一个动作僵了很久,也没见她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心底叹息。小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脾气这么犟的?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又哭又闹,至少他能哄住,有办法对付。可现在这样不声不响,他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沈祭梵就从没认为儿子难教,儿子再皮,但是儿子怕他,他声音稍微提高一点沈昱谦就会吓得发抖,弱弱的跑去找妈妈。儿子怕他,可安以然不怕,所以令沈祭梵头疼的还是这个小东西。

  “乖宝,我在跟你说话呢。”沈祭梵把垫子放在一边,抬手撩开她脸侧的头发,直盯着她的脸颊看。大掌顺着就轻轻卡在她脖子后面,拇指轻柔着她耳朵后方。

  安以然伸手拉开了他的掌,撑起了身子闷声不响的把他拿来的垫子垫上,再坐下,还是不准备搭理他。

  沈祭梵无奈,不过她虽然不说话,但拿了垫子垫着这说明她还是有听话的。沈祭梵忽然嘴角笑了笑,他们两个人多久没有像这样安安静静坐着了?

  挑了跟积木放在安以然搭好的木堆子上,安以然立马转头瞪他,沈祭梵笑笑,道:“不是放这里的?那放这里呢,或者这里?”

  安以然抬手拍在他手背上,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沈祭梵好脾气收手,顺势揉了下她的头发再道:“那该怎么搭才好,你教我?”

  安以然张张口,咬住了唇,没说话。他那么聪明,什么不知道?还用她教吗?

  沈祭梵又拿了根积木,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良久,缓缓出声道:“这东西你小时候玩过吗?有童年的都玩过吧,我却没有。”得,老不羞的竟然开始博姑娘同情了,爷,多掉价儿啊。

  安以然咬了咬唇,还是没说话,不过那气儿倒是没有方才那么大了。沈祭梵递给她的积木,她偶尔也会接住。

  沈祭梵看她把木块都搭完了又从下面抽,问了句:“搭好了为什么又抽出来?”

  “好玩。”安以然低低的说了声,声音很细很软,倒是没有先前说话的火药味和冰冷的嘲讽了,这让沈祭梵瞬间心就落了下去,唇际笑意满满的看着。

  沈祭梵手拿着积木盒子里的图片示意,道:“用这些真能搭成游乐场吗?真神奇。”

  “有什么好神奇的呀?你没玩过,难道也没看小胖子以前玩吗?图片这些他能全部搭起来,他两岁就会了。”安以然白了沈祭梵一眼,低低的出声。

  “我儿子真厉害,还是然然教得好。”沈祭梵笑着出声,这话,听起来不是故意谄媚么?实在也没辙了,谁叫小东西现在软硬不吃?

  安以然抿了下唇,良久才出声:“教得好就不会把他送走了……”

  沈祭梵听着,得,小东西这又来了。赶紧岔开了话题,道:“明天可能要出差,大概会出去三天,然然,你在家好好等我回来好吗?”

  安以然咬着唇,手上刚抽了根木条出来,僵住,不动了。

  忽地眼眶一热,伸手把面前已经堆得老高的积木给推了,大吼出声:“你出差就出差啊,干嘛告诉我?反正你的事情就算告诉我了我也没有说话的权利。”

  沈祭梵愣了下,没料到小东西会忽然发飙,眉峰微抬,看向她。

  安以然不敢怎么着沈祭梵,火大的瞪了他一眼后伸手撒气的把桌上的积木全部给推了,稀里哗啦撒了一地:“走啊,都走,全都走了算了,谁稀罕你们呀?一辈子不回来我也不会想。”

  吼完就往楼上跑,眼泪在转身时候瞬间就滚了出来,边跑边擦眼泪。

  云婶儿李婶儿听见大厅的响动赶紧走出来,可别是吵架了啊。在门口站着,看见安以然跑上了楼都不敢再出去。云婶儿李婶儿对看了一眼,悄悄的又退了回去。

  沈祭梵微微转身,目光幽暗的看着跑上楼的小东西。心,是彻底被熨烫到了。

  叹了口气,他以为小洞心里除了儿子就没有别人了,还好,他还有点位置。

  把地上的积木给拾掇了,这才起身上楼。

  安以然在沈昱谦的房间里蒙着被子哭呢,心里就跟被人剜了一刀,血淋淋的。

  沈祭梵在门口站了会儿,走进去,把安以然抱起来,轻轻拍着她肩膀,低声道:“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别闷在心里不说,闷坏了身体不值当。”

  安以然推他,哽咽还止不住,不稀罕他哄,推不开人又扯他衣服。沈祭梵紧紧抱着她,抱着出了沈昱谦的屋子进了他们的房间。安以然就一个劲儿的哭,伤心极了。推不开,就只能由他抱着,紧紧抓着他领口。

  沈祭梵心揪得发疼,低声道:“好了,不哭了乖宝,好好的这么一通哭,为什么?你心里放了什么事,有什么想法就对我说,好吗?只顾着哭,我也猜不到,嗯?”

  不出声,依然哭,眼泪顺着就浸湿了沈祭梵胸口的衣服。沈祭梵手卡着她下巴抬起她的脸看,安以然转头避开他的手,头往他颈窝里钻,紧紧圈着他脖子玩儿命似地哭。

  “然然,不哭了好不好?”沈祭梵眉峰拧成了死结,拍着她后背低低的哄。

  安以然那是哭了个够本,心口堵了这么久的气总算顺了下来。安以然彻底没有动静后沈祭梵抬眼看了眼时间,好家伙,整整了三个小时去,真有她的。一张脸哭得通红,鼻子呼吸有些堵,沈祭梵那合计着嗓子都发炎了吧。

  他能自大一回把小东西这通哭理解成舍不得他么?哭得他那心真是软得什么都不剩了。

  把安以然放床上躺着,用湿巾给擦了下脸,就躺在她身边。

  安以然第二天起来就说要去青江,凭什么他们都走了她还要一个人守在家里?她也要走,而且姥爷走了,她总要回去送一程的,这是替她亲生母亲敬的孝道。

  沈祭梵想了下,答应了,昨晚哭得那么厉害,他是真怕她今儿又一通好哭。再那么哭,嗓子还要不要了?

  早上起床安以然就拿了本小说进园子里去了,不见他,更不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走。他今天要出差嘛,出吧,随便他出去多久,一辈子不回来她也没关系。

  沈祭梵找了好一圈才在葡萄架子下找到她,人立在她身后,低声道:“然然,不怕这叶子上掉虫子下来了?进屋里去,外面有风。”

  合计昨晚上哭惨了,早上摸她额头有些发热,这不是担心她又倒下去不是。本来前一阵儿病还没好利索就出院了,这才多久,可不能再害病了。

  安以然身体拧巴了一下,小毛毛虫之类的东西她最怕了,之前就从葡萄叶子上掉过虫子下来,害她皮肤痒了一整天。今儿再过来,是因为这边隐秘。

  但沈祭梵都这么说了,就算上面真掉虫子下来她也不会走,凭什么要听他的?他左右小胖子还不够,还想要左右她嘛?

  安以然不动沈祭梵也没办法,也不能这时候硬把她抱进去。站了会儿,索性就在她身边坐下,侧目看着她,低声问:“看的什么书?”

  不搭理他,沈祭梵笑笑,又靠近了几分,结实的胳膊圈着她肩膀。安以然却侧向另一边,心里狠狠的念着,要走还不快走,磨磨蹭蹭干什么?想她留他嘛?

  沈祭梵刚硬的面欺近她,鼻尖擦过她耳垂,细微的有些发痒。安以然头往肩头蹭了下,沈祭梵就笑,再往她身边坐进,直接就把人全给拥着了。张口轻轻含了下她的耳垂,低声问:“宝,准备什么时候去青江?”

  “跟你有关系嘛?”安以然低声轻哼。

  “怎么没有啊?我也得去,我是老家人的亲外孙女婿,得去不是?我们是应该为早逝的母亲尽孝道,也更应该尽尽我们做晚辈的孝道,对吗?”沈祭梵扣在安以然肩头的大掌轻轻揉着,声音压得很低,听来温软得有些个发腻。

  要爷说出这番话来,还真是难为他了。孝道?娅赫家族这玩意分量可是轻得很。再者,他对自己家人是什么态度就知道,他眼里这些礼数根本不值一提。再者,若在西班牙,怕是王室中那位住在萨苏埃拉宫的国王去了才能请动他去哀悼。

  为了这小东西,沈祭梵大抵是彻底摒弃了自己。

  也是,都已经决定了在这边扎根儿,就得入乡随俗不是?他让步的也不差这一丁半点了。

  安以然安静了好大会儿,总算缓缓转向他了,抬眼望着沈祭梵,嘟嚷着低声问:“你不出差了吗?你不是今天就要出差的?”

  “不去了,什么事能重要过你啊?你一个人去青江,山路远通讯又不好,我不放心。”沈祭梵低低的出声,大掌轻轻捧着她的脸,小东西诶,知道你有多重要了?

  安以然扒开他的手,脸转另一边去,呶呶嘴,沈祭梵掌着她的脸又给扳了回来。安以然张口想说话,沈祭梵唇当下就咬了上去,安以然手推在他胸膛,沈祭梵却顺势压她在木椅背上,大掌扣着她的头,细细啃着她的唇瓣。

  “然然,别动。”沈祭梵呼出的热气喷洒了她一脸,安以然头转开,沈祭梵顺势含着她耳垂轻轻的咬,轻轻的吸。安以然轻哼了声,说:“别这样。”

  “有没有感动?”沈祭梵抬头,指节逗弄着她嘟嚷嚷的唇瓣,安以然脸转了回来,望着沈祭梵,良久没说话。沈祭梵笑笑,附唇轻轻含着她的唇由轻到重,直到热浪气息将她层层包裹。

  温暖的亲吻逐渐变得旖旎,再看沈祭梵的眸色已经变了调。当他的掌推开她贴身小衣握住满圆时她才猛地惊醒,急急喊了声:“沈祭梵,不要。”

  “没人。”沈祭梵低声道,安以然脸色已经透红,眼珠子被雾气晕染,有些惊慌的望着他,目光左右晃着,怕下人走出来发现他们。

  “有的,要是被看到了,怎么办?”安以然低低的说,连声音都不敢大声了,生怕人听到走过来。要那样,才真是尴尬了,人得想你两人得多饥渴啊,光天化日之下都在弄这事儿?当着是不会说,可背后谁不说啊?

  “不会,相信我。”沈祭梵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腿上,面对面。

  安以然脸红得过分,紧紧咬着唇,她动得他进不去,沈祭梵好说好商量道:“我的乖乖,就当奖励我陪你去青江,好吗?你算算,都多久没做了?”

  安以然咬着唇想骂他老不正经,可声音给卡在喉咙了,因为肚子在这瞬间被胀得满咚咚的,安以然五脏六腑被顶得一抽一抽的,咬着他肩膀把声音堵回去。

  下午两人去了青江,文家的事跟安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即便安父知道文家老爷子走了,也没有任何表示。毕竟他有一家人,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早就不提了。

  沈祭梵陪安以然在青江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回的京城。打电话告诉安以然的是她舅妈,舅妈没别的意思,就是家里老人走了,你当外孙女的总得有个表示,毕竟当初也疼了你一回不是。说白了舅妈非找她回去,就是给花钱的。

  安以然一到,舅妈撂下村里的客人巴巴儿拉着安以然就诉苦啊,钱不够啊。老人走了总得让他走得风风光光吧,总得办一场不是?没钱啊,办席的钱都是给农村信用社贷的。舅妈那话说得明明白白,就指望她来还了。

  安以然也没说别的,直接把钱还了,她也没别的能帮,只能花钱了。

  姥姥晚上就在数落安以然,老大媳妇是个人精,人一回来就抓着你去还钱,你是傻呀?你也不问一声家里,钱是那么好赚的?几大千就那么扔了出去?

  安以然就说没关系,姥爷是她的亲姥爷,花点钱她心里的愧疚才少一些。再说,她妈妈走得早,这么多年来没尽一天孝道,她这钱花得很安心。

  姥姥拉着安以然说了半宿的话,她舅妈那借的份子钱不老少呢,跟信用社借的钱哪里是办酒席了?那是老大媳妇这些年家里欠下的。办酒席的,就接的份子钱就差不多了,姥姥不停的说老大媳妇缺德,好吃懒做还巴巴想着外甥女的钱。

  安以然就安静的听着,不时的劝着,她能赚钱,那点钱给就给出去了,没关系。

  姥姥边说又边哭,说老头子走之前没让他吃好,心里愧疚。姥姥一哭,安以然也跟着哭,沈祭梵在一边坐着,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两祖孙哭了一通姥姥先收拾了眼泪,拉着安以然的手,把她的手放在沈祭梵手上,说夫妻两个是要生活一辈子的,要相互扶持,谁都是外人,儿子闺女都是,真正能说得上是自己人的,只有夫妻彼此。

  儿女长大了,谁舍得花点时间陪在老头子老太太身边?个个都奔着钱去了,个个都顾着自己的家庭,再孝顺的儿女也不会把父母摆放在跟自己儿女同样重要的位置。这一辈子啊,就是一个伴儿。

  姥姥语重心长的说着,这话一转又带到她自己身上。老伴儿一走,说她剩下的日子还有意思?那个人不在了,以后做什么都是孤零零的,就是坐着等死的命。

  姥姥那话说得慢,一字一句的全敲进安以然心里了,真是好个伤心。

  安以然第二天下午走的时候姥姥没去送,出门时候姥姥就叮嘱了,说她走的时候,安以然一定要记得回来送她。她养的儿子靠不住,如今就巴巴儿望着外孙女来贴己她这个老的。

  安以然满眶满眶的泪翻滚,沈祭梵带着她老远了,姥姥还站在门口望着。

  沈祭梵的车停在镇上,最近下了雨,土公路被雨冲烂了,车子下去。

  上了车安以然从青江一路哭到了青江市里,开车回京城时间太长,怕她坐不住,所以在市里转的飞机。

  安以然从离开青江那会儿起,手就紧紧抓着沈祭梵的大掌,她是听进去了姥姥的话。真正的“自己人”,只有夫妻彼此。

  大概是送了亲人走,安以然心里的触痛很清晰。

  握着沈祭梵的手说:“沈祭梵,我们以后一定要死在一起,你不能丢下我先走,我也不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沈祭梵脸色有些沉,叹口气道:“胡说什么傻话呢,什么死不死的?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这些事情,我们不用去考虑。”

  “不不,你要答应我啊,你一定不能把我丢下。你知道我胆小,我不聪明,我什么都不会,你要是先走了,没有你我怎么办?沈祭梵,你先答应我好不好?”安以然攥着他的衣服低低的哭求着,她无法想象没有他她会怎么样。

  沈祭梵无奈,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声应道:“好,我答应你,绝不丢下你。”

  “我也不会丢下你。”安以然重重的点头,极认真的出声。

  沈祭梵眼角抽了抽,这小东西,真是……

  沈祭梵给她身上加了条毛毯,低声道:“睡一觉就到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安以然闭上眼,头转向沈祭梵,沈祭梵伸手给捂着她耳朵,“有没有痛?”

  “没有痛。”安以然又睁开了眼看他,沈祭梵笑笑,给她合上眼睛道:“睡会儿。”

  沈祭梵看着她闭眼,可人在身边又忍不住弄她。瞧着她睫毛轻颤又伸手拨弄下她的睫毛,看着她嘴巴抿了下,又赶紧伸手拨弄着她嘴巴,还不是给摸下脸或者试着额上的温度。机舱内气压降低又给她堵住耳朵,怕她因为气压压得耳心疼。

  这要是换别的时候,姑娘怕是早就炸毛了,可今天没有,相反安静得很。沈祭梵这么倒腾她,她无疑是睡不着的。睁开眼来他又给合上,让她睡觉。

  安以然撇撇嘴,嘟嚷道:“睡不着。”

  “睡不着也可以闭目养神,还有半小时就到了。”沈祭梵压低声音温和的出声。

  沈祭梵和安以然回到浅水湾已经晚上十点了,车子在大门外停下,因为大门中央蹲了个少年。前面人停了车,沈祭梵和安以然从车上下来。

  张可桐抬眼望着安以然,哭兮兮的喊了声:“小姨……”

  这小子在这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守在大门两边的警卫无疑不会让他进去。别说是张可桐,就算安以镍这时候来,也不会放进去。

  安以然走上前,把张可桐拉起来,问:“可桐,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有没有跟家里打电话说你来这了?这么晚了跑出来,别让舅妈他们担心。”

  “小姨,我被舅妈赶出来了,大哥出差还没有回来,我没有地方去,只能来找你。”张可桐脸上带着明显的恨意,安以然拍着他肩膀,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小姨好吗?”杨可再过分也不会无缘无故把张可桐赶出来,这里头无疑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就算嫂子要赶人,她爸妈会允许吗?

  安以然把张可桐带进了别墅,进了大厅。张可桐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也不是经常来,这里的人说的话他基本上听不懂,而且这不允许摸,那不允许碰,来了一次就没再来了。

  安以然问张可桐到底出了什么事,张可桐狠狠的咬着牙说:“舅妈说我偷钱。”

  安以然当下皱着眉,偷钱?

  沈祭梵吩咐了厨房,出来时候跟安以然打了个手势,指着楼上。意思是他先上楼去,他在这,张可桐也会拘束,而且,这是安家的家务事,他不好插手。

  安以然点点头,张可桐回头看了眼沈祭梵,没说话,等着人上楼后这才在安以然旁边坐下来。

  李婶儿端了盘切好的水果拼盘出来,张可桐看了眼,当下把芒果挑着吃了,剩下的再没伸手。安以然笑着问:“喜欢吃芒果吗?”

  张可桐点点头,特别喜欢,切好了的就更喜欢。安以然让李婶儿单独准备一盘出来,李婶儿想让安以然也吃点水果,那都是最新鲜的,可外人在,她做事的下人就不好说话,所以点点头就走了。

  安以然问张可桐:“舅妈说你偷钱,姥姥姥爷就没说什么话吗?他们就看着你被舅妈赶出来?”

  张可桐点头:“小姨,他们早就想赶我出来了,姥姥姥爷都没说话。”

  安以然点点头,她当然不会光听这小子说了就是了。杨可是会做出赶他出门的事来,难道家里就没有别人了?家里还有大哥呢,还有爸妈。爸妈再不待见张可桐,也不会把一个孩子大晚上的赶出门。这事情,合计早年间的安母会做,如今上了年纪,脾气温和了不少。

  吃了饭安以然让张可桐先住在这里,总还要上学不是,不能耽误学习。

  安顿了张可桐后安以然给家里去了通话,杨可那就跟安以然扯呗。

  起因是这么的,张可桐喜欢班上一个女同学,这个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对女生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但现在学校里的孩子可不像以前了,现在孩子们口中说的那些话大人了都瞠目结舌。

  学校里早恋的还不少,张可桐跟那女同学就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确定关系了要请同学吃东西啊,发喜糖嘛。张可桐大手笔,请全班去吃哈根达斯,这可够奢侈的。张可桐这年纪,哪里知道什么节约?只知道这样让他觉得倍儿有面子,小女朋友不是对他更好了不好?

  就那之后还让他给牵手了,张可桐得到甜头后就各种讨好小女朋友。买一束花让亲一下,买巧克力让亲一下。少男对少女的身体都是好奇的,生物课上不都学了?这好奇心就更大了,两孩子去看电影的时候,张可桐把小女朋友的胸摸了,感觉不是想的那般好,也没像某些书上描写的那样,更没有某些片儿里看到的那样。所以又给脱裤子,把下面也摸了。

  都摸过了,就必须得买东西。张可桐之前买游戏号赚来的钱,和他大哥给的钱就全花在他小女朋友身上了。小女朋友的大哥要买辆电动车,可家里就给不出。她大哥就想让小丫头出去打工,别上学了,费钱,小女朋友把这事情给张可桐说了。

  张可桐当然不愿意了,这不是正是热恋期,还没厌倦呢,怎么能不念书了?这事情他肯定得管,这不是他女朋友嘛。问那车多少钱,小朋友说不贵,就三四千的样子。

  小女朋友说那话就直勾勾的看着张可桐,他不是一直都说他有的是钱嘛,是富二代,那次请全班同学吃哈根达斯,她也看到了,一把钱从钱包里数出来,就跟数白纸条儿似地,一大把。三四千对她家来说多,可对张可桐来说肯定不多。

  张可桐想了想,好像是不多,他一个游戏号能卖小一万呢,三四千算什么?

  可不能白给她不是?结果那女孩子就把衣服脱了,让他想摸哪就摸哪儿,张可桐摸着也就算了,可这白花花的少女身体就在眼前,跟只摸不看那是完全两个概念,这不摸着摸着就上身了。听说那什么要是挤进去,感觉特别好,个飞上天似地,所以也想试试。张可桐就说,如果让他插一下,他就给她们家买两车。

  合着这小子当成玩具车了,小女朋友一听,觉得很好,就让插了。

  事儿干了,车肯定得买。张可桐并没有觉得有多困难,他手上已经有个能卖的号儿了。

  可到他卖号的时候,找不到人买,而且最近论坛一直有谣言说游戏厂商又换代理,会不会停止也不一定,换代后原先练成的号不一定赚钱,所以没有买家。而且就算有人肯买,那给的价也很低,有出最高的才八百。

  张可桐当然不愿意了,他本身在游戏上花了不老少的钱,才卖八百,他本儿都赚不回来,更别说去买好几大千的车了。

  卖不了号就找他大哥,可他大哥不在京城,没办法只能拖。这几天一直都没敢去学校,就躲在家里玩游戏,找游戏买家。

  那小女朋友那事儿后回家就把这事说了,这几天没见着人,这不,人家家里人找上门了。张可桐一看人找上了门自己就溜了。他一溜,小女朋友家里人把话说得可就难听了。到底是拐带了他们家的闺女,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给糟蹋了。安家上上下下都被骂了进去,杨可把人赶出去后就给张书桐打电话,有把这事情给外面一通说,小区里谁家不知道这事?

  巧着杨可的妹妹要学费了,杨可是管着安家的钱,可家里的账目安母是清清楚楚的。划个两三百没问题,要一下子划出小一万,谁能不知道?

  张可桐平时住校,周末回来了一下,又走了,没在家里住。杨可主意就来了,钱提了出来,紧着就送去了岳阳她娘家那边,然后回来就哭钱没了,说张可桐那死小子回来了一趟,她忙活着也没注意那死小子回来干了些什么。现在要拿钱去711,结果发现钱没了,一通泼闹了,可谓是精彩极了。

  安以镍回来一听,张可桐偷钱还偷到家里来了?当即打电话给学校请了假,把张可桐给叫了回来,上手就打。

  张可桐也不是傻的,见人打他他还不知道跑?张可桐一跑,安以镍跟着就追,满屋子瞎转,弄得个鸡飞狗跳,没打着人,倒是把自己给累惨了。

  这样的情况,安父安母能说什么?

  张可桐在安家,那是真没有亏待他,差点儿的就是杨可平时嘴巴厉害,多说了几句,但绝对不至于虐待。可这孩子坏良心啊,怎么能偷钱呢?小一万,那可得开安家一家老小的伙食费开三个月的了,这其中还包括小安绵的奶粉钱。再怎么需要钱,也不能偷吧?这都是什么德行?

  杨可就扯着张可桐,拽着不放,让安以镍快拿鸡毛掸子收拾这死小子。

  张可桐边喊没偷钱,边推杨可。张可桐不承认偷了钱,可家里的钱确实没了,那去哪了?显然安家人是不信的。杨可拽着张可桐不放,张可桐张口就咬在杨可手腕上,玩儿了命的咬,杨可一痛就松了手,张可桐直接就跑了。

  是他自己跑出去了,但这跟人赶也没差了。

  所以安家人这还在气头上呢,跑就跑吧,这种畜生还找回来干什么?

  安以然打电话当然不会去烦安父安母,问的是杨可,杨可就把这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当然,那钱肯定得是张可桐拿了,不然钱去哪了?

  安以然劝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在那发呆呢,可桐真会偷钱吗?那孩子是叛逆,是不怎么听话,但是偷钱……

  不会吧,那天她跟张可桐谈话的时候,这孩子还是很懂些道理的。

  但是又想起杨可说那小女朋友的事,难道他是被逼急了才这么做的?

  沈祭梵伸手在安以然眼前晃了晃,问:“呆好大会儿了,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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