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眼见着皇后离他们越来越近，沈蕴玉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清冷地嗓音对燕绥说道：“你藏好。”
燕绥见她蹙起眉头，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眼神错愕地看着她：“你这是要自己出去？”
她点了点头，“如果让皇后发现我们俩躲在这里，恐怕会生出不少事端。”
说罢她猛的推开一扇柜子踉跄着走了出来，然后不等众人反应就关上了柜子的门，燕绥则侧身躲在另一边，自然没有被人发现。
突然出来的沈蕴玉吓了众人一跳，她似是才看见皇后以及这群人般，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十公主让民女陪她玩捉迷藏，民女躲在柜子里不小心睡着了，请皇后娘娘饶恕。”
她将头放得很低，连瞟都没瞟一眼身后的柜子。
众人见出来的是沈蕴玉，面上不免露出失望的神情，况且这女子说得这样真切，渐渐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来人，去将那柜子打开。”皇后看着垂下头的沈蕴玉，向身边的宫女吩咐。
这话一说，沈蕴玉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没想到皇后不愿相信她。
她紧紧掐着手心，想要开口制止，眼睛看着宫女越过她，就要打开柜子，她急得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云阳姐姐！我找到你了！”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皇后身后传了过来，很快穿着紫色襦裙的十公主就出现在了眼前。
她朝皇后行了礼，又看向跪着的沈蕴玉，开心地笑道：“原来云阳姐姐躲在棠梨宫内，怪不得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
十公主燕云织的出现让那宫女止步于离柜子还差几步的距离，见皇后没有让她继续的意思，便退回皇后的身后去。
燕云织是李昭仪生的，今年已经十岁了，一直养在太后的膝下。两年前太后去紫阳观住了半个月，燕云织也陪着一起，在紫阳观时她认识了沈蕴玉，还很喜欢跟她呆在一起。
沈蕴玉方才匆匆进棠梨宫之前正巧瞧见不远处燕云织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为了避开那两个可疑的太监，她向那宫女使了眼色，暗示她带十公主前来解围。
那宫女自然认出远远跟着沈蕴玉的太监是太子身边的人，她在宫里当差这么久，多少知道一些太子的事，甚至太子暗地里做了些强抢民女的事她也知道。
况且十公主很喜欢沈蕴玉，她怕太子得手，忙将十公主骗了来。
哪知等她带着公主进来，却发现皇后居然在里面，所幸她骗公主的话跟沈蕴玉哄骗皇后的话对上了，那宫女不禁心里松了口气。
“云阳姐姐，你怎么跪在地上？”燕云织天真地问她，全然不知道方才的惊险。
“十公主。”沈蕴玉客气地喊道。
李昭仪现在得皇帝宠爱，皇后见燕云织面上的神态全然不似作假，便对沈蕴玉道：“快起来吧，地上凉。”
“谢皇后娘娘。”沈蕴玉慢慢站起来，她心里虽然担心燕绥的情况，却不敢往身后看一眼。
皇后深深看了一眼沈蕴玉，才慢悠悠道：“本宫在御花园设了宴，你们随我去入席吧。”
说罢皇后转身出了偏殿，众夫人贵女也乖乖跟着皇后出去了。
“咳咳”沈蕴玉轻咳了两声，才道：“公主，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改天我再进宫找你。”
燕绥躲在里面的事除了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燕云织虽然面上不舍，但也知道沈蕴玉这话的意思是要出宫了，她扁了扁嘴：“云阳姐姐，下次见面要多久？云儿舍不得你。”
沈蕴玉上前抱住她，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松子糖给她，柔着声音哄道：“这是外头买的松子糖，姐姐知道你最爱吃这个。”
“我就知道云阳姐姐最好了！”拿到松子糖的燕云织将之前的不开心抛到了脑后，开始得寸进尺：“姐姐下次进宫可以给云儿带糖人吗？”
看着小姑娘一双水汪汪地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沈蕴玉内心一阵柔软：“好，下次姐姐带你最爱的小兔子。”
“云儿最喜欢姐姐了！姐姐是天底下第二好看的人！”燕云织嘴甜地夸她。
“为什么是第二好看？”宫女不解地笑着问她。
燕云织歪了歪头，骄傲地说道：“因为第一好看的是祁王哥哥呀，如果姐姐多笑笑，就会比祁王哥哥好看了！”
祁王？联系到燕云织说的话，她脑中出现柜里那男人的容貌，确定了他就是祁王。
燕云织还在说着一大堆夸她的话，她隔着面纱笑着摇了摇头，让宫女带燕云织离开，顺便让燕云织寻个理由将外边守着的宫女使唤走。
经过这一事，估计那两个太监也没了耐心，等找个人带祁王去太医署，再用长公主的腰牌喊个宫女领着，她就可以安全出宫了
燕云织离开后，沈蕴玉立刻将柜子打开，只见燕绥两鬓已经被汗水打湿，薄唇紧紧抿着，眼尾的那抹红色极具诱惑。
他此时一双眼睛望着她，漆黑的瞳仁如寒潭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吸了进去。
沈蕴玉愣了一瞬，忙上前要将他搀扶出来：“殿下可还能走？”
燕绥轻蹙眉头，下意识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自己勉强了站起来走了出去，他沙哑的声音唤道：“凌渊。”
不多时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沈蕴玉眨了眨眼，这人将气息隐藏得很好，她完全不知道他如何出现的。
“王爷。”那人在燕绥面前单膝跪下，将手里的一个天青色地小瓷瓶递上前。
燕绥接过瓷瓶倒出一棵褐色的药丸吞下，不多时身上的药性就褪了下去。
见他已无大碍，沈蕴玉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行了礼道：“殿下既然无事，民女先离开了。”
“今日之事，多谢。”
虽然药力已经过去，但是沈蕴玉听着他这声音却透着一股虚弱的感觉，她抬头，见他脸色略显苍白，衣衫凌乱，看起来倒有些狼狈。
“告辞。”
沈蕴玉垂下眼帘，不欲多说，只丢下两个字就出了棠梨宫。
燕绥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去查，除了皇后还有谁。”
赵如莹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他下药，更何况是在宫里做这种事，如果他和赵如莹真的被坐实这件事，事后若被他追究下去，即便是皇后怕也保不住赵如莹，背后或许还有别人给赵如莹撑腰。
“是。”
凌渊领了命很快又消失了。
微风从外边吹了进来，似有清冷梅花香萦绕在鼻尖。
燕绥缓缓闭上眼睛，过了良久，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这边沈蕴玉顺利出了宫，杏儿看见了她终于放下心来：“小姐怎么在里面呆了这样久？”
沈蕴玉进了马车坐下，才道：“有点事耽耽搁了，沈妧妧现在应该还在宫里，咱们回去吧。”
车夫听着马车里头的声音，拿起马鞭抽了一下，马车便朝将军府后门的方向驶去，赶在晚膳前，主仆俩回到了院子里。
沈蕴玉换下那身装扮，穿回了素色的衣衫，又坐在妆奁前让杏儿帮她取下那两支绒花，梳回了简单的发式。
等整理好衣服，那边绿竹就已经让人将今晚的晚膳一一摆好了。
沈蕴玉移步到摆了晚膳的圆桌前坐下，她拿起筷子，看着这几道精致的菜肴，却迟迟下不去筷子。
“大小姐可是不喜欢这几道菜？”
负责布菜的丫鬟见沈蕴玉像是没有吃的欲望，想起夫人交代的事，于是面上堆了笑，上前道：“这些都是厨房精心制作的，夫人说了大小姐久居道观吃多了素材，如今回了将军府可要好好补补。”
“既然是母亲的心意，那我也不能辜负。”沈蕴玉神情淡淡，抬手夹了面前的一道翠绿的青菜，慢悠悠放进嘴里。
才嚼了两下她面色一变，忙将用手遮挡将青菜吐在了旁边的小碟子上，小丫鬟不知道为什么，刚要开口，就听见沈蕴玉咳了起来。
“还傻站着做甚，快给小姐倒杯茶过来！”杏儿上前弯腰轻轻地拍着沈蕴玉的后背，一边拔高声音喊那小丫头去给沈蕴玉倒茶。
那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连忙倒了茶送到沈蕴玉嘴边。
沈蕴玉咳得厉害，哪有功夫去接那茶，那小丫鬟也不敢收回去，就那样端着茶杯在她面前。
突然她看见茶杯里有一点红色，很快就被茶水晕开。
“血”
果不其然，她抬头就看见沈蕴玉嘴角的血丝，她吓得手一抖，一杯茶摔在了地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老夫人！”杏儿看着这小丫鬟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而绿竹早就在沈韫玉就出去找大夫了，屋里本来伺候的就她们三个丫鬟，这样一来只剩沈蕴玉和杏儿了。
咳嗽声渐渐听了下来，沈蕴玉拿起杏儿递上前的茶含了一口在嘴里，然后吐在杏儿端来的小痰盂里。
她用帕子擦拭了嘴角，哑着声音道：“你说祖母知道林氏的真面目后会怎么处置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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