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静默凝尘烟

十年前。

        暮色西沉。

        远处古道上烟雾，燃起一圈又一圈，在昏黄暮色曼染着，像极了萦绕在梦里的香气。

        玄天一色，清月照无眠，暮云处处流连，缱卷着如烟似梦的记忆？

        谁在诉说着梦里的繁华，散落夜空的烟花，碎了，散在何处？

        何处琴瑟起，竟飘然了满城的花雨？

        箜篌弦断楼阁处，轻歌漫舞已然凌乱。

        星云层层变幻，锦阳城刹然间华灯如昼，仿佛是星空倒影在凛雪国大地上的繁华。

        羽衣轻扬，染却梨妆。

        娇小的身影，越过人潮，人群，置身此处，水漾明眸揽尽一切：都城商楼林立，茶馆，酒楼，各式商铺，沿着大道，以远处的暖殿为中心，一字排开…

        小贩叫卖声，众人的附和声，烟花之地的谄媚娇喝声，欢颜带笑，风流逐客，酒香半酣却醉满城。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是马车，还是斗篷之车，来往穿梭，无不透露踩在天子脚下的贵气。

        她的视线却是一动不动得定格在某处，小脚看似是慌张无措得跟着前方的身影微微移动。

        追随着前方那个白衫少年，亦步亦趋，他却忽然消失在了人群中。

        静默得敛眉，拨开人群，她开始慌乱茫然的小跑起来，喘着气儿，白皙圆圆的小脸上染上了婴润的绯红，大大的圆眸，娇俏的鼻子下，衬着殷红的朱唇，吹弹可破的小脸上，秀眉微蹙，让人不由心疼，却也让人不由想要递一窜糖葫芦给她，捏捏她的小脸，让她解馋，化解她眉心的忧愁…

        身着轻绸白衣，想必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吧？都已经入夜了，她怎么还不回家？

        似是迷茫盲目又似有方向得跑着，却也会同时停下来片刻，看着周围的霓虹彩灯，彩绘花布，还有那可爱的小糖人。

        她在寻找什么吧？跑了许久，似乎看到了什么，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却又不由向后退了两步，睁大了明眸，瞬然侧过身，走到摊贩的边上，随手拿起了一把折扇，匆忙无措得遮住了自己的小脸，回身只露出了一双圆眸，灵动得看着依然前方…

        “小姑娘，你是要买折扇吗？很便宜的，五文钱，只要五文钱哦…”笑贩眉飞色舞得谗叫卖。她的视线却是依然向着前方……

        确切的说，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未离开前方那一抹纤长浅白胜雪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的脚步忽然停下，他没有回身，而是进了无人一条巷子…

        霜月无声，夜落飞花。

        春风浩荡，却吹得她的小脸通红。积雪还未融化，凛雪国的冬季其实并未褪尽。

        小女孩忽然放下那折扇，又开始向前走去，直直得冲向那个少年的方向…

        待进入了那条如墨的深巷时，她喘着气儿，力尽停步，抬眼时，那一抹白色却已消失在了视线中…

        她无措得环顾四周，隐没了繁华，这里只剩子规啼，夜色无声，开始静默得可怕…

        忽然间，身后有只手搭上了她的双肩，她的心便悬了起来，安静的小脸上浮现了慌乱，身子僵直，双脚直觉无力。可是她却很快镇定下来，反身却是一把抓住了那手，欲放在口中狠狠的咬下。然而，她的动作不够快，那双健长的手已经缩回，她的心落空，只听却身前传来一个温泽如水，空泛的声音，悠远，悦耳富有磁性，亦动听…

        “不是叫你不要跟出来吗？”来人说的是无绪淡然。

        她的心顿然松了一口气，原是他…

        可是转而，慌张却染上了她的脸颊，是他啊！！

        她静然得抬眼，小脸上有倔强，有无奈，有无助，有慌张，有惊讶，却也有淡漠。

        一闪而逝的百种情绪，在她的小脸上变幻着，却同是颔首，不敢看却他的眸子，自己的视线只是静静得盯着自己的小绣鞋，似一个犯错的孩子。

        不，她现在就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刘总管，知道你出来了？”少年轻吟，悦耳的声线，响彻在静默的深巷中，他丝毫没有决定停下脚步，而是绕过她向前走去，深巷如墨，毫无尽头。

        她没有回答，转身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一次，宁儿，是翻墙出来的，是藏在羽衣的马车里混出来，还是直接从大门溜出来？下一回，你又该怎么出来？”

        他似在询问，却又像是清冷的自语，因为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不语，也只是静静得紧紧跟着他忻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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