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妒火
余庆之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缉仙司现如今的尴尬处境,因此见荣非一脸为难的表情也不意外。
若无十足把握,他也不会贸然前来。
敲了敲石桌桌面,见荣非看过来后指着他的怀中问道。
“怀中可是太上感应篇和冰肌露。”
太上感应篇和冰肌露正是荣非从黑市买来的修行功法和灵药的名字。
缉仙司虽是没落,但堂堂总捕想要查清楚自己一个县衙的小捕头却也算不得难事。因此荣非也不惊讶,点了点头将揣在怀中的功法和瓷瓶取出来放在桌面上。
余庆之随手将太上感应篇扒拉到一边,就像是拂去桌面上的灰尘。拿起装有冰肌露的瓷瓶,拔去瓶塞放在鼻端闻了闻,而后皱眉道。
“若是掺些水倒还无所谓,可这分明是在整瓶水里掺了一点点冰肌露。涂抹之后伤疤倒是也能消退些,想要完全修复却是绝无可能。”
荣非闻言苦笑道。
“单是掺了一滴冰肌露的这瓶水,就让我足足等了半年,花费一千二百两银子。此等灵药只在修行者中流通,我等寻常人能搞到一滴已是千难万难了。”
“倒也是。”
余庆之点了点头,将瓷瓶封好还给荣非,瞟了一眼桌沿边快掉到地上的太上感应篇。
“太上感应篇过于普通,即便是无门无派的末流散修也是不屑一顾的。荣老弟若想修行,可以考虑换一种品级更高的功法。”
“首先,我没有钱。其次,即便是有钱,有品级的功法都被修行者视若珍宝,又如何肯卖。”
荣非苦笑道。
“说来也巧,我这里正好有两瓶未掺水的冰肌露和几本功法。”
余庆之挥动长袖,石桌上凭空冒出两个玉瓶和三本古色古香的书籍。
“加入缉仙司的事情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我现在手头有桩棘手的案子想请荣老弟你帮忙,无论最后能否破案,都可以挑选两样作为酬劳。”
余庆之指着桌上的东西对荣非说道,说完还特意拨开一个玉瓶的瓶塞,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荣非只闻了一下便觉神清气爽,身体的疲劳一扫而空。
再看那三本功法,名字都是闻所未闻。
“这是几品功法?”
荣非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舔了一下嘴唇后问道。
“呵呵,缉仙司虽是不如往日,给出的报酬却也不能过于小家子气。两本三品,一本二品。这三本功法即便是在修行界,也足以让某些散修疯狂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修行界的修士、功法、法宝都参照朝廷官员体制进行了等级划分,从最低的九品到最高的一品。
荣非花费近乎全部身家买来的太上感应篇则是没品,俗称不入流。
“什么案子值得余大哥如此大手笔?”
天上掉馅饼,不是诱饵,就是陷阱。
面对巨大的诱惑,荣非反倒是冷静下来,思考了片刻后问道。
荣非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余庆之反倒是更加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沉稳与冷静了,将之纳入缉仙司的想法也更加强烈。
“对你来说应该算不得太难的案子,就是…传国玉玺丢了。”
饶是荣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按理说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丢了也就丢了,找块材质颜色差不多的重新雕个新的能用就行呗。可朱晟担心某些人借此大做文章。毕竟他刚刚登基不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想请荣老弟帮个忙,随我去京都走一趟,估计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朱晟就是大晏当今皇帝的本名。
余庆之说得轻松,可荣非却是恨不得堵住耳朵。
此时摆在桌上的功法和灵药对荣非再无一丁点的吸引力,反倒像是透着杀意的催命符。
要说的、能说的都已说完,余庆之也不催促,微笑看着荣非等待他的答复。
低着头权衡挣扎了好一会,荣非抬头问道。
“两个问题。第一,若我拒绝会是什么下场。第二,若是最后没找到,我又会是什么下场?”
“未虑胜,先虑败,有大将之风,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第一个问题,我不会杀你灭口,不过却要请你去一个地方住些时日,待此事平息后再放你出来。第二个问题却是不好说,朱晟虚伪、假仁假义,自然不会怪罪,况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多少少还是会给些奖赏意思一下。可若出现最坏的情况,介时京都甚至天下震荡,估计也没人有空理会一个小捕头吧。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觉得还是值得做一做的。”
余庆之循循善诱道。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荣非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不过细细想来,余庆之说的也不无道理。
自己只是一个小捕头,京都的那些大人物坐的高,看得远,应该察觉不到自己吧。
一场豪赌摆在眼前,荣非发觉自己没有了往日的决断。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本功法,也许更适合你。”
似乎看出荣非的犹豫,余庆之决定加大筹码。衣袖拂过桌面,一本功法秘籍出现在荣非面前。
“此乃捕神诀,由八百年前缉仙司第一任总捕所创,当世五本超品功法之首。”
听到超品功法四个字,荣非的呼吸便是一滞,可同时心中不安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何为超品,超越九品之上,堪称人间仙法。
心中的不安仅是持续了一瞬,荣非便已做出抉择。
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啊!
不过却也不能立刻答应,还有一道程序要走。
荣非站起身来对余庆之抱拳道。
“余大哥请稍坐,我去跟柔姐商量一下。”
密谍给余庆之的资料里有提及纪柔儿,还专门注明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因此余庆之也不意外,微笑点头同意。
荣非长出一口气,先前还担心余庆之将自己扣在这里不准外出,如今想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出桂花巷后,荣非的身子便开始不受控制的轻颤,心脏剧烈跳动,血液不停的涌入大脑让他有些眩晕。
淡定…淡定,从心理年龄来算,自己好歹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荣非一边往医馆赶去,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
……
医馆对面,崔显左顾右盼好半晌,终于看到一个浑身被汗水打透的后生背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跑进医馆。
“贤弟,注意看。”
崔显连忙扯了一下郭潇的衣袖低声道。
老妇人也不知是发了什么急症,双目紧闭、身体僵硬,身下的衣裙更是湿透散发着尿骚气。纪柔儿却是浑不在意,与后生合力将老妇人平放在诊案上,又是听心跳、扒眼皮,又是施针、抓药的好一通忙碌。
医馆对面的郭潇此时也终于搞懂崔显到底是让自己看什么了。
这个叫做纪柔儿的女医之前看来眉眼显得有些俗气,气质也是普通。可就在刚刚给老妇人瞧病的时候,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看不到、摸不着,但却实实在在能够感受得到的慈悲,就好似散发着光辉一般。
就如那远山芙蓉一般,娇而不媚,艳而不俗。
刹那间,郭潇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停跳的几拍。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郭潇看的有些痴了,崔显却是煞风景的重重拍着他的肩膀道。
“看你小子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把纪姑娘生吞了一般。事先说好,那可是你以后的嫂子,不许动歪心思。”
“啊…崔兄说笑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郭潇心中火热,可顾忌颜面却只能口不应心的答道。
“不行,我信不过你小子,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只是…要想个什么借口接近纪姑娘呢,装病如何?不好不好,纪姑娘医术高超,万一被当场拆穿岂不是以为我是登徒子。贤弟,不然你打我一拳,不要太重,稍微吐一点血就好…”
崔显这边还在费心琢磨接近纪柔儿的法子,却见到一个身形瘦削长得也还算俊俏的后生急匆匆的走进医馆,抓住了纪柔儿的手。
“哎呀!大胆登徒子,光天化日竟敢调戏本公子的心上佳人,看本公子今日不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崔显见状顿时面孔狰狞,怪叫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英雄救美,可下一刻就像被雷劈了般呆立原地。
只见纪柔儿的手被那人抓住却也不恼怒,清丽可人的脸蛋上反倒是露出堪比蜜糖般甜蜜的笑意。而后也不知那后生说了些什么,纪柔儿更是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眼角还隐现泪光。
“原来…竟是纪姑娘的情郎。唉,罢了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有缘无分呐,苦也!”
崔显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的叹息道。
“嘿嘿,两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在我们汾城,谁不知晓妙手仙子与小荣捕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莫要再做无用妄想啦,哈哈哈。”
一名刚刚忙活手里的活计,赶去县衙看热闹的汉子听到崔显的哀叹,停下脚步揶揄道。
他便是荣非!
听到这个名字,郭潇左眼皮莫名的跳了几跳,先前强行压制的怒意不受控制的蒸腾起来。
便在这时,一阵阵好似雷鸣般的呼和声从远处传来。
崔显也是个跳脱的性子,立刻将伤心事丢到一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便问那汉子出了什么事情。
得知是县太爷审案,崔显立刻来了兴致,拉着郭潇便要去凑热闹。
“自小整日见父亲审案,看得惯了也觉平常,崔兄自去便好,我再随意逛逛。”
将崔显支走,郭潇目光转回医馆,见荣非和纪柔儿还在腻腻歪歪,怒火之上再浇妒意,燃烧的愈加猛烈。
“好,县老爷当真神断,堪比青天!”
县衙门前的呼喊声传来,郭潇竟是听到一清二楚。
这分明是在称赞那只癞蛤蟆,是在打自己的脸。
郭潇面孔狰狞、目光阴冷,双拳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涌起无穷杀意。
卑微蝼蚁,乱吾心境,当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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