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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前尘往事(十)


如赵扶娴所说,大公主的死讯在艳阳四月里传来。听说不仅私藏兵器,就连当初私下养的那一支兵也没有全部交出来。

        宋更年前脚进宫送达“证据”,后脚便拿着令牌率兵包围了大公主府。

        听闻那女人大骂王上是忘恩负义无耻小人,怪不得能养得了宋更年这样一条好狗。她提刀杀了数十卫士,最后被宋更年挥剑斩断双臂才被制服,现在已经关在水牢,恐怕活不过三天。

        冯时只是一个深宫小妇人,虽然觉得解恨但也觉得心悸。不过更多是庆幸,她虽然活得小心翼翼什么都没有,但好歹不会惹上杀身之祸。

        那天她在永寿宫的小花园里亲自给福明烧完纸,又坐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呆。永福站在她的身后神色不明,等她做完一切后躬身扶她回去。

        自从过年王上把身边的人拉走一批,现在留下来的一个个都畏首畏尾,平时连琴都不怎么敢拉,身边现在唯一能说上话的只魏璋玉。

        虽然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书,各种各样的书,大多都跟契由有关。

        他还自学了契由的文字,有天吃饭的时候忽然用契由话喊了她名字。

        那时候冯时的眼睛因为太过意外而亮晶晶,大概表情也很呆傻,否则魏璋玉怎么会笑弯腰呢。

        五月,魏璋玉拿着太后的令牌与永福一道出宫,说是去纥罗街给冯时买糖人。

        今日来的人不知为何格外多,店内的空位置都站满了,更别提排队候在外面的人。永福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但太后想吃他又不能不买。

        乖乖顶着大太阳站了会儿,身后柔弱的魏公子却受不住了,脸色苍白额头都冒出虚汗,拍在永福的肩上说:“我实在不舒服,先去找店老板到后面歇会儿。”

        魏公子虽然不是正经主子却也是养尊处优的,身体自然不像他们这些粗人一杨抗风抗晒。

        永福生怕他一个坚持不住倒在这儿,要是再磕破脸那又是一桩麻烦事。

        于是他一点都不犹豫,将兜里的铜钱掏出一串递过去:“公子且去吧,带些银钱也好跟老板说话。”

        小铺子里忙的热火朝天,听到他要去后面,坐在柜台后的老板抬头看过来,两眼一眨接过那一挂后亲自起身领着他过。

        房门推开,圆桌一圈坐了六个粗旷的男人,一个个都蓄满胡子,看上去孔武有力。

        看见魏璋玉进来,几个人一齐起身,还未开口便见三殿下先一步撩袍直直跪下磕头:“大庸罪人魏璋玉,给各位将军赔罪!”

        四月里赵扶娴入宫时委婉提醒过要找机会与将军们见一次,他苦苦等到今日才寻了合适的由头出来。

        这些将军虽是武将,但也不会有这般狼狈。虽然扶娴未曾提及他们受过什么罪,可他心里清楚。如今还能来此继续跟随,怎能不值得这一大拜?

        离得最近的那一位赶紧把他拉住,诚惶诚恐道:“殿下严重了!都是宋更年背信弃义、人面兽心,惯会蒙骗人,这不怪殿下!”

        魏璋玉定睛细看,才认出浓密胡须下的人正是赵扶娴的二叔叔赵公桓。

        不仅如此,另外几位将军也纷纷上前,面上都是义愤填膺的神情:“赵大哥说的对,莫说是殿下,便是我们宋老将军当时也没看出来宋更年这畜生会叛变!”

        “殿下不必自责,当务之急是赶紧想法子救出赵小姐一起回大庸!”

        契由攻下大庸之后便找了一个傀儡,封为“庸国王”,掌实权的则是各个契由贵族。但汉人大多还居住在那里,只要他们能回去就不愁得不到支持。

        只是,宋更年那条恶狗像守着肉骨头一般看着赵扶娴,他们若是要一道行动,恐怕还未逃出王城就会被抓回来。

        但扶娴毕竟出力最大,又受苦最深,怎么能不去救她?

        “不可!”,一片沉寂之中,赵公桓忽然出声,“扶娴早同我说过,若是有朝一日要动手一定不要因为她犹豫,她留在这儿还能帮我们拖住宋更年。”

        这些话像巴掌一样打在魏璋玉的脸上,让他实在惭愧。这便是宋家的人,男女老少,皆是铁骨铮铮。

        氛围一时间有些沉重,谁都知道是赵扶娴奔走相救,也都知道赵扶娴嫁给了什么人。现在他们能逃走,却还得把她丢在水深火热里受苦。

        但到底是要谋划大事的男人们,一位将军先拱手粗哑着嗓子喊:“殿下!不知殿下可有对策?”

        一群人立刻都正起脸色,纷纷看向魏璋玉,目光如炬,带着毫不动摇地信任。

        魏璋玉也严肃不少,从身上取出一张布帛,上面画满了形形色色的图案。虽然小,却逼真至极。

        赵公桓凑近,看清楚后难忍惊叹:“这是,舆图!”

        契由的地图被魏璋玉清清楚楚画在上面,这还多亏了冯时给他找来的那厚厚一本书。

        想起皇宫里还傻乎乎等着吃糖人的女人,他翻开的动作慢下,却并没有停住。

        等整张地图彻底摊开,魏璋玉伸手指着用不同颜色标出来的记号,道:“确实有几条计策,还请将军们过目。”

        六位将军都是行军打仗的能手,如今又有如此精细的地图在手,简直如鱼得水锦上添花的好事!

        压低声音商量好一阵子,终于敲定一条最保稳的路线。然而仅仅这么几个人当然不够,赵公桓还需要继续去找其他散落在契由王城的汉人。

        事情大致敲定,众人正要分别忽听见外面一声响动。

        靠的最近的将军立刻破门而出将落荒而逃的人按在地上,手上随时准备拧断脖子。

        被制住的人半点不得动弹,只能“哎呦哎呦”惨叫。

        魏璋玉看看摔在地上的糖人,再看看那熟悉的衣服颜色,沉默了会儿开口:“李兄,松开吧。”

        碍于命令,李将军将人拎起,但手还一点也不懈怠扣在脖子上。

        永福灰头土脸的,惊魂未定看向魏璋玉,呆呆喊一声:“魏,魏公子……”

        这是,同殿下认识?

        魏璋玉慢慢走过去,先看看地上碎成好几瓣的糖人再看永福。

        永福没见过这样的魏公子,他只见过在太后面前笑眼盈盈的男人,也见过在宫人面前温和谦逊的魏公子,但这是第一回遇上这样冰凉无波的眼神。

        永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不断发颤发抖,他心里暗暗想今日或许会死在这里。太后娘娘人又傻,回去后魏璋玉随便编一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

        然而背对着他的男人漫不经心回身,虽然没有笑却透露着平淡温和,:“糖人碎了,咱们重新去买吧。几位公子告辞了。”

        魏璋玉慢慢往外走,李将军还在犹豫,但赵公桓已经使来眼色。

        手上的力气忿忿撤走,永福连身后一群人的脸都不敢细看,头也不回拔腿就冲魏璋玉追过去,追上后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生怕再被人抓住。

        店面外的人还是多,魏璋玉这次没任命排队,冲永福伸手拿出两贯钱,重金买了两个糖人用纸袋装好。

        回头,永福赶紧低头躲过视线。

        他轻笑着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公公何必如此?方才那几位公子也是太警觉,将公公误认为恶人了。”

        肩上的那只手不重,却差点没把永福拍腿软。

        他赶紧堆出笑回道:“是啊!奴才不是真男人,也没见过那么高壮的汉子,一个动作就被吓到鬼哭狼嚎!真是叫公子笑坏了。”

        魏璋玉倒是正起脸色,手上的劲加大许多:“永福公公此言差矣,如何便算不得是真男人了?譬如你师父福明公公忠心护主,就是我所敬佩的男人。”

        永福有一时间的动容,但很快又低头圆滑的笑:“魏公子果真是与众不同,怪不得太后娘娘格外喜爱您。若是师父泉下有知,想必也会高兴。”

        魏璋玉依然温润如玉,确实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永福甚至在想太后不该去玷污这样一块璞玉,白白辱了魏公子的名声与清白。

        那日遇上的意外在一来一回中悄无声息翻篇,唯一的变化就在于永福对待他的态度好了不少,比之从前更多出几分真心实意。

        有些身份卑贱的人心思就是如此简单,他们或许没什么见识,又喜欢偷奸耍滑风吹两边倒。

        但是他们最重信义,最懂知恩图报。譬如福明对冯时,譬如永福对魏璋玉。

        这一年契由王朝似乎遭到了大庸数以千计惨死亡灵的报应,除了和邻边回纥开战,内部也有贵族打着要为被杀害大公主报仇的名号造反。

        不过对王上打击最大的应当还是王后七月怀胎一朝流产,差点一尸两命。他登基已经有七年,至今也只有一个女儿。

        冯时去探望的时候王后还未醒,王上坐在床边不见所有来汇报政务的大臣,看上去颓废憔悴。

        他看向冯时的眼神也阴桀恐怖,逼得冯时磕完头赶紧提裙摆退开。

        回永寿宫后,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遣散还留着的几个伶人,既怕哪个傻的在这节骨眼上吹拉弹唱,也怕再有心思恶毒的借此害她。

        没了任何打发时间的乐子,冯时只能步步紧跟在魏璋玉后面。

        他看书时她看他,他写字时她看他,就连他不耐烦怒视过来她还嘿嘿笑着看他。

        魏璋玉只能装瞎,虽说还能目不斜视专注地干自己的事,但也没忍住在心中笑。要不是冯时是个傻的,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打着爱慕的名号来监视。

        不过正巧宋更年去坐镇前线,赵扶娴时常入宫,两个女人在一块儿倒有许多话要讲。赵扶娴教她怎么绣花做衣,冯时教她怎么用小物件儿防身(防宋更年)。

        而魏璋玉与外界的消息也通过赵扶娴来回传递。

        他最近越来越忙,他不知道契由与回纥这一场仗会打多久,也不知道贵族的叛乱能持续多长,更不清楚契由王会为王后消沉到何种地步。

        但他直觉这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能趁此时率部逃回大庸必定是最简单的。

        魏璋玉为这事儿忙碌,对冯时的关注自然减少许多,除了夜里要睡在一起之外几乎不见面。

        直到那一日他还在推演,冯时兴冲冲跑来,手藏在后面让他猜是什么。

        魏璋玉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桌上重要的图纸收好盖住,一边漫不经心摇头:“不知,娘娘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冯时能搞出什么花样儿?

        他猜是金银器物,或者是给他找来的什么好书。

        然而面前的女人神秘兮兮,非叫他先闭眼,等再睁开却见是一件衣服。

        和平时的衣服不一样,这件衣服明显异常难看。

        他没忍住笑出声,问:“你这是偷了谁的衣服?是挺难看的,怎么会穿这种衣服,你确实可以笑话一会儿。”

        以前冯时也不是没干过,笑话赵扶娴的鞋子太粉嫩,故意说是宋更年逼她穿的。

        可是这回冯时没笑,听了他的话后气鼓鼓将衣服扔在他身上,喊:“笑!你就知道笑!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头一回拿针拿线就只给你做衣服,你还笑!”

        魏璋玉匆匆撤下蒙头盖住的衣裳,还未反应就看见冯时跑出去,连鞋子都掉了一只,一点太后的端庄模样都没有。

        那天一直到了晚上睡觉她还面靠墙内,一双眼睛闭的紧紧的,看上去真的跟睡着了一般,只是长长的睫毛一直颤抖,破绽太大。

        魏璋玉熄灯躺下,盯着床帐上的流苏静默许久,慢慢翻身过去拉她的胳膊。

        冯时跟他较劲,但女人的力气总归太小,最终还是被抱进他怀里。

        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咬在他胸口,语气恶狠狠地问:“干什么!我要睡了!”

        魏璋玉拿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些无奈:“你摸摸看。”

        她不干,他就抓着带过去摸了两下。

        肩膀一大块不平,大概是料子拼接时有点歪,被他撑起后都绷得很紧,似乎很快就会断线。

        冯时摸出来这是自己做的衣服,也知道确实做的不好,一时间又羞又气,钻进他怀里吃吃笑出声。

        终于把人哄好了,魏璋玉叹气:“行了,睡吧。”

        但她还不肯消停,抓着抱住自己的胳膊挠:“这件衣服你可得一直穿,一直穿,直到我做出第二件才许换,知不知道?”

        “是是是,好好睡吧。”

        魏璋玉拍在她背上好声好气哄着,没忍住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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