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前尘往事(七)
殿内的长明烛已经燃烧过半,火笼也冷了不少,但空气中还飘荡着耐人寻味的味道。
床侧呆坐着一个男人,他的身上只随便披了件衣服,满头的黑发也散落着,目光有些涣散。他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不知是因为之前被打了巴掌,还是因为才歇下不久的□□。
魏璋玉心里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虽说这样的局面也曾想到过,可再怎么设想也猜不到是这样的方式。
要是一开始冯时就拿对待男宠的态度来对自己,或许他现在都学会逆来顺受了。可偏偏他们一直相安无事,平静得魏璋玉难免生出幻想:就这样相处,他不用去做难堪的事也能实现自己的目的,这多好。
一声嘤咛将他的思绪拉回,床上的女人皱着眉头伸手到处摸,发现旁边没有人后吓得立刻弹坐起来,睁眼看到大半夜还坐在床头的魏璋玉后又吓到叫出声。
冯时困的很,发着脾气扑过来手环在他的腰上脸也埋进胸口,呜咽着问:“干什么还不睡呀?坐在这儿吓人。”
她还一刻不停地磨蹭,察觉到比自己更低的体温后又怪他,“你坐在这儿多久了?身上一点都不暖和。”
温香软玉在怀,魏璋玉情不自禁又想起刚才的疯狂。
大庸皇室讲究礼数,成婚前不允许男子寻花问柳,只有快成婚时才会安排教养宫女来教授男女之事,所谓的妻妾成群那也得是以后才会有的。母后又想他专心读书,调来伺候的都是太监,所以女子的身体于他而言陌生至极,也少有幻想。
今日明明是药的问题,可最后居然也会几分舒服,后来慢慢熟悉了还有点乐意。
这不该是他做出来的丑事,难道一个契由愚妇便让人失了心智?这就是他的本事?
见他一直不说话,冯时又抬头眨着一双睁不开的眼睛撒娇:“快上来好不好?太冷了,你得抱着我睡。”
她还抱着他的脖子晃,脑袋也跟着在脖子上蹭,一阵痒意瞬间传到胸膛又蔓延到全身。
魏璋玉在心里暗恼这女人勾引,却也顺从地抱着她躺下。床里面已经没什么热气,尤其是他睡进来后简直成了冰窟。
冯时没忍住瑟缩,将他抱得更紧,嘟囔着:“快睡快睡,你身上太冷了。”
床顶上挂着香囊,流苏长长垂下。魏璋玉知道,这个流苏在他背上触碰过,那时候他还在亲吻冯时。
一阵香艳的画面又从脑海中过一遍,魏璋玉赶紧闭眼催自己睡觉。
这一觉睡的晚,第二天起的自然也迟。
冯时哼哼唧唧在床上打滚的时候魏璋玉还像昨晚一样坐在窗边发呆,看她醒来后分过来一个眼神,很快又收回去继续安安静静对着一双手沉思。
昨晚是困迷糊了才没理会,现在神清气爽还能惯着他吗?
于是冯时很不客气将脚塞进他手中,问:“一直傻坐在这儿干什么?醒了也不叫我一声。福明可进来过?没人送早饭来吗?”
噼里啪啦一大堆话,想缓解一下他心里的尴尬。
冯太后又不是傻子,他那一副幽幽怨怨的小表情,活像是被谁欺辱了身子清白全无的小媳妇一样。
至于吗?不过睡了一晚罢了。再说他还是个男人,能吃什么亏?而且昨晚还是自己出力多点,小腰现在都要断了也不见他上手揉一揉,就知道摆张冷脸,给谁看呢!
见他还装哑巴,那一只小脚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往他肚子上踢。当然没踢到,刚有动作就被他一手抓住了。
魏璋玉将她放开起身,低着声音回:“不知道,我起的也晚。”
他就站在床边,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削,可这披头散发的样子依然好看极了,比平时的冷肃更多一点亲近。
冯时眯眼看了会儿,冲他伸出手撒娇道:“我腰疼,你快抱我起来。”
没有搭理,甚至头都不回。
她也不气,像个泼皮无赖一样继续说:“好啊,你要是不干的话我就不起了,等会儿让福明他们进来看看魏郎君昨天一晚上都干了什么好事。”
这回魏璋玉转头的速度倒是快,气鼓鼓地瞪她似乎是恼怒到极致。
冯时挑衅地笑着,闭上眼往被子里缩,像是真的要再睡一会儿。
不出所料,胳膊很快被人抓住,魏璋玉将她抱起来放到床边,怕她还要作妖又主动给她穿好鞋,道:“起吧。”
如此贴心舒服的照料自然能博得太后一笑,捧着他的脸便亲在那红润的嘴唇上,又伸手摸摸他的脸,感慨道:“郎君真好。”
魏璋玉一言不发,直到她将福明传唤进来换好衣服也没有主动说话。
今日冯时没有放他走,早午膳一块儿用过后便像往常一样拉着他对窗而坐,还给他搬来了许多他爱看书。
魏璋玉随手翻了几本,居然找到了契由的疆域图,厚厚一大本有许多的注解。他在心里暗笑,本来还担心要是自己去藏书阁里找这些书会被猜忌,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冯时见他高兴也拖着脸笑眯眯地模样,献宝般说:“我知道你喜欢看这些东西,特地从书库里找出来的!你要是看完了就同我说,我再给你找别的。”
魏璋玉沉默不语,心想果然是粗鄙的妇人,目不识丁见识短浅,满脑子除了男女之事变什么都装不住。
但他还是谨小慎微垂首道:“多谢太后娘娘。”
这样安谧的相处在午后被打破,王上派人过来,请太后娘娘过去。
冯时心里有几分清楚,这摆明了就是大公主去找王上要算账。最大的可能就是赐死魏璋玉,这样问题便能直接有效的解决。
不过,若她努力一把应该还有斡旋的余地。
可若是王上直道魏璋玉就是大庸朝的皇子,别说赐死了,怕是会生不如死!
冯时一边恼怒宋更年坏心眼给自送来烫手山芋,一边又任劳任怨决心要一个人解决。
带着福明进去,王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轻轻摇了摇头。冯时心里了然,看来今天是场恶战。
大公主难得正经坐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昨夜那个男宠不识趣没玩好,后半夜找人去把那宴上吹箫的乐官叫来总算尽兴,等慢悠悠折腾到中午也想起来找冯时报仇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啊,真把自己当太后了?大公主向来心高气傲,自然不能白白受这一巴掌。
王上面色不善,黑沉地几乎要滴水。他登基已有七年,后宫之中除了王后再无一人。不仅是因为喜欢,还因为这样清净,他不想一整个后宫的女人整日吵嚷。可是他再怎么逃都得处理这两个不对付的女人,大过年的都不得消停!
眼不见心不烦,他闭着眼手在眉心重重按了两下,淡淡开口:“大公主说昨日在太后处被恶奴刁难,要孤问太后讨个说法。”
冯时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听到什么男宠,结果居然扯到奴才们身上了?不过这样也对,要是说到男宠那大公主铁定理亏,只能换一个由头找茬。
一口气憋在心里,冯时小心回答:“恶奴?并未听说有什么恶奴啊。昨日大公主自己带了不少仆从,我便只叫人送她去住处,挑的也全是听话的,绝得不可能干出冲撞这等事。”
大公主闻言嗤笑出声,扬声道:“太后怎么能担保手底下的奴才们都是听话的?就是那短短的一段路,狗奴才竟然屡次口出狂言,不止对本公主不敬甚至还敢编排君上!太后如此斩钉截铁,莫不是早就默许了?”
冲撞公主不算什么,重点在于“编排王上”。
风言风语能说出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对太后和君上的揣测。哪朝哪代有比君主年纪还小的太后?更何况又是不安分的长相。
冯时心里生出害怕,果不其然看见王上的脸色更加难堪。
这毒妇,惯会搬弄是非胡言乱语!
一巴掌将面前的茶杯扫到地上,冯时跳起来指着她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本来都不打算找你算账谁知你还有脸闹到王上这里!你来宿一夜整个永寿宫上上下下全都小心伺候着,还不满意吗!要来故意生事!”
她是气坏了只顾发火,没注意到王后递过来好几个焦急的眼神。
冯时又转过身对着王上道:“君上,大公主什么人您难道不清楚吗?几乎在皇宫里横着走,那个奴婢敢欺负她?我看她就是存心要欺负我,要给您找不痛快!君上今日必须得给我做主!”
男人的手终于放下睁眼,是山雨欲来的模样。冯时这样闹大也是想给王上一个名正言顺能打压大公主的机会,到时候骂名她担着好处王上拿走多好。
然而只能说冯太后不是走权谋这条路的料。
沉默了许久的男人忽然伸手也将茶杯摔在地上吼道:“太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你莫不是忘了这身份地位是从何而来的!”
他们三个人都安之若素端坐在位置上,只有冯时被吓得连连后退,若不是福明眼疾手快赶紧扶住说不定会直接摔倒。
冯时知道自己很难占到上风,却没猜到会被如此不留情面的打压。
大公主慢悠悠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向她的眼神极其阴险。冯时忽然明白了,今日是她非要从自己这儿撕一口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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