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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张松论势


  汉安。

  典韦和十名铁卫护着蒯越刚刚走出一片密林,迎头就撞上了搜寻的兵卒。

  在山中逃亡了一个多月,蒯越早已狼狈的不成样子,衣衫破烂,形容枯犒,如同乞丐。

  典韦更是连衣甲都没了,光着脖子,宛如野人。

  十铁卫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只剩下了武器甲胃。

  迎面相遇,就算想躲回去,也来不及了。

  不等典韦吩咐,十名铁卫就主动扑了出去,杀向百余名益州兵。

  典韦虽不怕死,但不能让蒯越死在这里,二话不说,背上蒯越回头就跑。

  身后的惨叫声不断地传来,听不出是谁的,却让人纠心。

  典韦头也不回,虽然身上背了百多斤,却依旧健步如飞,一口气奔出百余里,直到再也听不到喊杀声和惨杀声,才停下来歇息。

  蒯越脸色灰败,劝道:“典韦将军,不必管在下了,你先走吧,回去告诉主公,此事乃贾龙一手为之,他日主攻大军攻破成都,将贾氏连根拔起,越纵死也安心了。”

  “先生不必多说,某一定要将你送回永安。”

  典韦不为所动,虎目扫视了一阵,辨了下方向,立刻继续往南逃去。

  中平七年冬月。

  李傕谴使召降李蒙,并讨军粮。

  李蒙不与,将李傕使者乱棍打出武关。

  李傕闻报后勃然大怒,当即起兵两万五千攻武关。

  南阳太守周晖谴军五千入武关,李傕强攻月余不克,只得引军退去。

  与此同时,河北四州也不平静。

  黑山贼引众二十余万下山寇掠郡县,冀州牧袁绍纳军师田丰之计,设伏大破黑山贼张燕的二十余万贼军,将张燕逼到伏牛山,据险守住隘道。

  黑山贼兵困月余。粮尽,不得已请降。

  袁绍遂尽收其众,去其老弱病残,整编了一支由十万黑山贼组成的黑山军。

  得此十万大军,袁绍顷刻间势力大涨,信心满满,开始大肆整军练兵。

  兖州牧曹操、幽州刺史公孙瓒则加强了戒备。唯恐袁绍引军越境来攻。

  永安,荆州军中军大帐。

  周坚烦躁地在帐中踱来踱去,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戏昌、陈群、钟繇、许褚、、甘宁、周胜、李严心腹文武站在两边,一言不发。

  距离蒯越去成都,已经两个月了,至今尚未有消息传回。

  眼下已经是中平八年(公元191年)二月。积雪化去,春风吹绿了原野。

  周坚早就等的心焦,五万大军驻在永安,进不得,退不得,实在焦躁无比。

  “志才,成都方面还没有消息吗?”

  周坚来回踱了一阵。下意识地问道,

  戏昌道:“尚未有消息传来。”

  就在这时,一名小校匆匆掀帐而入。

  看了一眼帐中,小校犹豫了下,疾步走到戏昌身边附耳低语一阵。

  周坚喝道:“何事,快说。”

  戏昌挥挥手,让小校退下后,才忙道:“主公。成都有消息了。”

  “哦,志才快讲。”

  周时立刻精神一振,眸子里有了神彩。

  戏昌犹豫了下,还是道:“主公,刚刚细作冒死从成都传来消息,成都情况有变,益州军正在缉捕异度兄。怕是异度兄的身份已经泄漏了。”

  “什么?”

  周坚顿时大吃一惊,愕然道:“怎会如此?”

  戏昌冷静地道:“益州军既然张榜缉捕异度,如此说来异度定然已经脱身,并未被益州军擒下。有典韦将军护送。谅来性命无忧,只是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周坚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刹那间变的一片铁青,狠狠一甩披风,狞声道:“若异度有个三长两短,他日本将军攻破成都,定要将刘焉老儿满门诛绝,给异度陪葬。”

  众人皆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出来戏周坚。

  事实上,若蒯越真的命丧西川,帐下的一众文武,也是和周坚同样的心思,不将刘焉老儿满门诛绝,委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周坚回到案后坐下,狠狠灌了口热茶,这才长长吐出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道:“志才多留意一下成都方面的动静,若有异度的消息,即刻来报。”

  “昌,领命。”

  戏昌拱手应命,顿了下,又道:“主公,今成都之事已然事败,欲取成都,唯有再想良策才是,且宜早不宜晚,否则伐川大计必受其累。”

  周坚沉声道:“志才可有什么办法?”

  戏昌想了想,道:“只能从严颜、张任身上入手了。”

  周坚抬了抬手,“继续说。”

  戏昌道:“据昌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及询问川军降卒,严赞、张任二人皆忠义之人,虽然遭擒,却甘愿与川军降卒屈居俘虏营。若欲使此二将归心,还需动之以情。而严颜家小尚在临江,主公何不起兵南下,只待袭破临江,令其家小团聚,谅可令其归降。”

  周坚沉思道:“本将军明白了,传令,大军明日拔营,南下临江。”

  “末将遵命。”

  诸将连忙齐声应命,心里都舒了口气,暗忖总算有仗要打了。

  在永安等了两个月,进不得,退不得,一干统兵将领也快憋出病来了。

  成都,张府别院。

  益州从事张松年方及冠,极富才智,只因为人放荡不治节操,且面相颇为丑陋,遂不得主上所喜,只给了个可有可无的从事,做些无关紧要的跑腿活计。

  张松颇具眼光,早就看出刘焉非是英主,且年事已高,诸子皆不成器,不免私下常叹明主难逢,这日灵机一动,就邀好友费诗过府小聚。

  席间。

  张松劝了杯酒,才问费诗,“公举观周坚此人如何?”

  费诗显然怔了下。沉吟了下,才道:“在下对此人所知不多,不过,听说周坚此人才二十出头,如此年轻,便能据有今日之基业,实非侥幸。必有过人之处。”

  张松深表赞同道:“公举所言甚是,西凉董卓败亡后,放眼天下,如今唯有周坚实力最为雄厚,余者袁绍、曹操等辈皆有所不及。若论年岁,周坚此人比袁绍、曹操、袁术等辈更加年轻。远未到巅峰。至少在年龄上,此人也有极大的优势。”

  费计不解道:“公举想说什么?”

  张松神秘地笑了笑,却并未直面回答,只是道:“松此前就在想,周坚平定荆州后蛰伏了两年不曾对外用兵,纵然中原、河北、扬州等地乱起也置之不理。而益州并无内乱,周坚却起兵伐川。实在大出意料,大出意料啊!”

  费诗不知道张松要说什么,也不再问,只好凝神细听。

  张松道:“直到近日,松才忽然想明白了。河北、中原、州州等地虽战乱不断,但袁绍等人却都不是易与之辈,伐之恐耗力日久,劳而无功。益州虽稳。但刘益州嘛,嘿嘿,不说也罢,而且益州看似平稳,实则暗云惊人。相比而言,起兵伐川,要比介入中原、扬州等地的战争漩涡要更为有利。这其中的利弊。松也是近日方才看明白,没想到周坚此人早在数年前就看的一清二楚,而且已经做了许多准备,此人真不简单呐。”

  费诗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但还是问道:“保以见得?”

  张松微笑道:“公举不会不知道,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刘益州下令,各郡县都在张榜缉捕周坚麾下心腹谋士蒯越吧?”

  费诗点头道:“这个在下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蒯越此人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眼下两国交兵,此人竟敢孤身入成都,其胆略委令教人心服。只是,此人来成都做什么?”

  张松自信地道:“无他,里应外合,斩首耳!”

  “什么?”

  费诗大吃一惊,震惊莫名。

  张松吸了口气,凝声道:“松也是近日方才想明白,周坚怕是早就定下伐川之计,而且据松所知,从临江有一条小道能绕过江州,从德阳再抵成都,沿途再无关隘。若是成都城中有内应,周坚只需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吴懿大军拖在临江,再谴一支偏师轻装疾进过德阳,直奔成都。只要攻下成都,益州之战可以说基本就结束了。”

  “嘶!”

  费诗到吸了一口凉气,仔细一想,便惊声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张松道:“所以,周坚此人不简单呐,历史上能打破传统兵家模式,创新兵家战略战术理论的,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此计虽然凶险万分,但仔细想来,一旦成功,周坚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下益州。若逐城逐地而攻之,没有三到五年,周坚别想打下益州。蒯越孤身入成都,多半就是为游说西川士族而来,只是不知如此,竟泄漏了身份。”

  费诗想了想,忽然就有些了然,反问道:“蒯越如何泄漏身份,永年当真不知?”

  张松哈哈一笑,还是说了出来,“此事不难想到,蒯越孤身前来成都,肯定不会和赵韪那帮人接触。蒯越会去见谁,你我心知肚明。虽然是公子范派人缉捕蒯越,但究竟是谁把消息透露给公子范的,自不难猜到。贾公此事虽做的甚秘,但周坚何许人也,他帐下军师戏昌更不是易与之辈,就算没有证据,也必然会怀疑,又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费诗立刻一惊,“如此说来,周坚若能攻下益州,我益州士族岂非没了活路?”

  张松点点头,喟然道:“此事干系实在太大,贾公自以为行事机密,却是有些小看了周坚和其帐下一干谋臣。别的不说,蒯越到现在为止尚未捉到,数次现身却都被其逃脱。据说周坚谴其贴身大将典韦护送,若叫蒯越或典韦逃了回去,贾公之事必泄,他日荆州大军袭破成都,贾公、任公二门怕是会被夷灭九族,哎,鲁莽了,鲁莽了啊!”

  费诗脸色大变,久久无语,连忙起身道:“在下这便去告诉贾公。”

  “且慢。”

  张松连忙叫住费诗,肃然问道:“公举难不成也想被周坚夷灭九族乎?”

  费诗脸色再变,不悦道:“永年此话何意?”

  张松反问道:“公举以为,刘益州还能否挡得住周坚大军?”

  费诗沉声道:“奇袭成都事败,周坚还有何能攻我西川?”

  “不然。”

  张松道:“就松分析,周坚应该是要先取西川,再定扬州,此番举兵伐川,必然会不下西川不回师。虽然周坚只带了五万大军,但荆州军不但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远非我益州军可比,一战而破永安便是例子。况且周坚尚有五万屯田兵,随时可征召应战,若其下决心举兵十万来万,就凭吴懿、董扶之流,公举以为能挡周坚虎狼之师否?”

  “这……”

  费诗沉默不语,吴懿、董扶之流是什么货色,他当然清楚。

  要说吴懿、董扶之流能挡住周坚的十万大军,他都没信心。

  张松继续道:“所以,刘焉少谋寡断之辈,无识人用人之能,若松所料不差,益州早晚必为周坚所下。若我西川士族再不表态,等到周坚大军攻破城都,我西川士族怕是就要如眼下这般,继续夹着尾巴作人了。甚至如果贾公、任公所谋之事东窗事发,和贾公、任公靠的太近的话,怕是会有夷族之祸,松言尽于此,公举自行决断。”

  费诗重新坐了下来,皱着眉头仔细思量,越想就越觉的张松说的极有道理。

  提醒贾龙早作准备固然是道义,但若为此搭上身家性命,甚至祸及全族,这可就非是费诗所愿了,再品德高崇的人,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沉思了半天,费诗才问道:“永年有何打算?”

  张松淡淡一笑,说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我们西川士族要想当家做主,就必须要尽快做出选择,而且绝对不能拖,不能当墙头草,随风两面倒。在下打算去一趟永安,若周坚为明主,可堪辅佐,在下便助其取成都。若事不成,在下自有脱身之法。”

  “什么?”

  费诗顿时大吃一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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