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楼女子
武平等到天黑,磨了下午绳子。趁那俩人睡着了,才偷偷地从后门逃出去。门嘎吱一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分明,武平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早知道就不学那劳什子回乡,竟然作证也是死,不作证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站出来举证,说不定能寻得那状师的庇护。
蹑手蹑脚地跑出去后,武平直奔丰县程府。
而程砚闻此刻正在一家药材铺前,观察着前来买药的人。
“小蓝,你打听到了吗?林家二公子林珉的随从曾经在这家药铺买药材?”程砚闻问道。
小蓝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啊,公子,我前后左右都问过了,老板那也打听了。确有此事,可我想不明白的是,林家没听说有什么人生病啊?买药干什么?而是就在柳娘案发生的前两天。”
程砚闻冷笑一声,“有些药不是拿来救命的,倒是拿来致命的。”
他们观察着药铺,而此刻也正有人观察着他们。
此刻,林府,林家二公子林珉大发脾气。
“混账东西,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不是嘱咐你,买完药记得多给老板一些银子做封口费的吗?如今怎被那小子打听了去?”
下人唯唯诺诺地站着,“公子息怒啊,谁知那老板不仅贪财,还不讲信用,收了我们的钱,程家那小子加了几两又被他收买了去,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不,一观察到这一幕,我立马就报告给您了。”
林珉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掐碎,来者不善,看来都早做应对。
“去帮我把王贾大状师请来,无论多少银子,我定要那柳如烟做了我的替罪羊。”
“得嘞,小的立马就去。”下人刚要出门,林珉又拦住他。
“等等,见完状师后,顺便去后山看看,那尸体还在不在,之后便派人守着,确保万无一失。”
真是冤家路窄,去完药材铺回家的路上,程砚闻别的好事没碰到,倒是碰到了讨人厌的王贾。
王贾手上带满了金戒指,连牙齿也镶着金,一脸不怀好意地挡住程砚闻的去路。
“我说好侄儿,可别怪叔父没提醒你。柳如烟的案子必输无疑,你别接了,到时候砸了程家的招牌,我怕你去下面之后无颜面见你列祖列宗啊。”王贾一笑,露出大金牙,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不劳你费心。”程砚闻不想与他纠缠,说罢就想走。
谁知王贾又挡在她面前,“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人证的筹码,便势在必得?可如果我告诉你,你那证人说不定人没了呢?”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程砚闻一惊,看来武平凶多吉少,得另做打算。
天黑,刚回到家没多久,程砚闻连茶都没喝一口。便有人急匆匆地敲着大门,那声音不像是敲门,倒像是索命。
“小蓝,去门口看看。”程砚闻吩咐道。
刚打开门,武平便抱着小蓝痛苦流涕,“程状师,我错了啊,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跑回老家啊。”
他身上衣服肮脏,头发凌乱,还有几根杂草在上面,散发着难闻的气息,小蓝差点被他臭晕。
只得带他先去洗了个澡,才领到程砚闻面前。一进大厅,武平啥也顾不上,只知道找吃的,连大堂上供香火的两个橘子都被他抓来吃了。
程砚闻突然觉得头好疼,只得吩咐小蓝给他拿几个馒头。
待吃饱喝足之后,武平终于有力气了,絮絮叨叨地半天把他死里逃生的故事说给程砚闻听。
程砚闻唯一得到的有用信息就是,林家看来是无可奈何了才出此下策,对于武平别的遭遇只觉得他罪有应得。
“横竖我都是死,不如为柳家姑娘换个清白,我武某人就舍生取义为她作证吧,就是程状师,上诉这几天,你能不能包吃包住,派几个人保护一下我的安全。”
程砚闻心事重重,只觉得林家断不会只做这一手准备,武平这条线的作用愈发微弱了,得找别的突破点。看起来是场硬仗,困难重重,可他也别无他法了,只得先收留武平在说。
县衙门口鼓声一响,做生意的老百姓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赶到县衙门口去看戏。
“听说了吗?这次是那青楼□□杀县城大人的大公子啊,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不然给她十个胆子,好女孩也不会敢做这种事,那都是要见血的,她就不怕吗?”一妇人提着菜篮说道。
另一妇人搭话,“可不是吗?听说那狐媚子还请了程状师给她打官司,那可是死罪啊,程状师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也敢接?”
“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勾当,说不定程状师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为了一个□□,搭上自己的名声和家里的祖业,这程状师也是个拎不清的,我们前去瞧瞧他是怎么输的吧?”
“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快点走,不然等会可没有好位置了。”
公堂上,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全场寂静。
“腊月十四日,伶女柳氏,用花瓶将林家长子林晰砸死,物证花瓶已呈上,而被告人柳氏的认罪口供也已递交,县令大人,我王贾受受害者家属林氏所托,坚持原诉讼,请判柳如烟死刑,不日实行。”王贾陈诉道。
县令大人点点头,“原告诉求我已明白,被告讼师可以发言了。”
程砚闻不紧不慢地说道,“县令大人容禀,我方当事人却已承认杀人事实,但不接受原死刑处判,因此上诉。根据大庆律法第二十四条,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我方当事人案发之时被被害人掐住脖子,情况危急,若不反击,她的生命健康权必将受到损害。我方当事人正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防卫行为,才用花瓶砸破了被害人的头。我方对被害人死亡的后果深表遗憾,但我方行为是处于正当防卫,并且不属于防卫过当,应当不负刑事责任。因此恳请县令大人公正审判,判处我方当事人无罪释放。”
全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程状师是不是疯了,给柳氏争取到不判死刑,少吃几年牢饭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居然敢直接要求无罪释放,真的疯了。”
“是一招险棋啊,可也有程状师的道理吗?林家有权有势,就算争取到有期徒刑,林家想要在牢里弄死一个囚犯是多么容易的事啊,到时候柳氏估计活不到刑满释放,还不如直接求个无罪,说不定能逆行乾坤呢?”
县令拍了拍桌子,“肃静肃静。现在两位代理人可以开始诉辩。”
王贾捻了捻胡须,“被告人状师刚刚坚称被告人是在被害人暴力犯罪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反击。那请问一下对方状师,被告人受到了哪种暴力呢?”
“这很难理解吗?强,奸。”程砚闻冷冷回道。
王贾突然一笑,“大家听听,这不好笑吗?请问一下柳氏的职业是什么?是□□。□□在青楼的作用,不就是给男人享用的吗?被害人到青楼去,可是付了银子的,与被告发生关系那是天经地义的。而对方状师却胡搅蛮缠,硬生生把它说成强,奸。这不是引人发笑吗?”
柳氏听到这话脸色煞白,感觉有刀在剜她心上的肉,这种感觉比站在刑场上还让她手脚发凉。就因为她是青楼女子,就认为她是没有尊严的货品,就认为她可以随意被男子对待,这算什么?她当时明明已经是清白之身,已经赎了卖身契了。就这样把她强行拖进厢房,这不算强,奸算什么。
程砚闻立马反驳,“柳氏当时已拿回卖身契,按理来说,她当时已经处于自由之身。老板无权让她进去陪客人,被害人也无权对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你也说了,她当时已经拿回卖身契,老板和被害人都无权利让她进去,那她怎么就进去了呢?是不是可以说明,被告是自愿与被害人发生关系的呢?”
“一个青楼的□□,为了钱,有什么不肯做,别说是林公子那么有钱有势的主,就是五大三粗的村民,只要给钱,大家伙一起上,想必这位柳姑娘也不会反对吧。”
柳氏已经支撑不住,心上仿佛有千万只烙铁在烤。
程砚闻怒不可遏,又想起了现代多少强,奸案的受害人被指责是自己裙子穿得太短,最后报,警都是钱没谈拢的言论了。这些画面与王贾滔滔不绝的可恨嘴脸交织在一起。
她心上升起一把火,已经燃到极点。
“戏伶与普通女子一样,都具有同等的性保护权。而我当事人确实是被强,奸侵害,事发现场有人证可以证明。”程砚闻对县令作了一个揖,请求许可。
县令大人点头,“准许被告代理人传证人。”
惊堂木一响,武平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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